“是。”面对沐秋水没头没脑的问话,双喜不明所以。
沐秋水看着自己的床榻不语,她的屋中总是是一尘不染,那是因为双喜总是收拾得很妥帖,并会燃香熏香屋子,更不用说床铺每天都铺得整整齐齐没有褶皱。
另外在顾长溪那时,太史阶不当场发难,反而转身到无量斋来等她不是很奇怪吗?
她眼下看着床单上的褶皱觉得更加疑惑:“太史阶是一个人在屋中?”
双喜回答道:“我回来的时候小春也在,是她送公子出来的。”
“哦。”沐秋水的目光无法从床上移开。床铺虽然被刻意重新收拾过,但远没有双喜这样细心妥帖。
“小春呢?”
“在屋里。”
“叫她过来……算了,我自己去吧。”因着苏小春不幸的际遇,沐秋水对她总是格外厚待一些。
沐秋水到了双喜和苏小春的屋子里,彼时苏小春正坐在桌前缝一方帕子,看到沐秋水进来,她连忙将东西收到箩筐里收到身后站起来。
“姑娘。”她一贯表现出一副低眉顺眼、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格外疼惜。
“你在缝什么?”沐秋水打量着笑着问,免得自己吓到她。
“没、没什么。”
“哦,今天太史阶来了?”
“是。”
“你给他开的门?”
苏小春低下头去不说话。
“他什么时候走的?”
苏小春小声道:“日头偏西的时候。”
沐秋水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太史阶在无量斋待了至少一个时辰。她又尽力和缓了语调问:“你为什么让他进来,我说过不要让他再来的。”
苏小春没有说话,沐秋水也没有步步紧逼,她并不打算太苛责她,而是转而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忽而看到妆台上,那支摔坏的玉钗被随便丢在一旁。
她曾问过双喜玉钗是怎么损坏的,双喜只说一进门就看见玉钗掉在门口,而苏小春还坐在一旁。
今天下午,太史阶在自己屋中待了至少一个时辰,出来时又是苏小春送的,他明明知道她陪在顾长溪身边。
沐秋水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不痛快的念头,她一把抢过苏小春正在绣的帕子,果然看到上面那个被绣了一半的名字。
像是响水炸开烧烫的油锅,惹得人心里霹雳啪来一顿炸响。
她将帕子紧紧攒在手里,深吸一气让双喜暂时离开,双喜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照办并关上了门。
屋中只剩下沐秋水和苏小春,苏小春惶惶不安地站在原地不敢看她。
沐秋水拿捏了一下,她不会给苏小春留下狡辩的机会,因而直接了当地问:“你和太史阶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小春如遭雷劈,猛然抬起头看向她,她没有办法直视沐秋水犀利的眼神,立刻做贼心虚般又低下头去。
“回答我。”
“我不明白……”
沐秋水的脸色阴沉下来,将帕子甩到她脸上,苏小春闪避了一下依旧不言。
见她如此,沐秋水便将损坏的玉钗拿在手里摊到她面前,又重新收拢道:“实话告诉你,今天下午我在顾公子的府上见到太史阶了,他知道我在顾府,他来这是专程来找你。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说!”
苏小春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她彻底奔溃道:“是、是姑娘从曹州回来后那几天,我去他府上送东西时……”
“我何曾让你去他那送过东西?”
苏小春忽然明白自己失言,立刻闭口不语。沐秋水终于明白,早在她和太史阶还在一起时,眼前这个人就暗暗喜欢上了他。她甚至瞒着自己,多次私下主动去找他。
沐秋水咬着嘴唇沉默片刻说:“你必须离开无量斋。”
“什么?姑娘要赶我走吗?”
“你当然不能再待在这里。”她冷冷道。
“姑娘,我是跟着你才来的京城,这偌大的地方……你不能不管我啊。”苏小春哭出来。
沐秋水只觉得嫌恶:“你觊觎我的东西我尚且能够原谅你,可你居然和太史阶在我床榻之上苟且……实在太荒谬!”
苏小春倒抽一口冷气吓得说不出话,沐秋水说的一点也没错。中午的时候太史阶怒气冲冲敲门,她打开门,他一见是她便拽着自己到了沐秋水屋中。
苏小春虽然对沐秋水心存嫉恨,可是要在她的床上和他如此这般,心里仍旧觉得别扭。
对于太史阶而言,亲眼见到沐秋水和顾长溪抱在一起的画面,简直像刀一样重重砍在心头。他没有办法使沐秋水回心转意,这种愤怒和无助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他无法平静。
他原只想发泄一下,看到苏小春的一瞬间,一个恶毒的想法就出现了。既然得不到沐秋水,那就恶心她一下。
他明知道聪明如她一定会发现的。
沐秋水当然不能容忍苏小春这样胆大妄为的行径,她不可能再让她在自己眼前晃悠:“你既和太史阶有情,就该投奔他去。”
“姑娘……”
沐秋水看了看天色已晚,于是说:“收拾了东西明天一早就走。”说着就走往外出去并说:“别再回来。”
太史阶和苏小春的言行让沐秋水觉得恶心,尤其是太史阶,他这样心口不一地在她面前演戏,难道就没有想过有穿帮的那一日?
他也明知道苏小春依附无量斋,为什么要让苏小春难堪,不如直接将她带走。
她看着那张床坐立难安,不得不令人更换了床单被褥,并将旧的通通丢弃,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苏小春已经不在。沐秋水放心地出门去到北镇抚司,这是司马鞠授意的。
司马鞠居然让她直接过去找他,除非有什么大事。她到了千步廊附近,确认没有人看到,这才快速进入北镇抚司的衙门口。
她终于又见到他时,他的神色看起来非常不友好。
“皇上交代的事没办成。”阴霾的长久沉默后,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沐秋水明白他的意思,她已经听说另一个宦官死在了狱中,辽王的案子就这么不痛不痒地结束了。
给衙门施加压力、替顾家缉捕一个小毛贼,这对司马鞠来说是小事一桩,他并没有拒绝她的请求。
但当他用这个顺水人情只换来人证的尸首时,难免不悦地要将怒火撒到沐秋水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