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十多年前起,冯四喜就没有在江湖之中露面过,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今天却是来到了大将军府中。难道他是得知老冯的消息,想要替他报仇,可看他身体的状况,不像是有战斗力之人。
云飞扬把他安顿好,没有多问什么,要是他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他不想说,问了也白问。云飞扬了解老冯的脾气,想来他们兄弟俩应该差不多。
出了房门就看到黑棍王双手交叉在胸前抱着黑棍,见他出来了,就冲他努努脑袋,上一旁去有些话要跟他说。
“知道冯四喜这次来要干嘛吗?”出了院子黑棍王才轻声问道。
云飞扬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想估计跟冯双喜有关,他们哥俩感情一向极好。二十多年前,江湖上冯氏双琴,名噪一时。可突然间江湖就传出冯氏双琴其中之一的冯四喜重伤生死未卜,据说是被柳三变偷袭,从此江湖中再也没有冯四喜的消息,大家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可他的哥却是……”黑棍王感叹道。
“这柳三变又是谁?”云飞扬疑惑的问道。
黑棍王解释道:“柳三变号称千面之王,易容之术出神入化,九品之下无人能发现。不过这人在江湖之中犹如昙花一现,自从偷袭了冯四喜之后,江湖之中便没了这人的消息。江湖传言,冯双喜为了替他弟报仇,与他约战千仞山之巅,最终落得个身消道陨。”
“若是真死了才好,这样的人可算不得江湖中人,最多也就是个阴险小人。”云飞扬愤愤的说道。
黑棍王一笑没有说话,云飞扬还是太年轻了一些。他又哪会知道,江湖本身就凶险万分,哪会个个都光明正大,阴险狡诈也是江湖的一部分。
为啥高手笑起来都是那么可恶,显得他什么也不懂似得。好得他也有过三年在外的漂泊生涯,社会百态他也见得多了。算了,也不去和黑棍王解释,免得以为他要强辩什么。
“好好照顾他,这些年他应该吃了不少苦。”黑棍王突然说道。
“不用你说我就会这样做,老冯算是我的亲人,他是老冯的亲弟弟,那么他也是我的亲人。他以后的生活,我义不容辞。”云飞扬认真的说道。
黑棍王一愣,他倒是忘了这小子重情重义。虽然心中对云飞扬极为的赞赏,但他还是要露出一副冰冷的模样,谁叫这小子现在跟他学棍呢。可不能给这小子有所夸奖,免得他飘飘然。
见这小子还要说什么,黑棍王一脚就把他踹去练抽棍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好好练武去。今天冯四喜来,已经让这小子难得偷了一个懒。现在还想耽搁时间,真当他的脾气很好不成。
被踹了的云飞扬也不恼怒,提着棍子就开始练抽棍。呼呼的声音,落在云飞扬的耳中,犹如动听的音乐,他有些陶醉在其中。
这时黑棍王突然耳朵一动,往院子外面走去,就看到冯四喜坐着轮椅,停在不远处的大树底下。
“你让这小子跟你学棍,却是糟蹋了一个好苗子。”等到黑棍王走近,冯四喜面无表情开门见山说道。
黑棍王眉头一动说道:“这么说来,你这次来是想让这小子跟你学?若是那样倒也可以,毕竟这小子跟你哥学过琴,而且这小子似得也挺喜欢弹琴。他现在手中那把吟龙琴,应该就是你的那把。”
冯四喜轻抚轮椅的扶手,目光望向远方,微微的摇了摇头。这让黑棍王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他刚才说的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给那小子物色了师傅不成,可也没听说最近江湖之中有琴使的不错的人。
想不明白,黑棍王索性直接说道:“你也别卖关子了,就把你的想法跟我说说吧,这小子确实是一个好苗子。”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晓,我现在过来找你,就单纯想见见你。黑棍小子,我们可是二十多年没见了。我记得二十多年前,你可是经常来挑战我们。”冯四喜嘿嘿笑道。
这话倒是让黑棍王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被人一口一个小子的叫,若是让外人听到,这可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放。
不过想想也是,二十多年前他正值而立之年,年轻气盛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可每每挑战冯氏双琴,都是惨败落幕。他本以为是一对二的缘故,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单对冯双喜,却是被虐的更惨。
自此他才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级别。本以为二十年之后,起码能和冯双喜战成一个平手,可到最后还是不在一个级别上。
“也是多亏你们,才让我进步神速,否则可没有现在的我。”黑棍王诚恳的说道。
“可别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冯四喜说道,“可有酒,老友重逢可是一大喜事。”
“有,那小子今天孝敬我的,还没喝呢。”
黑棍王把冯四喜推到屋内,摆好酒杯,又让云飞扬去拿几个小菜过来。说是喝酒,俩人也没喝多少。本像他们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感慨什么,不过这次他们却是感慨了许多。岁月不饶人,或许是老了的缘故,喜欢缅怀过去了。
“你这次来就别走了,让云飞扬那小子给你养老送终得了。”黑棍王说道。
“本早就是一个该死之人,又让我苟活了二十多年,我早就足矣。这次出来,我就没想着能再活着回去。”冯四喜感慨道。
冯四喜这话说的有些决绝,让黑棍王没来由一惊,这是看破了生死才能发出这样的感慨呀。这二十多年,倒是让他改变了许多。
“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咱们这才刚见面,不得多喝几顿。”黑棍王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好这样说道。
“今天这顿酒我已经喝的知足了,二十几年没喝酒,用这顿酒给这二十几年画上一个句号,挺好。”冯四喜笑道。
这话让黑棍王心中有些莫名的伤感,搞的像是临终告别似得。他想问个明白,可又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他只好安慰自己,应该是他想多了。
“人也见了,酒也喝了,足矣。”冯四喜摸着轮子往屋外而去,到了门口他又停住说道,“晚上让那小子到我房间来一趟。”
黑棍王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好随他而去。想来今晚云飞扬上他那里,应该能知道一些,明天再问问就好了。
晚饭过后云飞扬来到了冯四喜那里,这会儿他正安静的坐在屋中,有种说不出的安详。
“那把吟龙琴你可带来了?”冯四喜开口说道。
云飞扬赶忙从背上解下吟龙琴,把它轻轻的放到冯四喜的面前。冯四喜如同见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一般,轻轻的抚摸着琴弦。
不一会儿已是老泪纵横,那眼泪落在琴弦之上,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吟龙琴仿佛知道是它之前的主人,不弹自发声。
冯四喜撩起衣袖擦擦眼角说道:“老了,容易感伤,让你见笑了。”
云飞扬红着眼睛摇摇头,这一幕也有种让他想哭的冲动。这老儿跟老冯一样,都是真性情。
“收起来吧,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知道我的老伙计很好,我很欣慰。”冯四喜冲云飞扬招招手说道。
“既然它是你的伙计,还给你是理所当然的,想来老冯也会同意我的这个决定。”见到刚才那一幕,云飞扬哪还能把吟龙琴占为己有。好不容易他们两个再相聚,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冯四喜佯怒道:“既然我哥把它给了你,你就是它的主人。我这个都快入土的老儿,把它给我只会埋没了它。”
见冯四喜这么说,云飞扬只好把吟龙琴收起来,重新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冯四喜这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笑容让云飞扬有些恍惚,好像老冯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张开他那没几颗牙的嘴巴。
直到定眼看去,这才发现眼前这人和老冯还是有些差别。云飞扬悄悄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重新平静的出现在冯四喜的面前。
“坐下来听听我们哥俩的故事?”冯四喜说道。
云飞扬搬了条椅子坐到他的身边。
“我们哥俩出生在一个武林世家,曾经也是一个大世家,可等我们哥俩出生的时候,已经家道中落。我们哥俩一出生便背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我们也没让家里人失望。二十几岁的时候,便在江湖之中小有名气。”
冯四喜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让我们的仇家恐慌不已,他们纠集了一大帮人把我们家族血洗了。而我们哥俩因为当时在外面,躲过了此难。自此我们更加潜心修炼,二十年不问江湖事。终于我们报了仇,在江湖之中杀出了名声。这让我也有些得意忘形,却是落得被人偷袭差点命丧黄泉的下场。”
说完,冯四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柳三变最后可被老冯杀了?”云飞扬问道。
“被我哥杀了,当时他易容成我的模样,想要偷袭我哥,可他没想到的是,那时我哥已经半步九品了。”说到此事,冯四喜满脸的笑容,看他模样很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