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司马越消失的方向,久久说不出话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普通市民见到了国家大员似的,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可是现在也没感到什么特别,就好像一个普通人似的,最多是有钱有地位,气场比起洪元奎来说都差了不少。这东海王司马越,皇室宗亲,居然对洪元奎还要礼让三分,何来的风枭堡老大之说呢?我难以理解。
“怎么?看不懂吗?”洪元奎站在门口问我,看我没有进屋的意思。
“嗯,是有点看不懂,他真的是司马越吗?怎么一点帝王家的气势都没有?”我不解的问道。
“进来坐坐吧,喝上一杯茶。”洪元奎说道。
“堡主,能在院子里转转吗?屋子里实在是憋闷得慌。”我低声征求他的意见。
“好吧,正是好时节,转转也无妨,我知道你心烦意乱,那就带你去个登高望远的地方吧。”洪元奎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来没有觉得和洪元奎这么亲近过,现在的感觉,就像和一位长辈似的。他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穿过一条石缝之间的小路后,我们来到了一片平顶之上,视野也随之豁然开朗起来,山峦起伏,云遮雾罩,一片磅礴之气。
“看!这就是江山!”洪元奎感慨道。
“呃……是很雄壮,只是善辉资历太浅,不懂这江山多娇的情怀啊。”我也不知道从哪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完自己都觉得想笑。
“哈哈哈哈……有意思呀有意思。想知道这地方是怎么来的吗?”洪元奎听完我的话也大笑起来,随之对我说道。
“好啊,这地方还真是称奇。”我一听也来了兴趣。
“这都是出自夏侯白的手笔,地方虽是鬼斧神工,但却耗费了十余年的时间。胡禁是个闲不住的人,发现这个地方也是一次偶然,后来夏侯白动用极大的人力财力,将这个地方出落成了风枭堡的总舵。我时常会自己来这里看看日出,想当年这里是我们三人谈古论今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啊。”洪元奎说着不自觉的轻叹起来。
“对不起,让您提起伤心之事了。我知道夏侯白之死对于您而言有说不出的苦衷,但也不要太过挂在心上,毕竟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公道自会澄清。”我试着安慰他,没想到我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这件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多年来,我一直找不到夏侯白的真正死因,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那个黑衣人又是谁,和与谢淮过招的那个黑衣人又有什么关系。”洪元奎说出来一堆自己的疑问,也许这些疑虑已经困扰了他六年多了吧。
“堡主,还是说说你的事吧,你是怎么穿越的呢?”我转移了话题,这个也是我感兴趣的事情之一。
“穿越?你是说怎么来的这里吗?”洪元奎面向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显然三十年代的中国,对这个词汇还是完全陌生的。
“看来我是落后了,很多事已经不懂了。”洪元奎笑了笑,接着说:“我那时只是个教书的先生,时值国难当头,抗日救国已经深入人心,我到处演说抗日言论,便成为日伪通缉的对象。记得那是一个雪夜的冬季,我的一位外国朋友帮我脱险,在他的房子里躲避日伪的追踪。就在日伪敲门要进来搜查的时候,我贴着墙,手指突然麻痹,想必是触电,但却怎么也抽不出手来,随之身体越来越难受,脑子里也渐渐失去意识,眼前一片漆黑,等我醒来了之后,已经到了这里,这一来就是四十年啊。”洪元奎望着远方说道。
“那这四十年来,就没想着回去吗?”我问道。
“怎么不想,无时无刻都在想,国难当头,不能为国尽一份力,和逃跑有何区别,如今你说鬼子早已被赶出我中华,我才心安了少许。”洪元奎对那段历史还是印象深刻。
“看来这时空穿越,和电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也是遭雷劈后才到了这里,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性,再被电一次,就能回去?”我有点异想天开的问道。
“不知道,老夫这么想过,但从来没有被雷劈的机会,就算是雷雨交加之夜,后来想想看,这也许就是命吧。老夫远不及你,你的年代更加有优势,而且你还有这身异于常人的本领,还有那位深藏不漏的神秘高人。所以,你在我的身边,才更有价值,风枭堡也希望年轻人可以独当一面。”洪元奎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
“老实说,堡主,我上次所言绝不是谦虚,虽说有年代优势,但您是一介文人,对历史的研究应该远胜于我。所以……对了,我还是和您说说三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的事吧。”我总是怕和洪元奎谈论这些,索性转了话题。
我的时代相比他而言,算是未来,哪个人恐怕都对未来产生浓厚的兴趣,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滔滔不绝说上好多,毕竟这八十多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我知道的还不算少。正是兴起的时候,洪元奎却给我泼了一瓢冷水,他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阻止,摇了摇头。
“老夫老了,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了,与其说那些,倒不如想想现在,想回到我们的时代,老夫几十年都不得要领,如今我已经把自己视为当世之人,不再抱有什么幻想了。”洪元奎平静的说道。
“那……就这么放弃了吗?”我不太情愿的问道。
“你看看这片山峦,再看看身后这风枭堡的总舵,天下的一切,在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定数,我是一个文人,也算个学者,我从来就信什么异端邪说和鬼神之论,可自从我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虽然还是不能尽信,但我已无法解释太多的变故,就好像安排好了的一出戏一样,只是在这里演出而已。”洪元奎回身看了看我们刚才来的那条小路。
“堡主……太深奥了,我一想这些就头疼。”我摇了摇头回应。
“呵呵,年轻人,我头疼了怎么也有二十年,你这才到哪步呀。”洪元奎笑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着。
“风枭堡总舵,这么大的工程,为什么在我的时代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呢?”我也向后看了看,不由得问起来。
“我也没听说过,也许还在,也许早已消失,或许一场天灾使得这里没有给后人留下一点踪影吧。”洪元奎挑了一下眉毛说道。
“司马越都出现在这里,就算后人没有找到这个地方,或者说因为种种原因毁灭,那历史的资料总应该有些蛛丝马迹吧?”我疑惑的问道。
“孺子可教也!和我当时想的一样,所以嘛,我说一切之中都是冥冥注定,尤其是历史这个东西……”洪元奎说着又看向了远方,思虑万千的样子。
“堡主能说的简单通俗一点吗?”我头都有些大了,忍不住问向他。
“呵呵,你刚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过,或者别人帮你想过。既然是千年之后的人,对于这段历史应该了如指掌,即使一知半解,那也会有足以改变历史的能力,所有的一切,就是因为先知,就好比我预先知道一件事的发生,就可以想办法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洪元奎看着我说道。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个想法的确是有,古泊也好,杜笋也罢,也都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我无心去做这些大事,他们也都不再过问,古泊已经不再提及,但是杜笋好像没有那么轻易放弃。如今在洪元奎面前,这个严肃的事又摆在了我的眼前。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比我更积极的,是夏侯白。可是后来无论如何,就算是处心积虑,有些事情似乎早已注定,不会再被外力所左右,我想历史就是历史,可能早已刻在时间之轮上无法改变。但是夏侯白始终不愿意承认,到最后竟然怀疑我是不是对这段历史的认知出现了偏差,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他千方百计的要改变,可最终得到的是什么?阴差阳错的意外,就这么横死,所有的努力随之化为尘埃……”洪元奎接着陈述着。
“那司马越呢?这是真实的存在啊?还有,风枭堡难道在后人的典籍里,就没有一点痕迹吗?”我惊奇的问道。
“所以我才这么说,历史上不存在的,似乎注定就无法存在,我如今已经不想着什么改变了,对于司马越,可能出乎我的意料,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与历史惊人的吻合,也许历史真实的东海王就是这样,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为以后即将发生的事,做好了该有准备而已。”洪元奎似乎一语道破天机。
听到此时,我不由得震惊,也庆幸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许夏侯白就是被历史车轮残酷的碾压,我突然想到杜笋,不由得对他的宏图大志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