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公子……”
我俩同时张口说道,又同时停了下来,尴尬的望着彼此,想等着对方先开口,却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这个女人可能比我心里的问题更多,但她却显得那么淡定,就是静静的注视着,看得我都不好意思的闪躲眼睛。这样的气氛是我不能忍受的,感觉浑身不自在,最终也还是我先来打破僵局。
“姑娘……你刚才想说什么?”我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按道理在以前,我肯定会称呼“小姐”、“美女”这些个,可在这个女人面前,我居然一点油嘴滑舌的想法都没有,怪怪的,中规中矩的说着话。
“公子,还是你先说吧。”她摇了摇头,小声的回应了我。
可能我俩现在说的话,对方都未必能听懂,可也没别的什么办法,我就想搞清楚我在哪里,她说这是青楼,那意思就是妓院,可我看这里的环境却又不像。于是心里就开始琢磨这个老瞎子把我引到这里来干嘛呢?你恭候到哪里去了?
“姑娘,请问你可曾见过一个瞎子,老头,瘦瘦的,头发乱乱的,带着一副墨镜?”既然想起他来了,不如直接问问吧,瞎猫碰死耗子。既然他是主导者的话,可能我所经历的事、遇到的人也都是他设计的呢。
“何为墨镜?”女子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但却一脸疑惑的问了我一句。
我登时就张大了嘴,瞪着眼睛看着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她也似乎被我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又是微微皱了皱眉。
“公子,我真的听不懂您的话。您说什么‘保安’?什么‘报警’?什么‘拍电影’?现在又是什么‘墨镜’的,小女子孤陋寡闻,还请您明示。”她客客气气的说着,似乎看着不像是装的,可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种装,也太过头了吧,谁能信呢?
“公子,你样貌衣着奇特,应该不是中原人士,你家在何方?来此地又是所为何事?”她温柔的看着我,又开始发问,从她的眸子里,我丝毫看不出一点紧张感,就像和一个熟人在聊天一样。
渐渐地我看的东西多了,听的话也多了,慢慢也感觉出来些许的不对劲了。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却发现根本没法沟通,问题提的越多,脑子里就越乱。我说的是普通话,也是大白话,怎么可能听不懂?我现在又奇特了?不就是浑身湿透了吗?谁没见过呀?难不成我的身体起了什么异样,真想现在就照照镜子,可又不好意思。
“公子,还是坐下来说吧。”见我依然没有说话,她不紧不慢的招呼起我来,接着说道:“还未请教公子的名讳?”
这个女人说话还真是怪怪的,怎么就总是这个味儿呢,难道在这里的人都必须这么说话吗?显得对人尊重。
“我呀?娄善辉。”既然人家都问了,我也不好意思不告诉人家,一边说一边想找地方坐下来,可发现没有沙发、没有椅子、没有板凳、也没有马扎,就在桌子旁边放了几个圆形的垫子。凑合一下吧,席地而坐有点像日式的感觉,刚想迈腿,却发现自己的大裤衩湿漉漉的还滴答水呢。
“没关系,我站着说话就行了。”我说着,怕弄湿了人家的垫子,这种高级地方别再让我赔,那我可就傻了。再说屁股湿乎乎的,坐着也不舒服。
“娄公子不必客气,稍后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让阿绿给公子先备身衣物。”她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窘迫,这么周到让我都有点意外的感动。
“请问娄公子的字号?”她又开始问我。
“字号?呃……啥字号?你要不叫我善辉也可以。我听着还习惯一点。”字号不是古人才有的吗?咦?等等,我难道这是……
“姑娘,能不能先问几个问题?”我赶忙向她说。
“娄公子称呼我忻兰就好。”她慢慢的走到桌前,自己跪坐在垫子上,抬头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发问。
“那个……忻姑……忻兰姑娘,这是什么地方?”我舌头已经被她的说话方式带的打卷儿了。
“小女子之前告诉过公子了,这里是潇湘馆。”她平静的回答着我。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是在哪呢?就是地名?城市?”我也觉得我刚才问的问题有点没说明白。
“娄公子,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这里是天都洛阳呀。”她听了我的问题以后又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可她的回答却使得我已经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洛阳!?”我惊得大叫了一声。
她不由得吓了一跳,身子向后微微一颤,瞪大眼睛盯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啊,对不起。”我赶紧向她道歉,这一惊一乍的把人家给吓到了。接着又问:“那忻兰姑娘,现在又是什么时间呢?哪年哪月?”
“公子是在说笑吗?”她越来越不解。
“没有没有,我不是在开玩笑,请快点告诉我。”我很着急。心里琢磨着这个事我之前想的简单了,现在来看却要复杂得多,怪不得我觉得这里格格不入,还以为是什么影视基地、私人会所之类的地方,这么说来的话,我都错了。
“永平元年。”忻兰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我有什么怪异的举动。
我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不由得已经浑身发冷,这不是在北京,而且还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天哪,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我仍然不能相信这是事实,我更希望我身处于一个天大的恶作剧中,哪怕再多玩我一会儿也行,我只想着最后能回到我西苑的小屋子里,还能见着白胖子、老何头、潘天、小吴,哪怕邱子、姓孙的都行……
“公子?你……”忻兰轻声叫了我一声,但又不好意思打断我的思路。
“请问忻兰姑娘,你说的这个永平元年,是公元多少年?”我试探的问了她一句,对于这些年号问题,我对历史本身就没什么兴趣,说的这么专业我当然不知道了。
她微微皱着眉头,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轻轻的摇头。
“呃……这么说吧,现在是哪朝哪代?皇帝是谁?”看来我也只能这么问了。
“娄公子,你真的不要紧吗?是不是刚才头上的伤让你……”她也不能接受我现在的状态,认为可能和我头上的两次撞击有关,说实话,要不是我自己还算清醒,我也会觉得是脑子给撞坏了。
“不要紧,我没事。”我朝她摆了摆手,示意我并没有问题,接着说:“我正在经历的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所以我也没办法和你解释,如果说我是从别的地方、别的朝代来的人,你相信吗?”
她低下了头若有所思,令我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微微的点着头,但转念马上又开始皱着眉摇头,我也看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过若要一个人一下子接受这么多难已接受的信息,的确是件很有难度的事,毕竟消化的时间太短,更何况我自己的前景还堪忧呢。
“娄公子,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难道这又是什么启示吗?”她没有看着我,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话。也难怪,如果真的在古代的话,人们往往对一些还不了解的自然现象加以神化或者妖魔化,像我这种的事,别说他们了,连二十一世纪的人都解释不了。唯一能给的解释既不神化也不妖魔化,估计只会说一声“有病”。
说实在的,已经到了这份上了,即便说我真的是穿越了,来到这么个地方,遇到这么个人,也都算是庆幸的,起码还没遇到什么危险,起码还有人能听我讲话,起码……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也不忍心打乱她的思路,可能她的心里比我的疑问还要多很多,但是却要回答我的一堆问题,况且这些问题她不见得听得懂。可到目前为止,她还是那样的沉静,就像止水一般,也许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国号为晋……”她小声说着,还是没有看着我,稍微顿了顿接着说:“武帝新崩,惠帝继位。”
晋朝?我脑子里开始背诵起以前在课本里学的“朝代歌”来,晋朝的话,那就是在三国之后了,三国的事倒是知道的不少,无论是书本还是电视,对这一段历史的演绎已经登峰造极了。据说日本建国以后一直到现在所出的历史名人都不及三国时代的一半多,如果我在三国的时代还好说一点,起码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这晋朝的事,我还真是一知半解。
“晋武帝?莫非就是司马炎?当年公然弑君的司马昭的儿子。”我把身子弯下看着她的脸,又接着问:“这惠帝是司马炎他儿子吧?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忻兰听完猛地抬起头来,指若葱根的手捂着微微张开的红唇,露出一脸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