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昭明,可以说是费尽千辛万苦。好容易看到他安然无恙回来,他的身边,却跟随着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
从昭明玉辇里面出来的那女子,穿着淡绿色的长裳,头上裹着白色的纱巾,一直垂在腰部金黄色的、宝石装饰的束腰上面,看上去英姿飒爽,又别有一番妩媚动人。
看上去她和昭明很亲密,对昭明嫣然一笑,扶着昭明的手,顺着马车缓缓走下来了。
我在那一瞬间,也明白了很多——
是的,昭明已经出去了快两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的,根本意想不到。他可能已经在外面成亲了!他带着外面的夫人回来了。
那一瞬间,我百感交集。
我不怪昭明,他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已经向上苍祈祷:只要昭明能够平安回来,哪怕失去他对我的爱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他平安回来。
我的祷告灵验了。他真的平安回来了!带着他的夫人。我真的失去了他对我的爱了。
我连忙不被人注意地,偷偷擦去了我的眼泪。
昭明缓步向我走了过来。我有点踌躇,不知道应该迎接上去、还是留在原地。这种情景让我尴尬。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夫人在他身边,我可能已经控制不住扑到他怀里了。
但是现在,我选择了傻傻地,留在原地。
昭明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低着头,给他躬身施礼。
这时候,群臣都在给他行礼。
昭明说道:“不用多礼,平身吧。”
然后他看了看我。可能我的表情有点傻,眼光也在回避他。他回身对那个女子说:“这是王后!”
那女子用黑色出神的大眼睛迅速上下打量我一下,给我行了一个礼。说道:“王后娘娘!”
我还了礼。然后昭明又对他介绍襄王:“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襄王!”
那女子又用同样黑色出神的大眼睛,迅速打量了一下襄王。
我发现她的眼睛很美,眼角上翘,浓密的睫毛又密又长。她的眼睛在襄王脸上横扫的时间,显然超过了对我的关注度。然后对着襄王笑了笑,用生硬的话语说了一声:
“这就是襄王吗?很英俊!很潇洒!”
然后是昆仑过来拜见他。然后是群臣。昭明仔细看了看昆仑,两年了,这个孩子已经和他离去的时候变化很大了。
然后他又去见那些群臣。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看见昭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呼天子。真不知道他们在朝堂上难为我的时候,这份忠心都到哪里去了。
我木木地站着。襄王就在我身边,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
“陛下可真是有艳福啊!不管去哪里,都不会空着!比我的福气好多了!”襄王说道。
昭明一表人才,气质高雅端庄,是那种出类拔萃的人。他走到哪里当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襄王其实也不差。他英俊伟岸,器宇轩昂,也挺招人喜欢的。他说这话是嘲讽,他知道我心里不好受。
“哪里的话?”我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呢。我对他说道,“王爷的福气比陛下强多了!陛下温和,美人都像花朵一样护着;不像王爷,杀的杀,逐的逐,留不住罢了!”
我是一时生气说气话报复他。话说完我才意识到失言了。襄王已经清理了后宫,他现在后宫没有妃嫔了,等着我进门呢。
我抬眼一看,襄王那双可怕的鹰眼正瞪着我呢。我连忙说道:“对不起,臣婢失言了!”
襄王哼了一声,说道:“五脏六腑都乱了!不知所措,才会语无伦次。哼!今天晚上的关雎宫,不知道会不会太平啊?”
他竟然说这样的话气我。我说道:“陛下平安回来就好!臣婢已经无所求。”
襄王不怀好意笑笑,“是真的吗?对臣怎么那么苛刻,对陛下怎么就这么宽容?不都是女人吗?吃醋难道还要看人吗?”
我的心的确是乱了,横七竖八。这时候昭明命令“返回”。迎接昭明的队伍开始准备回转京城,群臣们都开始踏上上马石上马,或者登上马车。我也悄无声回到了我的玉辇上。
过了一会儿,玉辇的帘子被掀开,昭明坐上了我的玉辇。他吩咐了一声,仪仗队伍就开始迤逦前行,向京城里面进发了。
我们离别的时间太长了。不是时间上的间隔,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我们没有一点点的联系,没有一点点彼此的消息。他忽然坐在我身边,我甚至有一点陌生和尴尬。
昭明也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我,一把把我拉到他的怀抱里了。
他的胳膊紧紧拥抱着我,让我的头偎依在他的胸怀里。就是在这个紧紧的拥抱中,过去的一切很快被唤回了!我们之间的爱和情感一下子复苏了!我的眼泪奔涌而来。
就是他穿着黑衣去祭祀司寒的时候,就是他还在叮嘱我注意脚伤不让我跟着他出发的时候,就是他告诉我凌阴不远,一两天就可以祭祀完毕归来的时候,我们就那样毫无预料地分开了!分开了一年多的时间了!
“臣婢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我哭了半天才哽咽说出一句话。
“已经见到了!就不要伤心了!”昭明安慰我说。
“陛下去哪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回头给你细细说。不是一句话的问题。”昭明简单说了一句,“把眼泪擦干,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回到关雎宫,朕给你时间让你痛痛快快哭,好不好?”
我听他这话,我不哭了。我把眼泪擦干了。
回到宫里,昭明安排人,将那位美人安置在梧桐殿里。然后吩咐一切照旧,带着我就回关雎宫里来了。
紫陌、春茵她们看见昭明回来,都狂喜得不得了!整个王宫的阳光都变得无比明媚灿烂!但是昭明看上去没有心情关涉太多,他让她们都回避了。
他的手在我的脸颊上,他的眼睛热切地望着我,然后他熟悉的亲吻就深情款款给了我。我在那一瞬间感觉我重新得到了昭明,得到了他给予我的全部世界。
“陛下,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抛下莫离!”我紧紧拥抱着他。用胳膊紧紧缠绕着他,生怕他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