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继续下着,开始由牛毛细雨转为中雨,噼里啪啦地打着节奏似的将屋顶上的瓦砾敲响。
一以我的对苑辰这些天的了解,如果是这时候的话,多半他会狂躁起来,然后任何人都弄不了他,不知道那种特别大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连一个老苑一个林丹泽俩人合着也拦不住的。
我正担心老太太会不会被苑辰甩一个大跟头的时候,突然发现苑辰却软软地倒了下去,一边的夏洛师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鬼魅一般从我身边冲了过去接住了苑辰。
当然,即便他不冲过去的话,也有那老太太身边的男孩子护着,是摔不到他的。
然而,稳定下来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人怎么突然跟鬼似的窜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琢磨什么,夏洛师父将苑辰拖回了屋里,我也跟着进去了。
这屋里进门就是一个佛龛一样的东西,只不过供的不是佛和观音财神什么的,这里供的是一些我没有见过的神仙,大大小小足足有三十来个瓷像,供桌前一些鸡鸭鱼肉水果甜点,满满摆了一桌子,一把很粗很粗的松香点燃着,烟气缭绕,神秘感十足。
他们就把苑辰放在了供桌下面的蒲团上,苑辰如同死了一样,看着脸色青灰,双目紧闭,似乎连呼吸也没有。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喘气,那小伙子几步不如左侧的屋里,不足半分钟拿来一个檀色的盒子。
盒子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花纹上镶嵌着几颗宝石,在正前面有一个铜锁,我不懂古董,但是心里觉得这东西可能是有了年头的。
老太太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绿色的笑坛子,巴掌那么大,水杯那么高,里面有一些绿色的液体,打眼一看和苑辰身体里渗出来的液体特别像,还散发着一股幽幽的香气,令人沉醉。
静下来我扭头才看见,原来左右两个屋子里都有脑袋探出来一看究竟,这屋里还有等待的人呢。
这些人大多面黄肌瘦疲惫不堪的模样,一看就是被纠缠了很久的那种人,只不过在进入这个院子之后,那些鬼魂都被拒之门外了才会让我此时看起来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歇了一会儿差不多也够了,于是坐直了身子对那小伙子说道:“宝儿啊,去给姥姥取那个盒子来”
“哦”小伙子回答着进入供桌后面的一个屋子,片刻出来带着一个塑料盒子,像是餐盒一样的东西。
老太太点点头:“你替我抓东西,跟咱们上次给那个黑脸人治病的时候一样知道吗?”
“知道”小伙老老实实回答。
简短的对话结束之后,开始了正式的为苑辰治疗。
治疗很简单,老太太翻了翻苑辰的眼皮,撩开裤腿和胳膊看了看胳膊和腿的肤色以及腰部的肤色,然后比较满意地点点头:“恩,差不多了,开始吧”
并没有避人,只见她将那绿色的液体的瓷瓶围着苑辰的身子绕了一圈之后又做回了原来的位置。
片刻之后传来了苑辰特别痛苦的声音,他还在昏迷中,声音仿佛是从他的喉咙里吼出来一样,听着就让人心疼。
渐渐,脸色绯红起来,不过五官纠结在一起拧了麻花一样扭曲,不足一分钟,脸上如同豆大的汗珠滴落。
我听着仿佛有什么撕裂一样的声音,咝咝作响。
夏洛扶着我的胳膊小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跟蛇蜕皮似的,不会这边也..“
夏洛话音未落,这边苑辰突然坐了起来,双目圆睁,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好像没有看见我们的存在一样,大吼一声,然后闭眼又直挺挺躺下了。
那模样,跟回光返照一样感觉,仿佛这一趟就再也活不过来似的。
我和夏洛,包括那个一直蹲在地上辅助的小伙子都吓得大气不敢喘,看着眼前诡异的情景一言不发。
我们还正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苑辰的每一次小动作都让我们的心猛然提一下子。
他一直发出痛苦至极的声音,这一次平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一直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唯一证明他没有死去的便是这声音。
我们刚刚缓了一下神,苑辰突然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随后我看见那小伙子突然动了一下:“看,出来啦?”
“什么?!”我和夏洛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看着毫无变化的苑辰异口同声问道。
小伙子往前近了两步,拿着那塑料盒子接了个什么东西,随后扭头给我们看:“看,虫蛊,这是一种叫做地狱虫的东西,这种东西在这边几乎看不见,不知道他身上为什么会中了这种虫蛊毒呢”
那小伙又像是在问我们,又像是自言自语。
老太太说道:“恩,中蛊时间挺长了,一直潜伏在体内,后来这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诱发了蛊毒才发作的”
“能痊愈?”我不禁问道。
老太太缓缓点点头:“找到我这儿来了就没问题”
“真是个老神仙啊”我感激涕零地对夏洛说道。
夏洛在这里时间长了,早已知道了老太太给人看的本事,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
老太太拿着散发着香气的瓷瓶又开始了一轮在苑辰身边的转圈,一边转一边对我们说道:“这是这几天我特意制作的,为什么一直耽误治疗时间呢,就是因为要做这个,没有这个是引不出那些地狱虫的”
“这地狱虫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由问道,没有听说过啊。
“是一种虫卵,由施蛊的人亲自养在自己身体里七七四十九天培养出来的,蛊毒后期整个人如同下地狱一样的痛苦,所以内行人称地狱虫”
“会这种的人多不多?”夏洛师父突然插了一句问道。
“恩,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但是我们北方却不多,大多都是南方那边的”
“但是”老太太话锋一转:“如果被施了这种蛊毒的话,那两个人之间一定会是深仇大恨的,也不知道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得罪了哪路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