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出屋,反手关上房门。不待唐骥开口,魏水便问道:“你去哪儿了?”
唐骥瞪起眼睛,理直气壮道:“二爷,我是去街上找您呐!结果找遍了全城都没找到。”
“嘿,怎么着?怪我咯?”魏水被他气笑了,歪头看着他道,“那你说,是不是我出门要找你报备。你跟丢了也赖我啊?啊?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带着天敌,都比带你方便多了啊。”
“我……”侮辱性质的话,让唐骥瞬间咬紧了牙关,拳头在身侧紧紧攥起。
“怎么?还想打我?来啊,来啊,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有种你今天打死我!”魏水指指自己,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会激怒唐骥,道,“来,朝这儿打。打死我一了百了,什么劳什子的宁王、平虏伯的,咱什么都不用干了。打不死我……从今往后,你给我消停点儿。”
唐骥的手慢慢松开,看着魏水在他面前很是嘲弄的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而后潇洒离去。
“庞笑?庞笑!”站在正屋门口的石阶上,魏水回头喊道。庞笑闻声,晃晃悠悠的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伸着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魏水忍不住骂道,“个王八蛋,天天除了睡觉你还知道点儿别的不?”
“知道啊。”庞笑打了个哈欠,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随口接道,“我还知道饿。”
“嘿,有种哈。”魏水转身,缓步走下只有三级的石阶,冷笑着来到庞笑面前,毫无预兆的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庞笑没料到魏水突然动武,冷不防吃痛被他踹倒在地,仰着头,眨着眼睛,有点儿弄不清楚状况了。只见魏水指着他道,“庞笑,是老子平时对你太好了是吧?你再给老子贫一个试试?”说罢,又补上一脚,喝了声,“庞笑,我告诉你,听好了!不管是小院里头,还是小院外头,南昌府内,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得让我知道。但凡漏了一星半点儿,老子就在这客栈门口活剐了你!滚蛋!干你的事儿去!”
庞笑还没反应过来,魏水已经把一包银子扔在他身上,转身朝屋中走去。进门前,朝身后扬了扬手,田明理会意,连忙跟了上来。
“我的爷,怎么就转了性儿了?”庞笑抹一把头上的汗,胡乱理了理散落在地的银子,包好揣到怀中。踢开整跟鹦鹉追闹到眼前的天敌,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还不住的嘟囔,“不就是捡了个小丫头吗?说了会儿话,怎么就成这样了?哎哟,可疼死我了。红颜祸水,绝对是红颜祸水啊!”
红颜祸水?唐骥听了庞笑的念叨,眼神不禁朝屋内看去。门窗紧闭,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却感觉得到,似乎是里面的什么人,而且还是女人,让魏水变成了这样。
叹口气,唐骥紧了紧攥着配刀的手。径自走到魏水的房门前,忠实的履行起他护卫的职责。
屋内,魏水侧着身子坐在软榻上,旁边放着一张春凳,架起他受伤的左腿。由于用力过猛,本就不算清浅的伤口挣开,重新开始流血。
田明理找到伤药,一边仔仔细细的重新帮魏水上药,一边时不时地抬抬眼皮,看看他的脸色。似乎有些心有余悸,应当是被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事情给吓得。
魏水虽然闭着眼睛,但对田明理此时的异常却是早已料到了。
“怎么?吓到你了?”突然地声音,将田明理吓了一跳,手上一抖,魏水忍不住哼了一声。
田明理见状,当即便在榻边跪了下来,哆嗦道:“先……先生……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魏水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温和的笑道:“没事,起来吧,地上凉。”
田明理抬头,怔怔的看着魏水。
虽然和从前笑的一样温和,但田明理感觉得到,此时的魏水,确实和进屋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魏水,在得知唐骥身份之后,虽然对他态度不比从前,但绝没有像今日这般出口便是折辱。以前的魏水,也从来都不会对自己人拳打脚踢,还说出那样重的话。以前的魏水,会亲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而不是像这样安安稳稳的坐着,对他说一声‘起来’。
“先生……”田明理下意识的叫道。
魏水看了看他,依旧笑着,道:“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伤,药不用上了。你去歇着吧,别忘了帮我喂饱那两只小畜生。去吧,去吧。”
魏水说着,就在软榻上躺了下来。
田明理起身,又看了魏水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正屋。
腿疼,腿疼……腿疼,而且肚子也饿了。一想到肚子饿,胃也开始疼。胃一疼,脑袋也莫名其妙的疼起来。魏水仰面叹了口气,这还让不让人好了。兴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看来,以后得少喝点儿酒了。
躺了一会儿,身体的不适感渐渐退去,人却迷糊起来。朦胧中,脑海里似乎充斥着冯晓晓的面容和身姿。别看她在满庭芳始终干的都是粗活,但这人,还真是漂亮的没说啊,声音也好听。仿佛就真是应了那句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一点儿不假!
就是……就是这主意?现在看来也未必有多好了。刚刚,除了田明理,无论是对着唐骥,还是对着庞笑,魏水的这颗心,都始终是提溜着的。生怕出什么岔子,真把人给气跑了。要说这工具吧,想用它,首先它得听你的。要是不听你的,这工具就是再好,也不能用。可是魏水手头,总共就这么几个人,真跑了一个,他可都得心疼很久的。而且,还没有替补。
人手少啊,不够用。真该抓紧时间,多搜罗几个人才了。而且,他在腿上刻字的时间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算着算着,宁王府似乎也是时候该有些反应了吧?
心里琢磨着事儿,魏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