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卢越与冷成孝迎了上来,一同抱拳道:“末将拜见文王。”
冷成孝接着说道:“末将护卫来迟,请文王降罪。”
文帅一笑:“孤无恙,慕容将军不必如此。既然来了,一道去凝蕊那里吃晚饭吧。”
蝉玉瞟了文帅一眼,心道文王居然也会玩笑使坏,而且还是对属下将领。文王这个人……当真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冷成孝连忙应道:“是。”
卢越却抱拳道:“不敢惊扰文王与城主,且末将职责在身,不便久离军营。末将只护送文王回到城主府上,便要赶回军营。”
冷成孝微一皱眉,只得抱拳道:“那末将也随卢将军回军营。”
文帅一笑,也没说什么,拉过军兵递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而蝉玉却定定地看了冷成孝一眼,这一眼将冷成孝看得后背发凉,连忙垂了目光。
另一边,羽琴将端木凝蕊的话,一字不落地传给了乐自知。乐自知听完之后微微一笑,说道:“请你回禀王后,行刺文王的主谋,是当今天子。”
“你查都没查就知道?难道你是内应吗?”羽琴故意找岔儿。
乐自知看着羽琴,心里盘算,若是一掌打死这个小丫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乐自知平淡地说道:“文王从齐阳来,事先也没有传讯。所以刺客必然是从齐阳跟来。能从齐阳跟来,便是早就潜入齐阳,欲对文王不轨。当今天下,想杀文王的,除了天子还有何人?”
“还有岳王啊。”羽琴没有察觉到,自己时才已然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还在执意挑衅。
乐自知一笑,说道:“岳王虽然拥兵数万,但只是乌合之众。大战来临,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降文王,二是降朝廷。若降文王,又岂会刺杀文王?若降朝廷,即便是岳王派人行刺,不是也该算在天子头上吗?”
羽琴垂着眼帘想了一下,实在没什么可反驳的了,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乐自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乐自知最终决定不杀羽琴,怕的不是端木凝蕊,也不是文王,他怕的是蝉玉。
先前羽琴领着蝉玉来时,乐自知注意到,蝉玉曾用手指碰过羽琴的手背,阻止羽琴向自己挑衅,而羽琴也很听话地闭嘴了。如此看来,这两人即便还不自知,心中也是情愫暗生。杀了羽琴,蝉玉必不会善罢甘休!
蝉玉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虽说是文王门客,但不见得会完全听命于文王。所以乐自知最终选择谨慎行事,况且羽琴于他来讲,本也算不上是威胁,只不过是一个让乐自知心里不痛快的小丫头而已。
吃晚饭的时候,灵姬推托说因文王遇刺,她受了惊吓,不来一道吃了,让人将饭菜送到房里便是。端木凝蕊也知道灵姬的用意,便也没再派人去请。只跟文帅坐在一起。而羽琴嘟着嘴垂着眼帘站得远远的。
文帅看了羽琴一眼,笑道:“凝蕊,这是怎么了?”
端木凝蕊翻了羽琴一眼,说道:“平日都是跟我一起吃的,今日罚她不许吃饭。”
文帅一笑,女孩子间的事,他也不便多问,见凝蕊给他夹菜,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吃了一口,觉得味道很好。随即明白了羽琴被罚的原因,肯定是凝蕊要做饭给他吃,结果羽琴说了实话,这才被罚不许吃饭。
文帅放下筷子笑道:“有件事倒是忘了,回来时蝉玉说有话跟羽琴讲,让她去吧?”
端木凝蕊斜了羽琴一眼,羽琴连忙又把头低下。端木凝蕊哼道:“去吧,不许吃饭啊!”
“是。”羽琴答应一声,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出门,到了门外,飞也似地跑走了。
端木凝蕊歪头看了一眼门外,问文帅:“我哥哥找羽琴做什么?”
文帅笑道:“我不知道。蝉玉只说不便进后宅,让我带个话。”
“哼。”端木凝蕊才不信蝉玉会找羽琴,但也不必计较,反正罚羽琴也只是做做样子,该吃的一口也少不了。
羽琴跑到蝉玉屋外,唤道:“先生?”
蝉玉正吃饭,愣了一下,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羽琴笑道:“文王说先生找我,你吃饭呢?好香啊!”
羽琴说着便向里走,蝉玉只得侧身让她进去。
羽琴到桌边坐下,拿起蝉玉的筷子就开始吃。蝉玉笑道:“我让人再给你送。”
“送吧。我先吃,饿死我了。”羽琴又将蝉玉的饭碗端了起来。
蝉玉一笑,到门口让人再送一份饭来,然后回来坐到桌边看着羽琴,说道:“慢些吃。”
“嗯。”羽琴点头,咽下一口,看着蝉玉问道:“文王说你找我,什么事?”
蝉玉微微一怔,反问道:“你怎么饿成这样?”
羽琴嘻嘻一笑,说道:“你跟文王走了,门主要给文王做饭,我就说了实话,然后就罚我不许吃饭了。”
蝉玉一笑,原来就是文王让羽琴到他这儿吃饭。
“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羽琴咬着筷子看着蝉玉。
蝉玉伸手握住她手腕,将筷子从她嘴里拉出来,说道:“别咬着,以防万一。”
羽琴眯眼一笑,蝉玉松开手说道:“白天你送灵姬姑娘去歇息时,曾让我等你。但我觉得在后宅花园多有不便,后来又跟着文王去了国师那里,我是怕你有事要对我说。”
“哦。”羽琴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涌起笑意,说道:“我没什么事说。嗯……文王要住几日,我每天到你这里吃饭吧,好不好?”
蝉玉一笑,不置可否。羽琴不满道:“好是不好,你倒说句话呀。”
蝉玉微一皱眉,往常她说什么事,自己也是笑一笑,她愿意做便做,不愿意做就算。今日怎么突然要他说准话了?
蝉玉回想起白天与灵姬对视的那一眼,心想或许灵姬对羽琴说了什么。蝉玉莫名地心中一痛,却微笑道:“好。不论文王在与不在,你都可以到我这里来吃饭。”
羽琴瞬间笑颜如花,低下头接着吃饭。
张子文回到了岳同,面见岳王。岳王说道:“回来的正是时候,文玄德差齐阳粮商向孤购粮,说孤若卖粮给他,朝廷征讨时便会助孤。若不卖他,来日无粮开火,便只能袖手旁观。你看此事如何应对。”
张子文微一皱眉,岳王又问道:“此番进京,结果如何?”
张子文拱手答道:“回岳王,臣幸不辱命,天子应允,灭文玄德后,封岳王为一等候,实封两千户。”
岳王垂了眼帘,兴味索然。淡淡说道:“倒不如与文玄德商榷,或可讨个公爵,也未可知。”
张子文拱手道:“文玄德诡诈多疑,王数次有意与其商榷,其皆无回应。直至我军东进,方投来书信。此人毫无诚意,不可与之定盟。”
岳王幽幽一叹,点头道:“此倒也是实情,那他购粮一事,当如何应对才好?”
张子文问道:“敢问岳王,他要购多少粮?”
岳王答道:“十万石。”
张子文迟疑了一下,十万石不是个小数儿,但若不应承,只怕会惹恼文玄德。虽然已向天子投诚,但一来国丧之期未到,二来离得如此近,文玄德若是发兵来袭,只恐朝廷救援不及。
张子文说道:“王不若应允,但推说城中粮不足,只卖与其二万石。”
岳王微微皱眉,沉吟半晌之后才说道:“要十万却只卖二万,孤怕他再来纠缠,甚或出兵搅扰。”
张子文答道:“那就五万石,不能再多了。臣一路打听,西边各府都已经不卖粮食给文玄德,东境是他自己的地方,除了我王,他再没有第二个去处。况且,十足十地应承,对我王也不是好事。论理,朝廷本是要征讨我王,我王自该囤粮以备,哪还有闲余卖给他?若不是说了相助之言,本应一粒粮食都不卖的。”
岳王微微点头,说道:“那便照军师之意操办吧。军师连日辛苦,歇息去吧。”
文帅本说在吴州待两日,但因端木凝蕊多有不舍,便又多留了三日。直到卢越来报,说有粮车经过,盘查得知是齐阳粮商从岳同购粮返来。文帅知道不能再儿女情长了,遂辞别端木凝蕊,带着灵姬回返齐阳。
齐阳王府里,锦杏又来找曲问兰,愁容满面,含嗔带怨:“王后,相公一走数日,身边带着灵姬,这叫怎么话说的?那灵姬没名没分倒也罢了,贤妃还叫她姑姑呢。王后,你得说说相公。”
曲问兰微微蹙眉,该说的说了,该劝的劝了,可这锦杏还是不依不饶的。上回桃儿给出了个主意,这回曲问兰便说道:“你也知道,我这王后就是个虚名,实则能管住相公的,只有燕回姐姐。我实是管不了相公,要不你去找燕回姐姐说吧。”
锦杏嘟嘴,垂着眼帘说道:“那不成,这事王后该管。贤妃本就代为理政,这事再让她说,那不成了家里外面一手遮天了。”
“什么成不成的?若不是燕回姐心软,逼着相公纳你,你岂能有今日?”桃儿挑帘进来,瞪了锦杏一眼,走到曲问兰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