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树梢上有沙沙声传来,段赋才回神,道:“既犯了错,就老实待在禁地里思过。”
树间冒出黑蛟巨大的脑袋,就见它呲牙咧嘴,身上寸寸皮开肉绽,很是恐怖。
“五十鞭,吾记着了,等从禁地出来非吃了他们不可!”
段赋冷笑一声:“沧洄,若是不服,再去领五十。”
黑蛟尾巴一缩,尖牙顿时收了回来。
“说吧,让吾回来做什么?要只是痛骂一顿,那吾就先回去了,省的被发现再吃几鞭。”
段赋抬眼:“这院中可有何处不同?”
他问的实则是之前程昭昭进阶一事,天象一出就被白云遮蔽,或许与这池海院有关,身为遂阳掌门,他自有义务前来查看。
闻言,黑蛟快速的绕着静冥果树爬了一圈,而后顺着粗壮的树干下滑,来到程昭昭之前打坐时坐过的地方。
突然,黑蛟立起了身子,双目定定的望着院中那个焦黑的浅坑。
那里充斥着微散的雷劫之气,令人发怵。可更令黑蛟疑惑的是其中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来过。”
段赋负在身后的手一紧:“你说什么!”
他自然知道给蛟说的她是谁。
黑蛟转过脑袋,触角微仰:“吾曾跟她待过一段时日,她身上的气味自是再熟悉不过,只不过——”
“说!”
“只不过这味道太淡了,吾担心是这雷劫之气扰了神通。”
黑蛟乃是北渊海域里蛟龙一族,论起这等记忆气味的神通来,这天楚没有任何一妖兽能与之相提并论,哪怕那味道只是一丝丝。
这气味并非单纯指的是每个人身上独有的味道,更有神魂气息。
段赋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你且回吧。”
“等等,还有一种极为恐怖的力量。”
“是什么?”
“不清楚,绝对不亚于元婴之力,不,应该说根本不是元婴之力可以比的。”黑蛟在空气中感到了哪怕只是一丝丝,也足以令它发颤。
“我知道了。去吧。”
黑蛟顿时气得一个倒仰,叫它过来就为这事?
还以为打算放过它呢。
“也许只是带着她的东西。”黑蛟没好气道。
段赋冷冷的看了它一眼。
黑蛟顿时矮了脑袋,虽然它是故意的,但也不想找死。
“吾这就回禁地。”
它清楚段赋的脾气,之前已那么说了就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它也不想自讨无趣,当即悄无声息的溜走。
“合一剑君,苍剑派……”段赋喃喃,身影消失在池海院中。
……
“满上,满上。”邶婕递着酒杯,让一旁的邶锋给她倒满酒。
邶锋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最后一杯了。”
“好,哥哥,我听你的还不成吗?你快别不高兴了。”
邶婕说着反手接过酒壶,给邶锋也倒上一杯:“哥哥,你也尝尝。”
“我不——”
“哥哥莫非还是不会喝酒?”
邶锋看了一眼神情揶揄的邶婕,又注意到探头过来的程昭昭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当即二话不说的举过酒杯饮下那杯酒。
邶婕双眼一亮,激动的拉过程昭昭的手,口中轻念:“三,二,一!”
话音一落,‘砰’的一声传来,邶锋就趴到在了桌面。
“哈哈,昭昭,哥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沾酒就倒。”
程昭昭也觉得有趣,不过她轻声道:“你故意把邶锋灌醉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邶婕笑声一止:“还真是瞒不过你。”
“我倒是很好奇有什么话是不能让邶锋听到的。”
邶婕嘴一撇:“那可就多了,女儿家的话,男人如何能听,就算是哥哥也不行。”
“女儿家的话?打架的时候可没见你想到自己是女儿家。”
邶婕呵呵一笑:“你也一样。”
“说吧。”
“是这样的,你们指天峰上可是有一位姓君的师兄?”
“你说的是我七师兄君洛然?”
邶婕一喜:“真的有!”
程昭昭好奇道:“怎么,你这是想打我七师兄的主意?”
邶婕一呛,刚喝下的酒差点喷出来,连连摆手道:“没,我没这主意!”
程昭昭微微一笑:“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哪有?”
“好,好你没有,你别喊那么大声,我耳朵都快聋了。”
“我真的没有!”
“那是为何?”
邶婕笑脸一收,正色道:“你还记得当年我们重逢的地方吗?”
“记得,昊山城。”
那也是她初入修仙界的地方。
邶婕道:“我曾和你说过,当年雪山遇劫是一位剑修救了我性命,而后将我托付给昊山城里的筑基女修。”
程昭昭当即会意:“所以,你是说当年救你的是我七师兄君洛然!”
邶婕微微浅笑:“应该是他。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总算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知道那位救我的剑修乃是指天峰上修士,姓君。除此之外便再也查不到了。”
“是不是,待我回门派就给你问个清楚。”
邶婕闻言摇头:“不,我要亲自去问。”
程昭昭欣喜:“你要来我苍剑派做客?”
“是啊,不是说了门派会选两位修士到你们云间剑海里参悟吗?我一定会把握这次机会,争取能到你们指天峰做客。”
无论如何她都要当面问清楚压在她心底多年的这件事。
程昭昭突然伸手挑起邶婕的下巴:“救命之恩,你想拿什么来报答呀?可要以身相许?”
邶婕脸一红:“昭昭!”
“好好,我开玩笑的。”
“哈哈……在说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曲长老畅快的笑声渐近。
程昭昭和邶婕立时起身行礼。
曲长老错开身子,露出身后一人,道:“来,程小友啊,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儿,你快瞧瞧,要是喜欢尽管打包带走。”
“爷爷!”后面的修士颇为无奈道。
程昭昭看过去,这修士也算的上是仪表堂堂,尤其面颊有两个酒窝,随着他说话就会显出,让他看起来很是亲切随和。
“在下曲堂棣,见过合一剑君。”
“曲道友不必多礼。”
正如曲长老所言,曲堂棣性子活脱,又善言谈,很快就与她们相谈甚欢。
曲长老见了笑得合不拢嘴。
这回应该能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