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高温天气,苏禾本然被刚才一阵折腾已经湿热的身子,被车里空调一吹,生出些许冷意。
苏禾没再像从前那样,从拥着她的这副胸膛里汲取温柔。
固然他们还相爱着,可这副胸膛再也温暖不了她了。
路程不远,半个小时不到,的士就把他们送到了楼下。
苏禾下车的时候,几次腿软,差点摔地上。
谭少山好只匆匆付了钱,把苏禾整个抱起,往电梯走去。
苏禾还算配合,没一点挣扎,只是心里感觉什么都没有,平静得不像话,空白得不像话。
等到进了门,谭少山把苏禾放到沙发上,又去给泡了杯醒酒茶,蹲在苏禾面前喂她喝了两口。
基本上,这种待遇,在苏禾与谭少山在一起的过去的七年中,是很少发生的。
谭少山侍候她啊,这难得的场面,要不是身体不听使唤,苏禾很想拿个dv把它录下来。
有那么一刻,苏禾觉得自己喝的不止有点多,还给喝蒙了。
如果不是喝蒙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蹲在她面前的谭少山,看她的眼神充满深情?
深情这种东西,哪里适合他们这种在一起处了七年的人。
或许是谭少山的目光太过灼热了,即使苏禾这个脑子已经喝得不清不楚的人都觉得有些别扭,别开头,苏禾抓抓脑袋乱糟糟的头发。
“我先去洗澡。”
谭少山挑挑眉,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好,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放水。”
幻觉,绝对是幻觉。
坚持认定这是幻觉的苏禾决定自食其力,所以谭少山刚离开没几分钟,她也从沙发上起了身,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卧室走去。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好歹她也摇晃着进了卧室,所以,当谭少山替她放好洗澡水,一回头,看见正扶着浴室门站着的苏禾时,明显愣了一下,但也只有那么一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我自己可以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腿有些软。”
“那……要有事你就喊我。”
苏禾侧过身,好让谭少山出去,对于他的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等到谭少山走出浴室之后,苏禾才吸了口气,扶着门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落了锁。
谭少山听见那轻脆的落锁声,胸膛中一阵发闷。
他一直以为他的那群兄弟不喜欢苏禾也只是嘴上说说,一直以为苏禾不喜欢他的那群兄弟是苏禾先做的不对。
可是今天……
谭少山卸下对着苏禾时的温和,脸色一片僵硬,下巴收得紧紧的。
今天他感觉自己被谁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打醒了他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
水是谭少山已经放好了,苏禾试了试,温度有些偏高,她喜欢温度低一点的水,所以又把水龙点打开,往里放凉水。
苏禾原本是坐在浴缸边上,手放在浴缸里,不知道怎么的,一晃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到了地上,改成趴在浴缸上的姿势了。
苏禾索性也不管了,就那么坐在地上身子半趴在浴缸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浴缸里的水。
盯着盯着眼睛里的雾气就越来越多。
谁说人生不是戏呢,每个人都是戏子,瞧她演得多辛苦。
明明做着很讨厌的事,却还要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眼泪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到后来眼泪流得眼睛都看不清了,苏禾抹了一把脸,恨恨地想,人哪,果然是越活越矫情,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这么爱哭。
苏禾先是无声地流泪,接着开始抽泣,到后来已经变成嚎啕大哭了。
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般,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
迷蒙的双眼,红红的鼻子头,双唇被她咬得红肿……
苏禾不管不顾地一股脑地只想要哭,不想再去管屋子里另外一个人会有什么想法。
浴缸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满了,从浴缸边缘慢慢往外溢,本来温度蛮高的热水,此时已经流成了凉水。
站在卧室里的谭少山在苏禾开始嚎啕大器的那一刻就已经听到了,可他什么也没做,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禾这一次哭的可算是痛快,要不是哭到后面哭得自己口干舌躁地,她压根就不想停下来。
等到苏禾的哭声渐歇,没再发出声音之后,谭少山才从抽屉拿了钥匙开门。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如果在平时,苏禾要是锁了门,他绝对不会去碰钥匙的。
人生的尺度,果然会因事而宜。
浴缸里的水还在流着,苏禾因为溢出的水而全身湿透,坐在地上的样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谭少山感觉心脏一阵收缩,无声地走到苏禾面前。
“苏禾,对不起。”
沉寂了许久之后,谭少山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他是个从不低头的人。
就像无论现实再怎么样,家里再怎么给他施压,他都从来不觉得爱上苏禾有什么错,跟苏禾在一起有什么错。
但今天,从来不出错的他,似乎哪里做错了。
对不起?
不,苏禾觉得这三个字受之不起。
可又总觉得好像有谁对不起她,是谭少山吗?
苏禾自己也说不清。
就好像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有这样一句话。
在现实里,我们都像是在那火锅里被涮的丸子,感觉一直有双筷子不停地涮着自己,可到底是谁又说不清。
这个错,怎么说的清呢。
要真错,也是她自己的错。
当初跟谭少山在一起,严格算起来,是她先招惹的人家,是她各种搭讪,各种纠缠,到后来,谭少山终于跟她在一起了,苏禾都还一直觉得那是因为谭少山是对于她的纠缠不厌其烦,为了一决永患,才决定跟她在一起。
到现在,她有些想要放弃了,是不是也很符合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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