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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步步皆殇(中)(1 / 1)

“不——”

牙碜的声传入于雷英山脉,倾泻阵阵尖声刺耳回音……。

“大人——”杜墨愀怆于心,他在封蛲保辛艘凰坷碇牵套”荩俅翁嵝涯瞧嗳焕嵯碌慕佳濉

也就是这声轻微、低抑的唤声,让江臣彦乍然清明,她两指弯曲,搁置嘴边,吹了个口哨“嘘——”一匹高头烈焰的粽红骏马奔驰在旁,江臣彦轻轻抚摸了马鬃,把温寒飞的尸体抱上骏马身上,自己则翻身跃马,把尸身横搭在前面,自己则坐在后面,对着杜墨命令道:“敌军骑兵较多,等退到雷英山谷,让刀盾兵、步兵下马,我们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同时,发信号给城里,让她们增援。”

“诺——”杜墨领命,他抬头看着那个秀气男子,有着些许复杂的感觉,仿佛觉得主帅没变,却又变了。

那个冰冷、悍戾的人,真的是温文尔雅、待人谦和的江大人?

杜墨打了个激灵,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和江臣彦两人连忙整合队伍,己方五千援兵,再加上温寒飞的旧部,在人数上虽占不上便宜,可若是作为防守,撤退,也让天权军一时攻破不了。

“杀啊——”

江臣彦手执□□,化作了黑夜降临的修罗。黑眸冰冷、森然,像是掩盖住那份悲戚、惨怛,有得只有一颗不屈、玉碎般的决然。她手执一杆朱枪,“嗖”地一□□出,前侧左右的两个骑兵被她勾于马下,血溅当场,她冷冷看了一眼,夹着马腿,迎着新一轮的杀伐,手腕翻转,尖端又像长蛇吐信,一伸一延,直扑敌军骑兵的面门,“啊——”一敌军感觉面门一热,原来□□戳穿眉心。

“嗖——”三支冷箭放出,江臣彦挥舞□□打落两支,一支则刺中她的胳膊,她闷哼一声,似是毫不在意,只是趁在间隙把扎在手臂上的羽箭拔掉,任由鲜血汩汩而流,她看着因颠簸,流血过多的尸身,低声道:“寒飞,我们回家——”声音轻柔,温柔的模样的与刚才狠厉、残忍的样子判若两人。

“哒哒哒——”马蹄阵阵,掀起尘土。

“啊啊——”嘶鸣惨叫,凄厉可怖。

天空早已发白,天权和天玑两支军队在雷英山内,打了一夜,天权骑兵进入雷英山脉后,就占不了多少便宜,这里不似平原,涌入不了过多的骑兵,何况,天玑军早将道路封死,在崎岖的山坡、壕沟排成长线,步兵们以盾牌在外防护,温寒飞一开始命令撤离的弓箭手,也早已在雷英山脉埋伏起来,很快,得到江臣彦和杜墨调派,而迅速投入战场。

在平原颇有优势的天权军,一进入雷英山谷,变得被动起来,加上几天奔袭,两天两夜的作战,全军战斗力下降。

两军陷入胶着……

在当日的未时,铺天盖地的马蹄声由近至远的响彻雷英山。

“哒哒哒——”马蹄声轰鸣作响,仿佛如奔腾不息的川流,震得两军脑中一片空白。

雷鸣阵阵的马蹄声,天玑军的增援大军。

轰轰马蹄鸣声入耳,如一丝光明涌入,让原本疲倦、陷入黑暗的天玑军有了一点振奋。相反,这从天玑军后方传来的响声,让天权军士兵有了想撤退的念头,再不退,敌军大军将至,哪怕是机动力高的骑兵,都难以逃脱。

“王爷——”乔羽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终于起了一点涟漪。

楚战虽在疑惑天玑军的援军怎会如此迅猛的到达,心略有不甘,不过他见战场局势,已不是偏向于天权军,冷漠的眸子染上了一点情绪,他低沉道:“撤——”

“诺——”乔羽松了口气,连忙命人发布撤退信号。

还未等天玑第二波援军到达,天权军的骑兵们已调转马首,往云连港方向撤退。

当叶翎汐带了五,六百的骑兵赶到时,杜墨哑然,没想到是郡主带兵救援,他随意扫了这些骑兵,往后瞧了瞧,并没有听到奔袭的马蹄声,他惊讶地张开嘴,难道——

他扫了那些增援骑兵,发现他们的马尾上都绑着许多树枝。

原来……是这样。

叶翎汐翻身下马,见到杜墨,也只是略微点了下头,便看向远处,一个青色血人带着他的一群士兵垂首跪在地上,似在他们中间横卧着什么。

难道——

疯子——

叶翎汐仿佛觉得心脏停止,她忍住恶寒一步步走了过去,身躯已经摇摇晃晃。

一点点看清,一点点看清,一具身躯,面色惨白,僵硬如冰,似是死去已久。

温寒飞……

叶翎汐的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的惊惧喊声倾泻出来。

她将头转向那个被从头到脚、发丝侵染成红色的人,她的喉咙处被紧紧堵住。

疯子——

江臣彦朦朦胧胧看到一个模糊剪影靠近她,她感觉很熟悉、很安心,疲倦和触动伤口的撕裂终于让这个瘦小的身躯支持不住,她的身躯如杨柳折腰、玉山倾倒,眨眼般地瘫倒在她怀里。

血染满了青色战袍!

“疯子——疯子——”江臣彦恍恍惚惚只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叫喊,便陷入无尽的黑暗。

……

……

雷英山一役,天玑军大败于天权军。

云连港被破,天玑军大将温寒飞战死,主帅江臣彦重伤昏迷。

这是天玑军自起义后最惨烈的伤亡。

七日后,天权军主力到达樊阳城三里外,天权军对樊阳城进行总攻,两军将士陷入了胶着,互有损伤。

攻城之战,日日上演。

楚都,天阙。

今日,是太子楚玄的悬弧之辰。

穿过满园杜鹃花开,隐隐可听见丝竹缠绕,乐曲飘飘,紫宸殿外的高台楼宇旁,有着一个巨大的湖泊,余晖残阳下,闪耀着粼粼的波纹。湖岸众花环合,姹紫嫣红,朱砂淡绿,漫天的花瓣在微风中徐徐飘落,火树银花如同白昼,与天边薄霞交相辉映。歌舞欢笑声回环往复。

天心湖周匝三步为一岗,五步为一哨,遍布禁军。花树围合,亭榭交叠,廊下坐满了亲贵大臣。乐伎吹箫弹奏,舞姬霞带如飞,

夕阳山下,宫宴开始。

“湖光叶色映净空,桃红温带挽荷风。萍翠相叠香远溢,俯瞰卿云出尘中。”楚玄望着天心湖内,荷花遍布,便饶有兴趣地即兴作诗,显然心情不错。

他笑容可端,器宇轩昂,一旦有了精神,整个人看起来都异常的炯炯有神,风流健朗。

天玑军大败天权军,这个消息令日渐消瘦的楚玄恢复了康健。

他掐算着日期,等待天权军拿下樊阳的消息。

楚玄翘首以盼,指日可待,实觉日子过得太慢。“太子好文采。”楚玄身边卫士环绕,美女如云,但较为醒目的还算楚玄最宠的妾妃如姬,她雪肤樱唇,妩媚动人。

“呵呵——”楚玄得意地笑了两声,望着那个柳眉杏目的女子,暗暗在座位底下抚摸了她的大腿。

这时,乐止。

“烟雨阁飘渺姑娘到——”

众人轰然,纷纷转头凝望,而楚玄也心底一震,喜上眉梢,他早闻言飘渺大名,却因顾及尊贵身份,而未踏入烟雨阁。现在大权在握,他再也不必掩饰风流本性。自见叶清歌后,楚玄对青楼女子有着无以磨灭的亢奋。

只见一个红袖翩翩,火簇环绕的绝美女子映入众人眼帘。雪足轻移,楚腰摆款。众人被她琼姿花貌,天香国色给惊得魂色授予,精致的眉眼,有着端庄有礼的高贵之气。

楚玄很讶然,为何他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看不到一丝卑贱。

仿佛她该来自贵族皇室。

楚玄有了一丝征服的**,他喜欢这么高傲的女子。

飘渺站在廊下,对着楚玄盈盈行了一礼,柔声道:“奴家言飘渺拜见太子殿下、如妃娘娘。”

“姑娘免礼——姑娘要为本宫献奏什么?”楚玄颇为兴奋,和颜悦色地说着,这令一旁的如姬的脸上泛起不自然,她出于女人的本能,感觉到了危机。

飘渺微微一笑,柔声道:“奴家有幸参加太子殿下的宴会,想为太子当场临摹尊像,献画一幅,祝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楚国千秋万载。”

“噢?——姑娘善于丹青?”楚玄来了兴趣,他以为这三大名姬的言飘渺会为自己献歌献舞,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要为自己临摹画像,他点了点头,连忙让人笔墨伺候。

言飘渺微微浅笑,又躬身行礼,按照楚玄命令,移步上了几个台阶,让她更靠近阁台高处。

楚玄端整了整衣袖,正坐高位,端起玛瑙酒杯,饶有意味地看着一心作画的飘渺,一双邪魅的眼神,赤.裸.裸的含着想占有她的欲.望。

丝弦响起,笙歌漫舞。

众人饶有意味地观赏着歌舞,继续着宴会,唯有言飘渺频频抬头,凝视着上方,望着楚玄的表情和四周的一切。

她紧紧握着笔杆,在纸上点染墨痕,脑海中,回荡着她和云阳之前的话。

“飘渺,你只需吸引住楚玄的注意力即可,我们会设法去养心殿救陛下。”

“你现在可是莫家少爷,你参加营救,不可。”飘渺言辞激烈,似乎在提醒莫云阳不要意气用事,毁了门主在天阙的苦心经营。

“飘渺,你还是这般理智,你放心,现在我只是星组的一员,不是什么莫家少爷,我死了,自会有第二个莫家少爷会代替我”莫云阳收起纨绔子弟的笑容,表情凝重地说着。

“所以,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傻事。”临走前,莫云阳对飘渺说了最后一句话。

云阳,你为何要对我这般,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

言飘渺心中一沉,低着头,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笑意,她提笔,画好这幅图的最后一笔,心底已有了盘算,她抬起头,微微浅笑道:“太子殿下,奴家已画完太子尊容,还请太子能在这幅画上提笔留诗。”

楚玄早对其他歌舞兴致缺缺,唯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不远处那个红衣美人低头作画的认真模样。今日,他定要将言飘渺留于宫中,如此美人,错过,实在可惜。

“噢,美人画完了?”楚玄兴奋地连姑娘都懒得叫了,他喝了点小酒,拒了手下之人要去拿画,而是饶有意味地离开席位。跌跌撞撞走下台阶,他的步履已然轻飘,他为了凑近美人,连太子的姿态都不想维持。如姬见他起身,心中暗怒,连忙也跟着起身,娇声娇气道:“臣妾也想一睹飘渺姑娘的大作。”声音虽然娇柔,暗含敌意。

楚玄心中不悦,当着众人面却也不好发作,只能任由她跟着,而那些跟着楚玄的侍卫,则紧紧握住刀柄,暗暗警惕。

宫中来了三批杀手,他们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当楚玄走到离飘渺十几步之遥,便闻到一股靡丽香气,他刚想提步上前,就看到楚玄的贴身侍卫长夏伯韬带着刀柄疾步走到了楚玄身旁,把楚玄截下,飘渺抬眸,眉眼闪过一丝阴毒的怨恨。

这个男人,就是杀害她们叶家人的侩子手。

“什么——”楚玄听完夏伯韬的低沉声音,忙看向养心殿方向。不过,出乎言飘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楚玄嘴角扬起一丝鬼魅的笑容,那笑阴冷,诡异,他低头用小声回答着:“放心,他们跑不了的,何况,他们确定救得就是父皇本人吗?呵呵”

飘渺耳力极佳,闻到此言,莫名地寒噤,惧意大起。

难道,难道——

她看到楚玄得意的笑容,心中筑起的高楼顿时崩塌一地,碎成一片。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笔杆,指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忍住心中填满的悲伤,一个绝望的念头油然而生。

云阳,对不起,我能给你的,只有这样——

门主,少主,飘渺只想最后为你们做一件事。

当楚玄收拾情绪,想要移步于飘渺身侧时,“吧嗒——”静默,笔杆折断,几在瞬间,一个红衣魅影爆舞飞起,一个迅雷般的东西往楚玄的面门扑去。

——一个亮银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殿下——啊——”一个女声尖叫,原来楚玄感觉有一道诡异的光芒直面迸射,躲闪不及,本能地抓起身旁的女子就往身前一挡,一个发簪刺在如姬的眉心,鲜血顿时扑闪溢出。

“——护驾——护驾——”

“保护殿下——”

“刺客,有刺客——”

“轰!”桌子断裂。

飘渺见一击未中,闪神片刻,飞身往后急退,一道红光激撞,她翻身跃起,击倒一个离得最近的侍卫,夺了他手中利剑。

想要往楚玄那边刺去,楚玄大愕,被剑气划伤手臂,一股剧痛顿时吞噬他的惊呼,他跌倒在地,飘渺亦欲再刺,楚玄在心底暗叫:我命休矣!

离楚玄身边最近的一个侍卫,已飞落到楚玄身旁,一把利刃架开了飘渺的剑,他身形舞动,和飘渺纠缠在一块。楚玄趁飘渺被缠住,连忙向后逃开。“轰隆——”气浪舞动,漫天剑气滚滚奔腾,木石飞炸,楼台顿时轰成一团。十几个侍卫纷纷抽出利刃,将呆若木鸡的楚玄团团围住。

楚玄惊魂未定,当他看清楚时,才发现,刚才那个手无缚鸡的女子竟是刺客,飘渺挥舞长剑,砍杀着围绕在她身侧的侍卫们,冰冷的剑吻上了那些侍卫的胸膛,鲜血大溅,染得原本红衣的飘渺显得更加的妖艳。

高贵,妖媚,却又那么的清绝。

她眉间已有血色,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有了几处血红。灼热几乎烫伤了她的背脊。

她受伤了——

夏伯韬也火速做出反应,爆卷飞舞,百道剑气冲天激射,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嗖——”“嗖——”剑气狠厉,纵横飞错,往飘渺的面门扑去,她抡起长剑挡住着股锐气,丝丝冰凉的剑气立刻贴近了肌肤,一丝血液从飘渺的嘴角流出。

宴会如同炸开了锅般,哗然剧变,皇亲贵戚,朝中重臣四下逃窜,尖叫声、惊呼声跌宕萦纡。

铺天盖地的靖羽军涌入阁台。

看来——还是失败了。

飘渺的美眸跳跃,避开一个人影突袭,嘴角挂起一丝抱恨和对死亡的坦然。

她杀气狂烈,挥剑横劈两个侍卫的身子。可当她回身后,一把利剑刺入了她的腹中,强烈的剧痛传入脑门。

她近乎癫狂地砍去那个侍卫胳膊,血光冲天,又一道冰冷的光芒刺闪着她的眼睛,心脏一阵剧痛。她低头,只见一把剑刺中她的心窝。

她看着夏伯韬抽出刺在她心窝的剑,鲜红染得火红的衣服变成暗红,飘渺的雪肤布满了血痕。

“噗——”绝美的飘渺喷出一口鲜血,她站立不住,跌倒在地,恍恍惚惚,她见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耳中回荡着她的温柔话语。

“飘渺姐姐,飘渺姐姐——”

飘渺的身躯徐徐瘫软,嘴里轻喃着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琉璃——

“走水了,走水了——”

几个侍卫拉着一个步履蹒跚的年老太监,往天晴宫方向奔去,领头的侍卫,有着一双沉静的眼睛。他拉着那个年老太监道:“陛下,马上就能到天晴宫了,我们趁乱从密道逃出。”

“年轻人,谢谢你——”沉默已久的年老太监忽然裂开一丝阴冷、诡异的笑容。

莫云阳感觉气息瞬间有异,还未作出反应,那年老太监双目忽然凶光大露,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他的袖口飞出。

“啊——”

“啊——”

几个侍卫被瞬间割破了颈脉,血光激射。

莫云阳抽出刀刃,挡住了那个短而利的匕首,他见“楚青”行动自如,便知上当。

“你不是陛下?”莫云阳怒吼,提刀就往假楚青砍去。可匕首和刀刃“砰——”的相遇,莫云阳被一股狠辣劲道震开了虎口。

“哈哈哈哈——本尊自然不是。”假“楚青”纵声长笑,笑声布满了得意,他飞跃乱舞,匕首诡异翻转,往莫云阳身躯那侧发了一击强烈的掌气,云阳闪躲,掌气震碎后石,“嘶——”匕首婉若游龙,从右下侧割断了云阳的袍子,云阳感觉大腿震麻,他俊容惨变,暗自运功,长袖挥动,刚刚碎在地上的石头被劲风掠起,往假“楚青”飞去,假“楚青”右手发掌,碎石成粉,他怒吼一声,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往莫云阳的面门扑去,莫云阳闪躲不及,胸口被震得虎口迸裂,“噗——”一口鲜血从云阳的口中喷出。

刹那,青光闪现。

云阳感觉头颈一热,剧痛过后,鲜血向下激射。他恍恍惚惚,感觉自己陷入了黑暗。

“飘渺——”

云阳倒地,痛苦地□□一声,身躯痉挛抽搐,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在黑幕中,假“楚青”撕开了脸上的人皮,巍然站立,嘴角悬挂着一丝冷笑。

几日后,天阙东门口,挂出了几个人头。

人头已血肉模糊,辨认不清。围观的百姓隐隐只知,这些人头是几日前,进宫刺杀太子殿下的刺客。

“咚咚咚——”山崩地裂的轰鸣鼓声震耳欲聋。

叶翎汐站在墙头,拿着圆筒镜看着排山倒海的军队。原本冰冷的脸变得更加僵硬如石。

“将士们,打起精神来——我们定能守住。”叶翎汐对着墙头上的弓箭手和士兵们高声说着。

这是第几次激励士兵了?叶翎汐数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好累,第一次觉得那么疲惫。

见到疲倦的守军勉强打起精神,拉弓放弦,叶翎汐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吐出不得,吞下不得。

“郡主,天阙的飞鸽传书——”侍女兰匆匆跑上墙头,把一只信鸽递在了叶翎汐的手中。

叶翎汐莫名地打了个激灵,颤颤微微地扯下绑在信鸽腿上的竹管,从竹管中拿出了一张纸条。

看了片刻,纸条从叶翎汐的指缝间滑落,飘在了地上,叶翎汐面色突然惨白,踉跄地跌倒,若非小兰激灵,连忙扶着郡主的身躯,叶翎汐就要瘫软在地。

“飘渺,云阳——”叶翎汐嘴中喃喃,全身悲痛的抖颤起来。“噗——”一口鲜血从叶翎汐的吼底喷出,小兰惊惶失措,“郡主……郡主……”叶翎汐看着低落在手背上的血红,原来那堵着的,是血,她抹了抹嘴角,淡漠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的身躯紧紧抵住城墙,唯有冰冷坚硬的石头能消磨掉她胃中翻滚的刺痛。

“飘渺……”

“云阳……”

叶翎汐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掐住掌心,不觉疼痛。她远望城楼下的敌军,潸然泪下,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瞳,剧痛吞噬掉她的理智。

一种无以磨灭的恨意,从心底蔓延……

房间里,焚香渺渺,楚思晴躺在床上,却怎么都安歇不了,天权军今日又撤兵了,可是这日日车轮,天玑军的将士们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持不了。若是撤兵,放弃守住樊阳,她们也马上会被天权军追上,到时,哪怕退回叶家腹地,哪里还有兵能抵挡住这些疯狂的天权军。

可是能守得住,等到天璇军的救援吗?

楚思晴不敢再想,她握在床头,从衣衫里拿出了那半块朱雀虎符,紧紧握住手中,坚硬冰冷的铁物深深被掐在肉里,楚思晴不觉得疼痛,只觉得有种难以说出的难受。

拿出虎符,便能解了樊阳之围。

可一旦虎符公布,她的父皇就会,就会……

楚思晴的咽喉像被一个尖锐的利刃刺中,剧痛,铭心的剧痛,刺骨的剧痛正一点点凌虐着她。她,犹豫了,在情义之间,有了难以抉择的犹豫。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楚思晴一时惊吓,连忙把虎符一丢,丢到了被子下面,然因匆忙,虎符有半边露在被外,而楚思晴也未有发现。

“进来——”楚思晴起身披了件衣服,稍微捋了捋发丝,去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是侍女梅。

梅端了一桌饭菜走进了房间,轻声说着:“殿下一日都未进食,八公主命奴婢一定要看着公主用膳。”

楚思晴叹了口气,示意梅放下,她望着那一桌饭菜,仍旧没有食欲,只是随意搅动两下,食不知味地嚼了几口,便放下说着:“梅姐姐,你拿出去吧,本宫真的没有食欲。”

梅无奈,只能将动了几口的饭菜重新整理,当她在收拾时,眼角无意中瞥到床榻上一个闪亮的东西。

这是?

她低着头,发丝挡住她的眼神,楚思晴并未发现异常,也就让收拾完饭菜的梅走了出去。

夏夜,本该是炎热的,然而此时,却让楚倾烟感受到了无比的寒冷,她守在昏睡的江臣彦身旁,眼眶通红,美得凄艳,又美得如此脆弱易折。

江臣彦的身上受了多处箭伤,刀伤,又加上她先前就未好好养伤,这新伤旧伤一块发作,江臣彦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

“她还未醒吗?”楚思晴立在床沿,心中悲痛、苍然、苦涩更浓。

“晴儿,你去睡吧——今日你也守了一天的城墙。”楚倾烟见楚思晴那套琉璃红衣还沾着一点类似于血渍的深红颜色,心下不忍,便催妹妹去洗漱换衣。

这几日,天权军就像发疯一般,日日攻城,叶翎汐和楚思晴只能轮流守城,把天玑军分成几组,让他们可以轮班休憩,防止守城将士因为睡眠不足,而影响战斗力。

自从天权军抵达樊阳城下,已经整整攻了六天的城。早晚一次,势要在短期内,就用猛烈的攻势,拿下樊阳。

楚思晴摇了摇头,置若罔闻,牙齿咬住苍白的唇瓣,一条血丝从嘴角溢出。

她有罪。

“咚咚咚——”一个猛烈的敲门响起。

楚思晴起身去开门,见到一张熟悉而又带了点陌生的面容,那人一身冰蓝长裙,眉宇间流露出的是一种疏离和陌生。楚思晴心底一沉,被她冰冷的眸子射得心底发颤。

“汐姐姐——”带着忐忑的话语,小心翼翼地唤着这三个字。

“我有话要问你——”叶翎汐的双眸定定地锁住自家表妹,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落下话,直直走了出去。

她连江臣彦的房间都未踏入。

楚倾烟和楚思晴面面相觑,眼底闪过不可思议。

楚思晴给了姐姐一个安心的眼神,也就跟着叶翎汐走了出去。

当两人沉默地走到府邸的花园尽头。

叶翎汐忽然停步,转身对着楚思晴,冷冷地说着:“你那时从宫中逃出,除去那份立小麟为太子的诏书,就没有带其他东西出来?”

楚思晴心中一沉,秀眉微皱:“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想问什么?”她避开叶翎汐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神,强压住心中忐忑。

“——哼”叶翎汐冷笑一声,话语一转,冷漠犀利:“你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楚思晴沉默,叶翎汐见她沉默。嘴角的冷笑加重,“哼——”“果然,朱雀军的虎符真的在你手中。”叶翎汐的眼神已不知不觉趋近阴冷。

楚思晴继续沉默,她这几日寝食难安,心中一直为这件事苦恼痛苦。

什么样的回答都比不了楚思晴的沉默,而沉默却往往是最好的回答,叶翎汐见她沉默不语,心中愤然,她讥嘲冷笑:“默认了,楚思晴,你好狠心,你好冷血,你的血是冰做的,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不是——”楚思晴被叶翎汐疏离冷酷的表情给吓得心底抖颤,她拉住叶翎汐的袖管,慌张地解释着。

“休要狡辩,寒飞死了,飘渺,云阳死了,他们曾经都有着鲜活的生命,滚烫的血液,可你,你的父皇,你的皇族,让他们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叶翎汐愤怒地瞪着楚思晴,将她的手重重地甩开。

楚思晴被她的甩袖冲力一震,她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她面目苍白,咬着唇发出了难以自制地愧疚:“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叶翎汐一想到众人为楚家失去生命,一种恨意就难以消泯,她恨楚玄,恨楚战,更恨楚皇,连带着面前的楚思晴,她也在心底恨上了。

晴儿,你竟然骗我。

叶翎汐生平最恨的,就是她最信任,最在乎的人欺骗她,背叛她。

一旦触犯到她这个底线,叶翎汐的理智全灭,剩下的唯有极端的愤怒和怨恨。

“我只问你一点,朱雀军的虎符,你是交?还是不交?”叶翎汐倾身上前,离楚思晴仅仅一步之遥,强烈的压迫感让楚思晴不自觉地向后撤了半步。

她恍然若梦,显然如此嗜血冷酷的叶翎汐吓出了魂,她怔怔地都说不出话来,而就是楚思晴这般沉默,彻底激发出叶翎汐心底的怨怒,她误以为楚思晴不肯交出虎符,强忍住胸口上涌的心头血,忿然愠怒道:“好,好,楚思晴,我叶翎汐算是看错你了,你今日给也罢,不给也罢,我一定要拿到。”

话音未落,竟然向楚思晴发掌,楚思晴躲闪不及,掌气已从她的面颊掠过,像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火辣辣的刺痛从面颊传到脑门,楚思晴的嘴角已经被掌气剐出血丝。

楚思晴一抹嘴角,掌心见血,她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叶翎汐,见她双瞳冷如冰霜,楚思晴涨红着脸,怒斥喝道:“叶翎汐,你疯了,你还真打?”

叶翎汐心底怒气正浓,这些日子压在心底的怨气和怒意如滔滔江河涌入心田,种种负面情绪冲溃了叶翎汐的理智,她的眼睛像是充斥火焰,一种暴戾嗜血的情绪支配着她:“我打得就是你”说完,抽出缠绕在腰间的薄薄软剑,对着楚思晴就一剑刺去。

楚思晴见她如此冷血无情,心中大痛的同时,也被激起了一丝与之抗衡的情绪,汐姐姐,为何,为何你会变成这样。

她躲闪着直扑面门的利刃,出于本能,也从腰间抽出了冰蚕绫。看着这两件武器,楚思晴心中大痛,恍然想起儿时,她们还互相拿出腰间的武器比对,她曾经还骄傲地对着叶翎汐说着。

汐姐姐,你看,我们还真是姐妹,连武器都爱缠在同一个地方。

楚思晴红衣绚烂如火,叶翎汐蓝衣霜寒如冰。

两人一剑,一绫绞在一块,“砰——砰——”冰蚕绫的尖刺撞上薄剑,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她姐妹二人,舞剑切磋,数斗百次。

可这般带着怨恨地对打,却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一道红光,一道冰芒,爆卷飞舞,“叮叮咚咚”打得畅快淋漓,叶翎汐暴怒出手,剑光如流星降落,片片往楚思晴那边飞去。

刹那间,楚思晴惊呼一声,红衣似乎被剑气划开,白皙肌肤隐约可显。

血……

肌肤上似乎已印刻了几条血痕,楚思晴只感觉火辣辣的刺痛,她咬住唇瓣,痛心呼喊:“汐姐姐,你当真如此绝情。”

“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叶翎汐收回软剑,附于身后,面无表情地说着。

她并不想这样说,可是一想到温寒飞,想到飘渺,云阳,想到许许多多为楚皇死去的死卫和将士们,叶翎汐那颗隐藏在冰山下,却异常火热的心就难以平复。

叶翎汐,你逼我出手的!

楚思晴原本还残留着一丝理智和愧疚,现在彻底粉碎。

她被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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