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白衣飞舞,长衫飘洒,江臣彦手执一壶酒,背手立在庭院之中,视线却落在池塘边上盛开的牡丹之上,在那百花争宠,草木相依下,唯有那株暗红却异常娇艳的花朵在静谧中,傲然绽放。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
她,最爱牡丹,也最似牡丹。
江臣彦安静地欣赏着池塘花卉,天下无双的美色,眼底却是萦绕不去,那散不开的悲凉和苦涩。
“喂,大才子,你站在这里喝闷酒,干吗?”不知不觉,身后已多一人。
江臣彦转身,只见秦舞笑吟吟地盯着自己,一袭红衣,明媚而又灿烂。“公主,下官只是想静一会儿”浅笑轻语,却是化不开的忧郁。
“怎么了,大才子,昨日还见你运筹帷幄,谋定天下,怎么现在却躲在这里自怜自哀?”秦舞费解地望着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为何白天和夜晚,他的差别如此之大。
“只是想到自己要回楚国了,有些惆怅”江臣彦浅浅的一笑,却含着苦涩。
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去,去参加她的大婚。
秦舞全身一震,黑色的眼眸也瞬间一黯,原本那挂着脸色的笑意也随即凝固,喃喃地道“如果你是秦人,多好,这样,你就可以留下了”
江臣彦将酒倒入喉间,火辣中蕴着苦涩,她带着醉意,轻笑道“公主是舍不得下官了”为何,她会将眼前的笑容与她的笑容重叠起来。
秦舞轻轻瞥了江臣彦一眼,半晌,笑道“是啊,是啊,大才子,你文采风流,气质高雅,德才兼备,又这么会玩手段,如果不是顾忌你是大楚官员,本公主还真想把你扣在大秦,好好为我皇兄治理国家呢!”其实,还有一句话,秦舞憋在心里,一直未说,如果,你没有妻子,该有多好。
“多些公主赏识”江臣彦早已习惯了秦舞的直言直语,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自己真有那么好,连邻国公主都要挖自己墙脚。
“大才子,你那位慕容二公子算审好他大哥没,可有供出点什么”秦舞毕竟是大秦公主,自幼率直洒脱,有些感情,该放手就放手,她笑吟吟地问着。
“公主殿下,你现在可是涉及我**事机密,恕下官不便告知”江臣彦的心情好似平复一些,只是淡淡而语。
“假装正经”秦舞撇了撇嘴,像极了被宠坏的孩子吃不到糖一般。
江臣彦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是笑笑“谢谢你,公主,也谢谢你的哥哥”话语真挚且自然。
“不,大才子,是我们谢谢你,你不但拯救了我哥哥的性命,也拯救了大楚和大秦的千千万万的百姓”秦舞深深凝视着江臣彦,第一次,如此的认真。
原来,当日在楚国行馆,江臣彦和秦太子打了一场赌,也做了一笔交易。如果江臣彦能帮助秦哲铲除那些隐藏在民间的不安分子,秦哲中毒一事,可以当做从未发生,并且保证秦楚边境的安定和和谐。
江臣彦从叶翎汐那得到启发后,思来想去,觉得秦獒最有可能是那批武器的买家,于是连忙派遣了江刑连夜追赶七色使中的澄空,还经过叶寒秘密调配,叶家本部也派遣大量高手赶往秦楚边境,与这二人汇合,经过澄空猎犬般的搜索,果然在楚境一座偏远的小城中发现了押送这批武器的慕容世家的人,而带头的正是慕容家主,慕容陌,叶家众高手将其队伍全部拦截。接着,暗暗伪装成慕容家的人,继续运送这批武器上路,当然领头的人,则是和慕容陌有着七分相似的弟弟慕容刑,慕容刑自幼学会一套口技,又加上叶家的易容之术,自是将哥哥的言行学得个惟妙惟肖。他们施刑从慕容陌那逼出交易中所用的暗语,于是,带着所有信息上了路。
后面,江刑去了交易地点,却只发现来了个传递消息的杂碎,于是,为了成功扰乱秦獒的视线,江刑他们一边和秦獒进行谈判,一边要求秦獒将支付方式做了变更,这些,都只是为了打乱秦獒迫在眉睫的逼宫计划。果然,秦獒没有多想,把那些被秦太子废除掉爵位的部落首领召集到了盐城,而隐迹在民间的反抗族人也大量地涌入盐城,只等着族长一声号令,抄起武器,就把整个盐城控制,杀光所有太子一党。
秦太子的狩猎晕厥,行宫中的昏迷中毒,只是为了让秦獒认为秦太子体内的【十日醉】发作。而太子亲信的混乱,也只是秦哲和太子所要预期的效果之一,这样,才会让秦獒卸下戒心,而秦舞将江臣彦扣押起来,也是让秦獒能够安心,以为这替死鬼已找到,而秦獒和他的同党则乘机将部落士兵布置在盐城内外,只等武器交易一完毕,就可在城内发动政变,血洗秦哲的太子一派后还可将罪名全部推给楚国护卫兵身上。
秦哲在昏迷前,将那颗能调动四十万大军的戒指交付给了江臣彦,江臣彦假意挟持秦舞离开了盐城,快马加鞭,去了盐城三百里外的太子军驻地。从那调了三万驻军,秘密潜回了盐城附近。而盐城这边,潜伏在百姓之间的部落族人则因为要拿这批武器,被汇合的江臣彦和慕容刑来了个一网成擒。
这就是江臣彦和秦太子之间策划的所有内幕。功劳卓著的江臣彦,不但救回了秦太子的性命,为展飞洗脱了下毒罪名,避免了两国大规模的战争,还帮助秦哲铲除了残余的反抗势力。同时亦追回了从那些暴毙官员私下贪污的楚国兵器。
但江臣彦兴奋地却是另一件事,严魁老贼,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吴府,刑部尚书吴宁望着孤灯,心中满是忐忑,自从上次隐约从边关传回什么秦太子病重,江臣彦挟持三公主,下落不明的消息后,吴宁的心一直不安着,这几日他曾私下用信鸽传递消息给秦獒,想一问那边情况,但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什么动静都没有。难道出事了?城府极深,阴鸷狠辣的吴宁第一次有了不安的感觉。
正当吴宁苦思冥想时,突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被吓了一跳的吴宁一看是府里新来的女婢,有些恼怒道“走路都没声音,你懂不懂规矩啊——”
而那女婢却也不像往日那般安份恬然,眼底闪出一股阴冷的杀意“老爷,那你来教奴婢规矩吧——”话语阴森可怖。
说完,吴宁只觉得心口剧痛,黑暗向自己笼罩过来。
崇武帝二十三年八月十七日,刑部尚书吴宁横死于自己家中,事乃发。
而在那时,江臣彦正在和秦太子下最后一盘棋。
在临行前,秦哲派人拉着一匹英武健硕的宝马过来,“大人相救之恩,本王无以为谢,特献上这匹跟随本王征战多年的战马,以示对大人的敬意”
江臣彦微微一愣,这匹难道就是传闻中,随着秦哲三生三死的良骥——星辰
“太子,这可万万使不得”江臣彦连忙推脱,这匹汗血宝马,虽是万中选一的良驹,可是星辰可称得上是大秦御马,这份大礼太贵重了,江臣彦可不敢收。
秦哲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眼底划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江大人如若不收,就是嫌弃本王的礼物”
江臣彦哪还敢二话,连忙拉着那匹星辰,只是不住的摩挲它的脖颈,凑着那匹良驹的耳朵,嘀咕着“可怜的小星辰,你老大不要你了,你以后要跟着我受苦了”说时,还装出一副为它惋惜的样子,逗得秦舞在一旁花枝乱颤。
而那匹马也通灵性,依依不舍地瞥了几眼秦哲,连忙用鼻子去嗅新主人身上的气味,那马呵出的热气弄得江臣彦瘙痒难当,而舌头则伸出舔舐他手,这一人一马极是亲热。
“看来,星辰很喜欢你,那本王也放心了,江大人,一路小心”秦哲望着那骑在马背上的江臣彦,眼神凝重而又深邃。
“太子,公主,你们珍重”江臣彦和秦哲、秦舞互道珍重后,也就骑着星辰去追赶那已经出发的护卫队。
“小舞,舍不得?”秦哲见身旁那陷入迷茫的秦舞,嘴角戏谑地一弯。
“哥哥,你说这世上,还有那么温润如玉的男子吗”秦舞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睛却紧紧锁住那离去的白衣人影。
秦哲脑海里一闪在宸王殿中遇到的那个神秘男子,微微笑道“会有的”
秋风,吹起遍地落叶,萧瑟之中,回荡沉默送别,君子之交,淡如水,温如玉。
一月之后,江臣彦奉命回朝,官员暴毙之案正式落下帷幕,那批流落民间的武器已全部追回,而据慕容陌交代,和从秦獒家抄出的书信,这次走私军械之人,正是刑部尚书吴宁。而距刑部传来的消息,
一月之前,吴尚书是畏罪自杀的,在家中酒窖还翻出交易的账簿,上面详细记载了几位暴毙官员私扣军械,伪造记录的文书。
楚皇根据法典,定已死的吴宁,私通敌国,贩卖军械的大罪,家眷全部流放荒芜的宁谷之地……
而慕容陌则也下了大牢,只等秋后问斩,若非江臣彦力保慕容家族其他无辜之人,震怒的楚皇怕会让慕容世家在武林上永远除名,事后,经过朝廷之手,江臣彦清洗了大部分慕容陌的嫡系家将,而江刑则在叶家和南宫家的暗中帮助下,很快便掌握了慕容世家。
至此,曾经身为慕容世家的二公子,被冠上“冷公子”名号的慕容刑重出江湖了。
“这招弃车保帅,严魁使得可真熟练”叶翎汐冷冷地一笑,正在书房翻阅赤骥上报的情报。咦,这家伙一走,秦国三公主就生病了,好似闻到一丝猫偷腥的味道,叶翎汐的细眉忽然轻佻一下。
“是啊,又让严魁给逃了……”江臣彦的唇边露出寂寥的苦笑,心情有些低落,哎,自己还是太嫩,以为可以借着此事顺藤摸瓜。用吴宁,把严魁给揪出来,没想到,这只老狐狸先下手为强了。
“驸马不要弃垒,这刑部尚书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严魁老贼少了帮手,看他能嚣张到何时!”楚倾烟丝丝柔柔的声音传来,两只手则轻柔地在为江臣彦捏着肩膀,以缓解她的疲惫。
江臣彦转身抱住那柔美温顺的妻子,抬手拈住楚倾烟的下颌,柔柔地说“好烟儿,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严魁虽然自废左臂,但是,这刑部还是在他严家手上,他儿子严御楚可以乘机上位,顶了尚书之位呀”江臣彦柔溺地捏了捏楚倾烟的鼻尖。好久没捏了,好怀念……
楚倾烟的脸上忽然微微一红,臭驸马,怎么可以在汐姐姐面前对她如此亲密,这样,汐姐姐会不会生气,楚倾烟忽然有些着恼地打掉江臣彦的手,偷偷瞥了一眼在低头看书的叶翎汐。而江臣彦则一脸茫然,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们继续,可以当我不存在——”叶翎汐一见楚倾烟那羞愧着恼的样子,便猜到那心思细腻的妹妹是顾及到了自己的感受,一股暖流充斥自己心底。
楚倾烟望着叶翎汐抿嘴偷笑的表情,顿时大羞,粉脸烧烫,推开那茫然的江臣彦,娇嗔道“都是你不好,害得汐姐姐这般笑我”
江臣彦这才恍然醒悟,大喊无辜。那话喊到一半,叶翎汐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那无辜的江驸马,请您解释一下,在出使期间,您与那秦舞公主,发生了什么风花雪月之事,害的人家秦国公主为你憔悴病倒——”
江臣彦一惊,秦舞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但随后捕捉到了叶翎汐的真实意味,连忙澄清道“报告殿下,本人在出使期间,心中只想着八公主殿下和叶郡主殿下,我对二位殿下的忠诚绝对苍天可证,大地可表——”江臣彦连忙竖起两根手指做出发誓动作。
“鬼才信你——”叶翎汐和楚倾烟异口同声地说道,彼此相视一笑,原来默契早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养成。
“为什么不信”江臣彦有些郁闷地说着,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因为,你今日抚着紫菱剑,眼底流露出的伤感,让人心疼。
楚倾烟和叶翎汐两人同时冒出了相似的想法。
而江臣彦背手望着窗外的月光,恍惚之间失了神采。快到她出嫁的日子了,为什么自己的心却像被掏空似的。
这次江臣彦奉旨追查失踪的武器,又和平解决了秦楚邦交问题,楚皇甚悦,赏赐了江臣彦黄金万两,丝绸百匹,又命令工部替江臣彦修缮府邸。这份荣耀虽没加官进爵来得实际,但却在两位皇子夺嫡阶段,起了很大的象征意义。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纷纷“弃暗投明”,各个又跑出来效忠宸王殿下了,而曾经门庭若市的襄王府,顿时清静了不少。
楚思晴持着酒壶,徘徊于那清水之畔,花朵都已凋谢,一阵秋风吹来,枯黄的落叶悄然坠下,昏暗的天空异常的苍凉悲寂……天晴阁已少了很多欢笑,大家似乎都因自己的压抑而沉闷,楚思晴望着水里倒影的自己,落寞地自嘲,这是我吗?
苍白无力,失了笑靥。
唇间寂寥的笑意,映在那通透如镜的涟漪之下,苦涩而又悲伤……
泪水一颗颗掉落,如线,如雨,丝丝连连,纷乱不堪。
朦胧之际,楚思晴透过涟漪,凝视了湖面倒映着的身影,白衣翩翩、长裾修袖、温柔忧郁……
“呆子……”楚思晴簌簌颤抖,只觉得声音都哽咽起来,带着一种莫以名状的凄楚与伤感。原来思念一个人,就连现实和梦幻都已发生错乱。
“公主……”那温柔的声音如落石一般激起千层浪花。
楚思晴微微一颤,连忙转身,只见心中念念之人就直直站在自己跟前,这次,不是虚无,而是真实,柔而雅逸的气质,深幽平静的眼眸,清秀精致的面容,一切的一切,仿佛如初逢一般令人动心,却又在此时此刻令人痛心。
“你……”
“你……”
两股声音同时溢出,却又蓦然停下,唯有沉默以对。
沉默许久,苍白憔悴的楚思晴率先打破了沉默,“何事?”极力克制住那激动的声线,却又一种淡漠疏离的口气道出疑问。
“听说你身体不适,我……”江臣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眼前的国之奇葩如凋谢的花朵一般,枯萎憔悴。
楚思晴微微转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闪烁的视线在水波上游移,她淡漠道“本宫很好,姐夫多虑了”
本宫,姐夫,江臣彦的脸瞬间惨白,而眼睛也是莫名的一涩。
江臣彦顿了顿,心中泛着阵阵锥刺的酸痛,痛得让她忘却了呼吸,她伸手把背对着自己的楚思晴纳入怀中,喃喃自语道“公主,不要唤我姐夫……你明知道我不是……我不是……”那声线异常的脆弱,而豆大的泪珠唰唰坠下,染得楚思晴的肩头一阵湿漉。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爱姐姐,让她得到幸福——”楚思晴强忍心中激荡的颤栗,只是麻木地回答,眼神布满了悲伤、空洞、死寂。
“那你的幸福呢!你不爱展飞,却要牺牲自己,沦丧为政治下的祭品,你以为你会开心吗?我们会开心吗?公主,你不想嫁人,我可以去求你父皇,我可以替他稳住朝纲,我——”江臣彦扳正她的身子,直直地凝视着那张凄美的脸颊,嗓音颤栗,神情激动,而手则抓住她的双肩,紧紧地抓住,仿佛一松手,便是永诀。
然而,楚思晴却又那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和疏离斜睨着她,“江臣彦,没想到你如此自作多情!”冰冷的声音说完,则奋力挣脱了江臣彦的胳臂,消失在江臣彦的视线之中,
江臣彦望着那红衣身影越来越远,泪水滴在掌心,痛苦蔓延心底。
自作多情,原来在你心中,我是如此自作多情。
江臣彦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天晴宫,这次几乎是狼狈而逃。
当晚,谁都不知江臣彦去了哪,谁都不知她到底干了什么。第二天,当有人发现她时,她早已烂醉如泥,倒在了巷口之中。
崇武帝二十三年十月十四日,大楚九公主下嫁云锦侯展飞。
这次九公主出嫁,婚宴规模直追太子大婚。楚皇派遣使者宣召展飞,展飞身着大红喜炮,身侧为其护驾的,则是禁卫军中最精锐的中军。中军由上官浩带队,一路敲敲打打,好不威风,而百姓则啧啧称奇,路上行人无不羡慕这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展飞由东华门进入大殿,楚皇在正殿予以接见,并赏赐玉制的腰带、靴子、马鞍。上等丝绸百匹、银器一百对、东海夜明珠十颗、麒麟双玉一尊,黄金十万两等。
赏赐过后,展飞按照礼节,随着礼部官员的带领之下,乘坐披着金边甲的骏马跟随着禁卫军浩浩荡荡地从西华门出去,沿着高墙宫闱到达天晴宫门口,准备迎接九公主出阁。
“姐姐,你看这个胭脂涂我嘴唇可好”楚思晴身着火焰般的红衣坐在梳妆台前,绝色倾城的面容,因为其艳妆粉饰,更凸显其媚态横生、妖冶动人。
楚倾烟怔怔望着镜子中那个媚眼如丝、妖娆绝世的女子,有些不敢置信,这是自己的妹妹吗?
而向来面无表情的叶翎汐则也被震得当场错愕,变了脸色,这是谁?是自己的表妹吗?
“晴儿,你没事吧?”楚倾烟咬着下唇,素手微微抬起,发问的声线都已惊颤。
楚思晴却像是浑然不觉有何异样,只是自顾自地替耳朵带起一个吊坠,格格笑道“姐姐这是哪的话,小晴今日可是大婚,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好去见夫君大人”
楚倾烟和叶翎汐的身躯纷纷一颤,仿佛那话如雷电一般,当头猛击。
这样的楚思晴,太过陌生,陌生的都让两人害怕。
叶翎汐眉尖轻蹙,情绪像是被生生压制住了“你可知她为你彻夜未归,宿醉巷口”声音极轻,也只有三人可闻。
楚思晴瞟了叶翎汐一眼,依旧唇如花开,吃吃笑道“她是谁,与我有关吗?”说完,则对着镜子自顾自地照了起来,手拂青丝,好似浑然未觉叶翎汐的脸已经冷成冰山,而楚倾烟的眼睛已蒙上迷雾。
“你——”叶翎汐刚要开口怒喝,却被楚倾烟温柔的手挡住,楚倾烟摇了摇头,示意姐姐不要。
“晴儿,希望你好自为之”楚倾烟见安抚住了叶翎汐,转头望着镜子中的楚思晴,淡淡地抛下这句话,牵起了叶翎汐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楚思晴望着镜中那挂满笑容的自己,泪珠忍不住又籁籁滚落,呆子,呆子,你何苦,你何苦为了我而伤了你自己,呆子,你可知我爱你,爱得都已痴狂。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楚思晴捂住自己苍白的脸,眼泪从指缝间颗颗坠落。
“我没用!我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晴儿痛苦,我却无能为力——”楚倾烟头靠在叶翎汐的肩上,泪光滢滢,泛着凄楚和凄凉的光芒。
叶翎汐抱住那瑟瑟颤抖的楚倾烟,轻轻地摸着那投在怀里的女子,美眸中闪着一丝不知明的悲凉。
晴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可知你的强颜欢笑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折翼的凤凰,不会苟且偷生,而是会将自己毁灭,走向死亡和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