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这儿媳向来是一根筋,少不得因为这事同她闹一场,可毕竟是她自己的儿媳,咬碎牙也得认了。
只是不免,脑中总冒出想换个儿媳的念头。
若元姑娘肚里的皇孙能安然出世,贾氏便没有什么大用处,到时候再来一个病重身故,一个有皇孙的瘸腿嫡出大皇子,皇帝为了顺应天命,自然是要将皇位传给大皇子的,到时候大皇子的选择便也更多了些,若能更好的娶到崔宁做皇妃,那这太子,或是以后的皇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孟皇后越想越美,看向贾氏同凉朝公主的目光也便愈发厌恶。
只是这到底是万民同庆的除夕,她作为一国之母,自是不能失态。
她收敛了脑中的深思,换了一副更亲和的表情看向崔宁。
崔宁第一次入京见着太后皇后,她们这般举动自是让她受宠若惊。
不过她也不全然是个傻得,知晓大抵都是想拿着她的身份,给自己的后代添砖加瓦。
崔宁嘴角的笑意牵着,行事也是妥帖齐全,她与燕熙站的不远,两人均是温柔大方的气质,虽然样貌与之差了不少,倒也未逊色许多,起码这身份已是比这位空壳的郡主好上不少,瞧起来也叫人赏心悦目。
酒过半巡,又是嘈杂。
凉朝太子段逾这会子又捧起酒杯,往前一敬:“天朝的皇帝陛下,听说胡族此次前来是为和亲?”
皇帝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他缓缓抬眸,没有说话。
段逾嘴角噙笑:“素闻天朝的女子端庄素雅,仪态大方,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遂也起了求娶的心思。”
四下哗然。
皇帝稳坐在上头,直言道:“哦?凉朝的太子妃可以是别国女子吗?”
他的目光凝在凉朝太子的身上,心中已是想过若是段逾求娶崔宁的话,该如何对言。
段逾轻轻的笑着,他的眸色加深:“自然,凉朝不在乎这些虚节。“
皇帝又是轻哦了一声,只是这声调却带了些许的不信,他缓缓将酒杯置于案前,方直起身子,便听段逾道:“颇为冒昧,本殿想询问贵朝的明月郡主可有婚配?“
燕照吃进口中的食物差点吐出来。
她接过宫人递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便抬头看见阶上的姑娘回身,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燕熙行事向来从容稳妥,从未出现过这般意料之外的神情。
皇帝显然也很是惊讶,他同皇后对视一眼,孟皇后开口道:“凉朝太子殿下,你可别拿明月郡主作闹……”
此番若是他求娶的崔宁,众人倒也不会是这番反应,毕竟崔宁的身份贵重,她的父亲是盘据一方的节度使,虽然有眼见的人一定不会去求娶他国重臣之女,可段逾来的所言所行都不免让天朝众人给他打上行事无忌的印子。
可这换成明月郡主,她一个失父孤女,作为他国郡主嫁给一朝太子作太子妃,这想法也太过胡闹!
皇帝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无论是谁,段逾都哪是真心求娶,分明是拿他天朝寻开心。
燕熙不解的眸子望向段逾,那个男子笑得谦谦,瞧着憨傻没有头脑,生得倒是俊秀端正。正巧段逾也看向这边,正好撞进了那乌黑的水眸里。
他坚决的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本殿没有胡闹。本殿是真心想要求娶明月郡主作我朝的太子妃。”
燕熙诧异,他们合该是第一次见面才是,一见钟情颇为牵强。她的身份也实在没有他可觊觎的。
太后此刻轻拍了燕熙的手,燕熙突然全身抖了一下,好在众人的目光都在段逾身上,没什么人瞧见。
太后道:“明月跟了哀家这么多年,哀家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新城早早弃哀家走了,哀家的身边只剩下明月了,哀家舍不得她嫁的如此之远。”
太后的眸中带着追忆,瞧着便让人潸然泪下。
明月郡主之前进宫是作新城公主伴读,只可惜那位太后所出的小公主不过六岁的年纪便因病离世,明月郡主当时本该离宫回府,可太后方失爱女,便将她多留了一段时日,没想一留便留到了如今,这满京城里,谁不知这明月郡主在太后那是独一份的宠爱。想着可能是太后将她当作新城公主,移情罢了。
太后说到此处便有宫人上前递帕拭泪,皇后听提及新城长公主时也是一脸的悲痛,只有立在一旁的燕熙不自在的敛下了眸。
燕照看在眼里,不知她与这位新城长公主的渊源。
既然太后如是说,段逾再提便显得过于不知轻重,他不免悻悻作罢。
倒是一旁的林贵妃突然道:“郡主的生辰可快到了?”
燕熙颔首回道:“就在正月里,没有几日的功夫了。”
林贵妃笑:“没成想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想来那时候见你还是个小小一个的姑娘。”
燕熙微微笑着。
因着太后养大的缘故,她与林贵妃二人颇为和睦。
林贵妃的眸微闪着,她是太后的亲侄女,自然是知道太后意欲将明月郡主嫁到林家的念头,但不会是林集,只是林集与燕熙从小青梅竹马,坊间也多有二人郎才女貌的传闻,太后说着从小把燕熙当成亲女儿养,可真到了时候,又觉着这身份配不上自个儿家的嫡长孙,这说来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
林贵妃想得可开,她毕竟没有皇子傍身,若将来林家一定要有一位皇子,也不可能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既如此,林家长子娶了什么样的助力,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她已是贵妃,林家再贵不贵不过是同那孟兰比罢了,这深宫的日子太闲,她快要没有兴趣去比较了。
凉朝太子真是好了脚伤忘了疼,竟说出求娶明月郡主的话来,此刻他并未如意,面色一副懊恼状,燕照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他许久,觉着这位太子殿下并非像看上去的这样言行无状,只是他为何要求娶明月郡主?这一趟岂不是白白求娶吗?抑或是真的一见倾心?
燕照一人小酌着酒,坐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正巧薛仰止的眼神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对上,燕照目色一动,身子不经意往薛处挪了挪,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二人这才说上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