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退开的动作看似不露痕迹，实则已在叶纪珩眼中放大了许多倍。
失落是真的，不甘也是真的。
话都已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不把他这么些年的感受一一挑明，叶纪珩觉得过了今晚他绝对会后悔。
叶纪珩看了苏萌一眼，略有些无奈地自嘲道：“说来挺矛盾的，我既不愿你被叶家收养，又庆幸能在你身边陪你长大……”
“纪珩哥，我……”苏萌迫不及待地想跟叶纪珩说清楚，她只把他当哥哥而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殊或是暧昧情感。
叶纪珩透过她脸上的细微表情，约莫能感知到她准备说什么，落寞的同时还是决定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完。
“先等等，给我机会说完，”他阻止了苏萌，自己牵动了嘴角说道，“表白这件事其实已经在我的心里演练过无数遍了，一直不敢说，就是怕你会有芥蒂，怕你会逃避，会躲我。”
“在法国的时候应该是我最好的机会了吧……可是那时候的我总是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等我逐渐表现得更明显一些，等你慢慢发现。可没想到最后等来现在这个结果……”
叶纪珩无奈地耸了耸肩，并将视线往上转了一圈，意指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环境。
若他在法国的能预见到苏萌日后会遇到陆铭，他当时无论如何都会把自己的心迹表明出来，并将苏萌留在法国。
“纪珩哥……”苏萌抿唇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叶纪珩说，“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真的只把你当哥哥。”
叶纪珩听了苏萌的话，双腿下意识地往前屈膝，准备坐得离苏萌近一些，可苏萌眼里闪现出的恐惧却令他立马清醒过来。
此种状况下的对视，对经历过停车场惊魂经历的苏萌来说，是有些恐惧且排斥的。
王闯那种一句话不顺就变脸的行为，在苏萌的脑海里牢牢烙下了一个印。
若非叶纪珩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性格品性都知根知底的，苏萌多半会拔腿跑回自己的房间躲起来。
因为爱而不得对有些人而言是多么愤懑难平的事情，为此冲动的人也不在少数。
“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没关系，”叶纪珩默默收回了腿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兄妹那一种。”
“我有男朋友了。”苏萌下意识地瞥了眼桌上的手机。
叶纪珩顺着她的视线往桌上看了一眼，心下当即明了。
“我知道，我可以等。十几年都等过去了，现在我也不会急于一时。”
苏萌惊得睁大了眼睛。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叶纪珩亲口所说。
“不是等的问题……纪珩哥，我有男朋友的。我跟陆铭……”
“你跟陆铭已经在一起了，我知道。”叶纪珩说完后便有些不甘地抿了唇。
他完全不想提陆铭的名字，可是这个人就是实打实的横隔在他与苏萌之间，害他不得不提。
“你不用跟我强调你们在一起的事实。早在几个月前，这件事就已经给我造成严重冲击了。”
回想几个月前……
哦不，若论及规划的话还要往前推多一年。
他费心竭力地把手头上所有委托都做完，逐渐将重心移回国内。好不容易，在几个月前，他终于做好一切准备，可以回到国内好好工作。
他原本想的是终于能像以前一样，在苏萌身旁好好护她周全。
可命运偏要跟他开玩笑，刚回国就送了他一份见面礼。
“你没试过十几年只喜欢一个人的感受，那种情感发展到现在，已经没办法只用“喜欢”来形容了。”
叶纪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多想跟苏萌说，他爱她，很爱很爱，爱到克制，爱到不敢冲动，爱到只要苏萌过得好，他一个人孤独终老都可以。
爱到……连“爱”这个字都不敢轻易说。
因为他知道，“爱”这个字对苏萌来说，着实太过沉重了。
可他毕竟只是个凡人，不是圣人，思想觉悟虽有，但也敌不过偶尔冒出的嫉妒与不甘。
小心机不是没有过，但他从未在苏萌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
“我有想过要放弃，就在最开始的时候。那个过程很不容易，但是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尝试着说服我自己。只要他对你好，你跟他在一起能幸福，我可以试着……接受“堂哥”的这个身份设定。”叶纪珩从短暂的回忆中走出来并说道。
苏萌闻言，心里稍稍有些好受了。
她估摸着叶纪珩的话可能还没说完，所以在他停顿的片刻时间里，她依旧保持沉默，给予叶纪珩最大的尊重。
“刚刚……陆铭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叶纪珩话锋一转，没有就自己的感受继续阐述下去，而是关心起了苏萌和叶纪珩的聊天内容。
苏萌愣了一下，随后便回避了叶纪珩的眼神回答道：“没说什么，正常的问候而已。”
“正常的问候会让你委屈到差点哭出来吗？”叶纪珩故意挑破了说道，“我听不到他的，但是能听到你的。你提到了我，证明他有问起我。你向他解释我在这里住宿的具体情况，说明他知道了我们前几天曾住在同个屋檐下的事实。他介意对吗？介意到不惜用言语攻击你是吗？”
“他没有用言语攻击我，他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说起来其实也是我的不对，是我一开始没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害他误会。”苏萌着急地解释道。
此时唯有让叶纪珩相信她与陆铭的感情始终坚定不移，才有可能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感情。
可叶纪珩有眼睛有耳朵，苏萌打电话时的表现他看得一清二楚。已有明确判断的叶纪珩，断是不会轻易就听信苏萌所说。
“苏萌，别骗我，你骗不过我。你受到伤害的时候，他没在身旁，几天没好好联系，他也没察觉出异常。反而就因为知道了我在公寓住过之后，就开始端出男朋友的架子来对你问责。你扪心自问，他有尽到一个男朋友该有的体贴和理解吗？”叶纪珩拍着自己的胸口愤愤地说道。
苏萌不愿回忆那晚遭遇的恐怖经历，可还是难以避免地被叶纪珩提及。
她转开脸说道：“跟他没关系，是我有意瞒着他的。他没在，自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