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苏萌将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叶纪珩看到她这样，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如同被人揪住一般，紧缩得难受。
他抬手伸向苏萌的肩膀，想揽她入怀，可手指却在离她肩膀几公分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几秒纠结过后，他最后也只是轻轻地把手落在苏萌的肩头，用轻拍替代拥揽。
“叶柔很担心你。”叶纪珩看着她的侧颜说道。
“很”这个字是他故意加的，因为他知道，此时只有把叶柔搬出来，才能暂时令苏萌分心。
过多顾虑他人感受的她最令叶纪珩心疼，可他现在却只能依靠她这一弱点来帮她缓解情绪。
想想……叶纪珩都觉得难受。
“你跟姐姐说了吗？”苏萌回过头，眼里出现一丝恐慌。
叶纪珩一眼就猜到她想的是什么，摇了头跟苏萌解释道：“没有，我说你最近忙。估计她是好几天没能跟你聊天，闷坏了。”
苏萌垂下眸子，沉默片刻之后说：“我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叶纪珩长抒一口气之后起身，蹲到了苏萌的面前。
他抓着她的双臂，眼睛直视着她，很认真地说：“不用非得今晚，你明天打也可以，后天打也可以。关键在你的感受，知道吗？”
叶纪珩微蹙着眉头说着，苏萌却是有些木木地看着，眉眼神色间好像在出神，也好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叶纪珩低下头，双手顺着苏萌的手臂往下，轻握着她的手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用依附任何人，也不用讨好任何人。是时候可以……只为你自己考虑。别再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了。”
苏萌怔怔地看着自己被包裹住的手，下意识抽出。
“好，”她很难得地牵起嘴角，抬眸看了叶纪珩一眼后便起身，“纪珩哥，你先回去吧。”
“额，嗯……啊？”叶纪珩操持着蹲的姿势抬头看她，顿感懵了。
这是几个意思啊？他刚说完心灵鸡汤就要被赶……
如果苏萌是不认同他的话，那直接否认便是了。他可以改口的嘛……
“我今晚想早一点休息。”苏萌低头看着他解释道。
“哦……”叶纪珩有些失落地应着。
看样子他的劝说起到了一点作用。苏萌不但听进去了，还在第一时间反馈到了他的身上。
他无奈地准备起身，可蹲了一会儿的脚没能找准支撑点，起身的瞬间便与准备走开的苏萌相绊了一下。
“啊！”
“小心……”
双双倒下的瞬间，叶纪珩下意识地把左手放到苏萌的脑袋后面，护住她的头以免磕到地上。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则是直接往地上一撑，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别压到苏萌。
“手……”惊吓过后的苏萌，下意识的偏转过头看向叶纪珩垫在自己脑袋下面的手。
她自己砸下去的力道，她自己清楚，叶纪珩这手应该挺疼。
可是当她特意把头抬高一些的时候，叶纪珩却没有把手抽出来。
“纪珩哥？”苏萌诧异地回过头，却看到叶纪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种眼神该怎么说？有些熟悉……像在哪儿见过……很常见的那种。
苏萌下意识地含了下唇，眨了眨眼睛努力回忆……
想到了！
是陆铭！！
他们两人的眼睛虽长得不一样，但就叶纪珩此时的眼神来说，跟陆铭每回看她时是一样的。
苏萌一下被吓到了，连忙用手肘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叶纪珩已经移不开视线了，纵使苏萌几番挣扎，他自岿然不动，一双眼睛深情地锁定着她的脸庞。
叶纪珩不退，苏萌想起身也起不了，走投无路之下只能被迫平静下来与他沟通。
“纪珩哥，能……能让让吗？我想起来。”苏萌把视线锁定在叶纪珩衬衣的第一个纽扣那里并问道。
此时的叶纪珩于她而言太过于陌生，她没有勇气去直视他的眼睛。
仅有两人的客厅，连电视都不曾开过，所以苏萌说的一字一句，叶纪珩全部都有听到。
可是他却表现得跟没听到一样。置于苏萌脑袋后面的手甚至还忍不住收拢了一些，极其贪恋地绞住了她的几缕发丝，以此代替他想拥抱的冲动。
“苏萌……”他出声了，声音很轻，就跟在耳边呓语一般。
苏萌抿住唇不敢抬眸，也不敢回应。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里正在擂鼓大作，跟与陆铭相处时的小鹿乱跳还不一样。
这个擂鼓擂得她心慌，可惜叶纪珩听不到。如若他能听到，估计也不会有勇气去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
“自从你来叶家之后，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哥哥。但是你我都知道，在血缘关系上，我们从来都不是兄妹。”
“不是这么说……”苏萌试图想要反驳。
“是这么说。”叶纪珩强硬且肯定地说道。
“你学法律的应该知道……”
叶纪珩不理会苏萌所说，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从小到大，我的人生顺顺利利，只有你是我唯一的变数。”
苏萌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心想“变数”这两个字好像不是什么好词。
“当我第一次知道你被收养进叶家的时候，我的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的。”叶纪珩回忆道。
苏萌惊讶地抬眸，终是与叶纪珩视线相对。
叶纪珩满意地勾起一侧唇角，一脸痞坏模样地看着苏萌眼底里的清澈说道：“没想到吧，那么小的时候。”
“唉……仔细想想，其实比那更早，”叶纪珩又是笑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记得我的偏心吗？从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了。”
苏萌惊讶得嘴唇微张，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叶纪珩怕自己一直这样挡在苏萌面前会影响她的呼吸，所以哪怕心中再不舍，他此时也只能强撑起身子起，坐起身。
苏萌寻得了空隙，于是便也赶忙随在叶纪珩之后坐起来。
两人都席地而坐，苏萌偷偷看了叶纪珩一眼之后，脚后跟悄悄往地上使了点劲儿，促使屁股往后挪开几公分。
哪怕拉开的只有微弱的距离也可以，她此时不宜与叶纪珩坐得太近，以免发生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