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烨声音又冷又沉,心下却是疼的。
“赵子倩,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你是好好长大了的,至少,在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不奢望你能成长的多优秀,也不指望你能独当一面,反正现在有父亲,日后有我,我们都会护着你,可是赵子倩,你怎么能长偏到这个程度?”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人害己?”
“我害人害己?”赵子倩听见这话笑出了声,“赵子烨,你可真有意思,你说我长偏了,那你呢?你这算什么?你说我害人害己?难道你就不能睁开眼仔细看一看,看看我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也看看到底是我害人,还是别人害我!”
说到最后一句,赵子倩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先前在大牢里哭了太久,如今吼的时候嗓音都是哑的。
而吼过之后,她眼泪便落了下来,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像是死心一般,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带泪的看着赵子烨,一字一顿道:“赵子烨,我们兄妹俩这辈子,就这样吧。”
“你别管我,我也不找你。咱们……就这样吧。”她说着,扯着嘴角苦笑,鲜红色的血液便再度流下来,“反正你这个哥哥有和没有,在我眼里都一样,所以,咱们就这样吧。”
她说着,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内室走去。最后在床边停下,嗓音喑哑道:“我累了,你走吧。
赵子烨眉头拧了拧,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看着赵子倩摇摇欲坠的背影,薄唇紧抿,到底是没有吭声,抬脚走了出去。
赵子倩站在床边,听着脚步声远去,眨了眨眼睛,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然后一件一件地脱了衣服,掀开被子上了床,而后,拉过被子盖住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她想,那个女人没有说错的,她的确,是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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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发生的事情,公孙雪是不知道的。
她好不容易结束了尴尬的饭局,便跟一群人转战马场去了。
五月末,天气正热,日头灼灼地照在大地上,人不动的时候,已然很热,稍微一动便满头的热汗。
因着此,一行人刚一到马场,秦易看了一眼正南方的大太阳,便眯着眼睛拿手遮着脸道:“我说,你们要比打马球也成,可问题是,你们能不能别这个时候打?不说别的,你们看看这地面,倒下去我都怀疑能跟给人蒸熟了!”
阿木王子闻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见温思然脸色不好,忙又忍住了。
温子尘扫见这一幕,冷笑一声,看向阿木王子:“想笑就笑,怕什么?”
阿木王子顿时抬眸望向温子尘,眸中充满了感激。
温子尘面露嫌弃:“你好歹也是个南疆王子,能不能拿出你身为王子的气势来?”
“我、我一向没什么气势来着……”阿木王子弱弱道。
“你……!”温子尘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公孙雪瞧见他这样,忙道:“行了,别说了,站在这儿不热啊?先进去吧。”
温子尘听了这话方才没有多说,一行人开始往里走。
阿木王子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也跟着往里走。
秦易扫了一眼并肩而行的公孙雪和温子尘,又扫了一眼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的阿木王子,碰了碰荣方的胳膊,神色复杂道:“你说,他们三走在一起,像不像严父慈母带着个没出息的孩子?”
饶是荣方素来正经又正直,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露出一声轻笑,而后顺着秦易示意的方向望过来,点了点头,笑道:“若是如此,那这阿木王子一定不是亲生的。”
秦易闻言嘴角狠狠一抽,扭头看向荣方,神色越发复杂:“荣方,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头一回知道,你原来这么会说笑的。”
荣方挑了挑眉,神情不置可否,倒是没说什么。
秦易碰了碰他的胳膊,又道:“不过,你说的也对,要是公孙雪哪天真的嫁给了子尘,怎么也不能生出阿木王子这样的儿子。毕竟这两个人,个个儿都人中龙凤的。”
“那倒真是。”荣方应声,目光却是一直望着前头。
他们走在末尾,公孙雪和温子尘并肩而行,海昱谨和温思然一道,阿木王子跟在公孙雪和温子尘身后,低垂着脑袋的样子委实像个孩子。
几人一路从马场的大门,穿过马场走到休息处时,全都晒得出了一身热汗。
秦易一进屋子,便拎着水壶倒了一大杯凉茶灌下肚,这才伸手抹了一把脸,一边拿着扇子疯狂的扇扇子,一边道:“我说,思然,公孙小姐,你们俩是认真的么?你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比么?”
公孙雪闻言没有吭声,下意识地看向温思然。就看拿着折扇坐在椅子上,悠悠然扇扇子的温公子漫步境地的一挑眉:“不然呢?”
秦易话语一噎,而后似乎是有些生气了,皱眉道:“得!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尽管去打,回头要是中暑了,我帮你们找郎中!”
他话罢,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荣方身边坐下。
荣方摇头轻笑了下,将自己刚刚用过的毛巾递给了秦易,秦易接过去倒也没嫌弃,擦了一把脸又把毛巾递了回去。
温子尘一副不管不问的模样,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一旁的阿木王子则正尽心尽力地给温子尘扇扇子。
秦易正生气,自是没注意到这一幕。荣方注意到了,但他素来不多话。是以,也没多说。
而坐在一处的温思然和海昱谨,则是两种态度,一个嗤之以鼻,一个事不关己。
公孙雪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可看阿木王子一直追着温子尘跑,又不好多说什么,左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委实犯不着说什么。是以,也没出声。
几个人在屋内坐下歇息,没多久马场的负责人便匆匆赶来,得知几人要在这个时候打马球,顿时惊讶非常,而后好说歹说地劝了一番,见两人不为所动,温思然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带着人退下了。
“几时开始?”公孙雪喝完了茶,看着温思然问道。
“申时。”温思然头也不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