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1 / 1)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是无知。

肖骜在约定地点等待耶茨时,莫名想到这句话。

耶茨没有迟到,在肖骜喝掉半杯卢旺达之后,出现在他对面那把椅子上。

她拿出一个器皿,在桌上放了放,是在检查肖骜身上有没有追踪器。

肖骜眼睛还是咖啡上,“08年SCAA(美国精品咖啡协会)所举办的COE大赛中,卢旺达斩获第一宝座,我看了那篇报道,是一个叫耶茨的美国记者写的。”

耶茨看着他,“你很有品位。”

肖骜抬起头来,“耶茨。

你一定是太想过上流生活了,才每一篇报道都是上流社会的奢侈生活,你以为你可以通过记者的身份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圈子,成为其中一位,占领一方地位,但没想到,好景不长,你的报道越来越主观,你把你的三观揉杂进新闻里,让公众失去基本的判断,被你牵着鼻子走。

因此,你被辞退,并被吊销记者证。”

耶茨双手放在桌上,交叠放置,“我很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是我做的?”

肖骜:“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的谈了。”

没错。这才是重要的。

耶茨不再兜圈子,“我开门见山,你阻止违规狩猎见报,我放你两个兄弟。”

肖骜不着急,“我们先来聊聊违规狩猎。”

耶茨眉心微微一紧。

肖骜紧接着,“我从来也没反对过狩猎。

在某种程度上说,狩猎是一种使自然生态系统维持平衡的方式,人之所以会在动物当中脱颖而出成为高级动物,不是因为这话本身就是人说的,是因为只有人才想到给自己安排一个身份。

人比动物多了一种叫智慧的东西,加上极强的适应能力,竞争性,所以人掌握了捕猎其他物种的方法,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进行这一项活动,生态开始失衡,于是有了物种保护。

保护久了,物种开始饱和,膨胀,又造成另一种形式的失衡,所以就要控制,所以出现了狩猎。

当狩猎开始不受控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名词,合法狩猎。”

耶茨不想听这些,她几乎可以知道,肖骜是为什么讲这些。

肖骜又说:“食物链环环相扣,相生相克,你不能保证哪一环因为哪一个问题掉链子,比如环境问题导致顶层动物族群遭到破坏,造成低层动物迅速增长,施压植被等生态环境。

这种情况下,狩猎可以作为一种种群管理方式。

还有最后一点,任何保护项目都是需要成本的,俗一点,都是需要钱的,所以就需要在合法的基础上,加一个‘商业’。”

耶茨不懂他在干什么,“这跟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肖骜恍若未闻,继续说:“人不能光靠其情感,就判断狩猎这项活动的合法性,但也不能光靠其现实,就大肆的为非作恶,仍在本来已经濒危的环境里,抽血拆骨去填自己的钱包。”

耶茨眯眯眼,“我们是很正规的狩猎活动,我们受法律保护,受民众支持。”

肖骜看着她,眼神充满对她的同情,“问题就出在只有你们自己说你们正规,说你们受法律保护,受民众支持。

但事实上,你们这种狩猎形式让珍稀动物在短时间内濒临灭绝,更是促进非法贸易发荣滋长。

人最大的恶是无知,他并不知道生态环境的破坏会对我们赖以栖身的地球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只管自己每时每刻有大把的入账。

说的就是你,你们。”

耶茨听到最后,开始觉得肖骜似乎并不是在跟他说话,“你把我们说的也太无法无天了。”

肖骜:“会造成这种现象的普遍,是自商业狩猎以来,逐渐发黑的产业链一手造成,因为没有人监督,也没有知道具体的‘合法狩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大家需要被全透明的广而告之,需要更多双眼睛来盯着这个行业,就像在中国,所有人都知道,仁义礼智信。”

耶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你到底要不要你的兄弟了!别跟我说这些跟主题无关的东西!”

肖骜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当然要,你把他们带来了吗?”

耶茨重新坐下来,“你得先答应我的条件,阻止国际周刊报道我们进行违规狩猎活动。”

肖骜轻笑,“你自己都知道你们违规,有什么立场阻止人报道?”

耶茨马上话音一转,“谁说我们违规?拿出证据来!”

肖骜还真带了证据,把长角羚公园的培育所照片拿出来,“这里所有的动物,都是为了供人狩猎而生,其目的显而易见,已经不是在进行维护生态环境平衡这项任务了,而是为了捞钱。

这些小狮子,是母狮刚生不久就抱来的,你们不断的抱,母狮不断的生,然后跟各种野生动物保护机构暗通款曲,招揽志愿者,他们从全球各地赶来,跟你们上演一出‘动物保护’的大戏。

他们以为他们是在拯救世界,事实上,他们照顾的动物,不久后就要被拉到猎场,供人射杀。

在他们的大肆宣传下,更多人相信非洲野生动物保护到位,毕竟那么多志愿者亲见亲闻,而狩猎只是在维系生态平衡,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狩猎活动当中,你们的钱包就越来越厚。”

耶茨一点也不觉得脸红,这有什么,南非都是这样的,谁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肖骜看着她无所畏惧的双眼,又想到无知,无知真可怕。

耶茨:“我不想跟你进行莫名其妙的对话了,你如果不能答应我阻止新闻发布,我就撕票。”

肖骜看了眼表,距离耶茨刚到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傅伽说给他半个小时,他已经做到了。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他说。

他说完,耶茨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如同鬼魅,她猛地起身,拿起手机,“那你就别怪我了。”

肖骜坐的稳当,不动如钟,看着她暴跳如雷。

耶茨失去理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那两个人质……”

‘叭叭叭’一阵枪声穿破耳膜。

耶茨第一反应不是趴下来,捂住耳朵,是扼住肖骜的脖子。

肖骜看着一支武装队按顺序进来,看着他们一身制服,牛逼大发了,就,是不是有点浪费?

尤其为一个小娘们。

耶茨死掐着肖骜,“别动!不然崩了你!”

肖骜猜想她一定是看到他在负羡手里没讨到什么好,所以才劫持他,但负羡是武林高手,输给她是很正常的。

耶茨劫持肖骜往后退,武装队步步紧逼。

肖骜能明显感觉到耶茨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们再靠近!我就杀了他!”她大吼。

现场气氛陷入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可肖骜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一直僵持着挪到室外,耶茨盯紧那辆警车。

肖骜看出她意图,一直配合跟她到警车前,反手扭转她手腕,轻松从被挟持升级到挟持者。

耶茨胳膊疼的呲牙,咒骂一声。

肖骜说:“你以为我担心兄弟安危,不会轻举妄动,但你就真以为,我找不到我自己兄弟?”

耶茨一个凌厉的眼神刺过去,“你——”

肖骜又说:“还有一件事。我身手不如负羡,那是因为我喜欢她,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又为什么会打不过你?国际监狱里做你的贵族梦吧。”

随后,武装队把耶茨带走,耶茨自上车一直跟定住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肖骜看着车远走,给傅伽打电话,“哪儿呢?”

电话那头传来高峤的声音,“呜呜呜——六哥——”

肖骜耳朵疼,拿远手机,往外走,“你让老四接电话。”

高峤不,“六哥——我差点见不着你了——”

傅伽把手机抢过来,“见面说。”

*

酒店套房里,电视里在报道一则新闻,“非洲南部津巴布韦长角羚公园为主的商业狩猎开放点涉嫌违反世界动物保护协会条例,严重破坏南非生态环境系统的平衡,残忍手段包括但不仅限于非法培育、非法贸易等。其犯罪头目卡莉耶茨因涉嫌绑架威胁中国西北首富肖骜被逮捕。下面请看现场报道。”

肖骜听着新闻里自己在跟耶茨交谈时的音频,虽然在计划之中,但也太流畅了,一丝杂质都没有,字音清晰可辨。“你什么时候添的这么个手艺?”

傅伽把椅子转过来,“在你们什么都不会的时候。”

肖骜瞥他两眼,“不就是个音频后期吗?把你能的,你牛逼上天啊。”

肖骜看着新闻中对于非洲违规狩猎的报道,问傅伽,“你说这玩意儿管用吗?”

傅伽也看过去,“不管用耶茨也不会害怕。”

肖骜是怕三分钟热度,等热度过去,一切又都恢复成本来的模样。

傅伽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上午出台了一条新的规定,所有参与狩猎行业的负责人,实行交换管理,一年为期,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在一个岗位时间太长,太熟悉经营之道,钻空子牟取暴利。”

肖骜一听,这不开玩笑呢吗?“那要是因为不熟悉管理环境,导致公园损失,这个问题,又要怎么解决?”

傅伽:“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比较低,因为同一地区的公园管理模式都差不多,其实这个办法主要是阻绝非法狩猎活动的发生,做不到阻绝,应该也是可以降低概率的。”

此时,电视上正好播放到肖骜说:“就像在中国人,所有人都知道,仁义礼智信。”

在床上互相按摩的封疆跟高峤听见,过来,“我去,我都听吐了,六哥你知道什么是仁义礼智信吗?这话可不像是你嘴里说出来的,这是背的稿子吗?”

肖骜随意的瞥过去,“废什么话?”

高峤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那你给我说说,什么叫仁义礼智信?”

肖骜抽出自己的胳膊来,“滚!别腻!”

封疆说:“你就依他吧,以为自己差点死了,也挺遭罪的。”

高峤立马泪眼汪汪配合封疆,“就是呢,老遭罪了。”

前几天开开心心去狩猎,谁知道怎么就挨了一闷棍,醒来发现在一个黑黢黢的环境,浑身被绑,像个大闸蟹,旁边是封疆,俩人相视一眼,觉出不妙。这时候,也来人了,一个长得特别飙的老黑,看着他俩,一顿吹牛逼,弄的他俩两脸懵逼,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过了两天,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傅伽从天而降,一身黑衣英姿飒飒,干脆利落的两下,把那个吹牛逼吹没完的,以及剩下几个大老黑给撂倒了,那一刻,俩人觉得傅伽简直是个天使。

回去路上,他们才明白怎么一回事,顺便知道了那个吹牛逼的老黑叫奥威尔,他吹的那些牛逼都是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

真是可笑,今时不同往日,这年头,哪个犯罪的下场比较好?还好日子,简直是个二傻子。

高峤贴着肖骜起腻,问傅伽,“四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的?”

傅伽端起没喝完的半杯酒,“在耶茨相约地点为圆心,进行排查,十分钟不到就找到了。”

高峤觉得有问题,“这女的这么傻逼?她就没想过,你们会有定位?”

封疆说:“肯定是老四又用了什么高科技,没被发现。”

高峤细细一琢磨,也是,“我说四哥,说你厉害真不是吹你。”

肖骜扯开他,“滚蛋。”

高峤马上又贴回去,接着嬉皮笑脸,“六哥也厉害,老厉害了!”

封疆笑的仰过去,“可得顾着咱们肖公主,论傲娇,全西北,找不出第二个。”

傅伽一个万年冰块也调侃他,“只是傲娇?”

肖骜不想跟他们说话了,起身往外走。

高峤喊他,“嘛去六哥!”

肖骜没搭理,嘛去管得着吗?

从酒店出来,他开车去了负羡酒店,不管是出于告诉她一声,她的愿望他已经帮忙达成,还是出于想她、想看看她,他都要再见她一面。

酒店前台告诉他,负羡已经退房了,他还是硬去了她房间,然后在她房间门口,又看见了他的狗,哈士奇,它看上去比他还难过。

他走过去,冲着狗头拍了一巴掌,“你个色狗,这我看上的女人,知道吗?我看上的。”

哈士奇理都没理,它现在不想浪费表情,负羡走了,它可伤心了。

朴贞恩从隔壁出来,拉着箱子,背着背包,看见肖骜,把行李丢了,扑上去一把抱住,好久以后才松开,眼里有感恩,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我一直信任的全是错的,你让我悬崖勒马。”她说。

肖骜嘴角皮肤随性的挑了下,“不是为你,不用谢我。”

朴贞恩瞥一眼负羡的房间,“负羡姐姐走了,回国了。”

肖骜的随性也不见了,整张脸垮下去。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狠心的女人。

朴贞恩重新提上行李,“这趟非洲之行,认识你们我很高兴,希望以后还有机会遇到。”

肖骜完全没有在听,脑袋里全是负羡,朴贞恩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他盘腿坐下来,捏捏哈士奇的耳朵,“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娘们吗?我肖骜什么女人没就见过?想要什么样的没有,谁他妈在乎她去留?反正一见钟情钟的是脸,我还没走心,我还有的是机会扳回局面,我绝逼能找着一个代替的!不对!比她更好的!”

说完,哈士奇又成精了,很轻蔑的瞥他一眼,大概意思是:我就静静的看着你吹牛逼。

肖骜嘴一撇,一把拽过它来,抱着狗头开始光打雷不下雨,“她怎么就走了呢?!”

哈士奇抽身出来,对肖骜的嫌弃表现的很明显。

肖骜靠在负羡门上,“难道真是那几个小混蛋说的那样,得不到的才念念不忘?”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他肖骜从来也不是一个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人,他了解他自己。

阒静的走廊,连个蚊虫都不飞了,说好的非洲特色猛如虎无孔不入大蚊虫呢?

肖骜阖上眼,“她叫负羡。傅伽的傅?付费的付?羡呢?宪法的宪?还是现眼的现?”

“负心的负,欣羡的羡。”一道声音传来。

肖骜闻声,没睁眼,站起来,循着那道声音走去,越走越近,到跟前,一把搂住。

负羡拧了他的胳膊,“请你自重。”

肖骜疼也不松,“别他妈废话!先让老子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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