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袭来(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五月二十二号上午准10点进入刺豚舱的二十余人,原本计划是秘密搜索这座地下建筑内资料和找寻开启地下河桥梁的开关,结果各组人员都与事先已潜伏进去的海山羊短兵相接,造成首尾不能相顾,行动严重受挫。

A区仓库发生异动,固守在此一区域的刀疤脸率领队员切开气阀门进行追击,结果却被引致电镀车间反锁其内;受到求救信号固守在资料库的发言人随即派人紧急增援,同时让河原驻扎的其余黑衣人迅速下口子协助,结果在等待的过程中孤身一人让海山羊击昏;而闯入G7的我和Alex。遭到群鬼合围,我小指骨裂,严重失血,而Alex让一只改良型的熔岩霸王角蝾螈袭击,颈部遭到大蛤蟆的毒液噬咬而昏迷。不仅如此,Alex脖子上的那只大盘子——迦羯罗镜也在受袭过程里无端失踪。

而最要命的是,这只智商高达140的大虫子,却悠哉游哉地找到孵育自己的营养槽,得到了全面的恢复,在大批黑衣人赶到之前便已逃之夭夭。局势堪称一片混乱,我们与之的再次接仗,以彻底失败告终。

我们的敌人埃盖翁,起先人们判断为一只古怪的虫子,出没不定来去无影,懂得傀儡术。而这次接触下来,发现它还有一个帮手,那就是让它席卷走了的神秘女孩佘羚,至于这女的究竟什么来头?是被虫子操控了还是打一开始就是同伙?众人没有答案,各说纷纭,总之当下决定凡是再次见到她,先击伤捕获进行拷问,然后交付有关部门拘禁起来,最后再集中全部精力对付埃盖翁。

这次搜索一直持续到下午1时全部人员撤出刺豚舱为止,虽人员没有遭受重大折损,但整理带出来的资料,却发现早已让人整理过,有价值的物件一个都没有,刺豚舱早有人预先对其进行洗劫,他们有可能是Abice组织的特种部队雇佣兵,也可能是古怪女人一伙的神秘客,而我唯一得到的,是惨痛的教训和血淋林的现实。

搜索队队长Alex昏迷不醒,生命只剩下6小时,如得不到及时救治,他将和进洞首位牺牲者黑衣人博纳一样,身子化作血与骨的礼炮,随着冲天血幕永远消逝在这片摩萨利尔山区里!

12点半左右,束手无策的发言人一醒来便紧急联络第五支队伍幸存者年轻波特,他由洞穴中某段来到废河床石滩前下到舱底,很快找出并重启连接通路的按钮,一架硕大无比的石桥从地下河河底升了上来,直插瀑布跟前,打通了进入峡谷地带的通路。他见Alex伤势危急,提出要带他前往第一动力源找寻解药,不料发言人却说需要时间思考。虽然队里许多人都对他的行为表示无法理解,意见满腹,但究竟他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与Alex亲近的那些人,例如解码专家、帕顿、刀疤脸等等,起初态度良好地与发言人进行商量,结果得不到明确说法开始升级到了争执,发言人拗不过众人连珠炮般的质问,最后只得同意。不过他不放心交给年轻波特一个人去处理,外加众人都对峡谷地带没有概念,所以宣布撤营。

这么一来,不论怎么处理这件意外,进入峡谷已经不存在任何悬念,发言人让留守在河原除文职人员以外的全部黑衣人开拔分批穿越绝壁,并且让后续的五人组、疾控中心人员以及洞外的后勤组开始进驻,地点选在地下河周遭。随着持续深入,前期搜索的两支梯队与后勤补助战线拉得越来越长,这导致了信号不畅通、器械补充困难以及需求救护耽误时间。

我作为第五代纯天然强抗体的第一位试验者,在外科医生的悉心照料下情况稳定下来,虽然已能下地步履蹒跚地走上几下,但体力和精力元气大伤,因而仍被安排在地下河流域修养,待到康复后再与其他文职人员一起进入峡谷,至于被安排休整多久?发言人没说,表示随意,他认为我目前已不能再带伤跟队伍。不过我作为始终处在第一线的主力人员,对洞内各处都十分熟悉,被安排担当后续二线人员的分队长,配合雀斑脸女士搞好管理工作。

此外还另安排了两个黑衣人担当警戒和护卫工作,他们分别是喜爱煮鱼的伙头小张和瘦子。这两人本来就对提前进峡谷不感兴趣,听到可以留下继续休整顿时乐开了怀,不过表面上仍装出十分上进地表示抗议。

下午一时半,两组梯队开始撤营,纷纷背起行囊,检查枪械和行装,穿越石桥前往峡谷。年轻波特担当这次行动的向导,在出发前他告知众人穿过绝壁内复杂的溶洞大概是半小时,他们所要前往的地方叫做刀剑峡谷,是未知地区四片大峡谷中最大的深谷,第一动力源就建在那里,全程大概是一个半小时。人们可以在他的临时屋篷停留休息,但时间不能耽误太久,因为第一动力源比起刺豚舱还要复杂,想要深入其中没有三小时根本完不成。不过,第一动力源有一点比起刺豚舱好,那就是没有受到金属生物体的感染,无需再做隔离处理。此外许多设备都能正常使用。一旦进入设施里,他们需要第一时间找到福卡斯留下的解药进行注射,先将Alex病情稳定下来再考虑其他。

我最后去看了一眼Alex,他沉沉睡去,躺在软担架上,身体四处已开始慢慢出现博纳生前的那种瘢痕,而且蔓延迅速,仅仅只是倒地至今一小时,已经遍布全身。随着掐烟卷的和帕顿一吆喝,人被抬走,慢慢越过石桥,消失在瀑布底下的岩洞里。

我茫然地目送他们远去,心头竟产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怆然,这一去凶多吉少,就算时间赶得及,但峡谷那头还有大量未知的危险存在,如地底人、某种会飞行的东西以及得到恢复的埃盖翁,或许这就是Alex临终的送别,最后一眼。

“别想其他了。”发言人走在队伍的最末,行至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头叹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往好里去想吧。从这里到峡谷的动力源还有3.3英里要走,希望能赶得上时间。”

他见我沉默不语,只得撇撇嘴,在桥头站定,看着队伍的开拔。在这次争执的过程中,我没发表任何看法。因我觉得这事够呛,与其走那么多颠簸的山路还不如让人留在河原。而年轻波特则认为,时间上赶不上趟,最低限度人得在峡谷一带。从进入动力源到取出解药得费相当大的功夫,总之赶早了能把人救回来也就算救了,救不回来起码他也算干了件实事。而最无法让人理解的发言人,他从不解释自己的所为,也不喜爱与人攀谈。从进洞到现在,所承受的各种打击和心理压力都超乎寻常,他有着太多难以表白的苦衷,整个人被逼迫到了崩溃的边缘,不仅仅闷着一肚子话无法倾述,而且现在刀疤脸也因此事与他关系大幅下降,总之出现了严重的分歧,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情景。

“你是在找烟抽?”我望着他,说道:“可惜Brad说我休养期间必须断烟。”

“不,不是,”他背着手,示意我跟他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似乎有话要说。我感到有些奇怪,将兜里剩余的烟盒提上前,等待他开口。

“我在昨天招待波特吃鱼的洞里,留了两套隔离服,这是给你和解码专家的,”他深吸一口烟,压低声调说道:“我不勉强,一切视乎你的健康程度,如果恢复过来,你可能仍需再去一次刺豚舱。”

“怎么了?不是搜索过什么都没有吗?”我团着手,问道:“你还要我去找什么?”

“是什么都没有,包括螺旋黑屋找来的胶卷,也缺了好几本,内容都不全。不过我让你去的地方,既不是那里也不是资料库,而是蛋屋。”发言人紧皱眉头,思索着说道:“还记得你在那里墙上抄下的字符吗?当时我被阻隔在门的另一头,只得照描下来,可生物学家才跑回丁字路口时,就遭到袭击,他以为自己被攻击是因为纸片,情急之中吞下了肚。而我原先想你还有原始抄录的一张,在你被送上舱口时,翻过你口袋,可是你的衣服几乎烧烂了,那张纸只剩下一小截,起不到作用。”

“你自己再去抄一遍不就得了?万事不能都像给你提烟那样想当然,我们这么做不是因为你是头,而是客气,懂了吗?难道你自己没手吗?“我嗤之以鼻,说道。

“嘿嘿,原来你反感的是提我香烟?这个以后再说吧。实际上我去抄过,但字消失了,”发言人托着脑袋大惑不解地望着我,说道:“我不知道你懂没懂意思,这片岩壁上根本没有字,既不是有人悄悄抹除的也不是墙面在混乱中遭人破坏了,而是丝毫没有字!出现在那里的,是一个被人从岩层上挖走的圆盘状物体的痕迹。”

说着,发言人取出自己的综合机,翻出照片给我看。这张照片里的情景是,整片蛋屋外围的墙都拆了,一切果如他所说的,岩壁上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你那眼睛在作怪?又瞧见了发生在许久之前的事?”发言人搓揉着脸说道:“你就象过去那样深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些东西也毫不怀疑,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回忆回忆。”

“到这个地步,你觉得还有必要吗?”我悲伤地指了指移动的人群,叹道:“Alex命悬一线,能否救回还是一个未知数。你也知道他是队伍里最关键的一人,倘若这次。。。”

“要有信心,我觉得事件还不至于糟到这一地步,许多事我都觉得有问题,反正你也别多想,安心修整吧。”他站起身,在河边沉默地站了片刻,然后紧随梯队成员的脚步,走入了绝壁。

黑衣人刚走没多久,石道内便开始变得喧闹起来。原先进驻在矿车月台的后续人员,急不可待地跑来河原,原因只有一点,洞穴酷热难当,就像个火炉,把那群人给折腾坏了。当听到潺潺流水声,这些人就像当初的我们那样,欢呼雀跃,喝过一些饮料后就开始动手搭建临时屋篷。最先被安排施工的分别是两间大屋,头一间是外科医生疾控中心人员所使用的手术室,这屋子在闲置不用时也是生物学家的实验室;另一间大屋靠山洞而建,是为五人组准备的,此刻他们仍在洞外,黑衣人行动时需要保持有人监听和外围指导,所以此刻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差把基建修筑起来,以待进入峡谷的人行动结束后再趁机搬入,工人们一边玩着水,一边正在七嘴八舌地搭建。

我远远瞧见雀斑脸女士正在找我,就让身边的黑衣人张和瘦子去招呼她,此刻我心头烦燥外加体力有限,不是不乐意去给这批始终待在二线的人解说问题,而是实在没有心情。为了避免骚扰,我朝着最近的一个山洞走去,待到走入其中才发现里头早住了个人,那个人就是心智失常的生物学家。

此刻的他正光着上身,在软榻上忙个不停,光从手势上来看,似乎在捉虱子。他擎着一面镜子在看自己后背,同时嘴里嘟囔个不停。

“怎么了?”我无话找话,问道:“听医生说,你成半个神经病了?”

“我这样,就是你害的!”他怒不可遏地指着我,叫道:“谁让你扒去我气罐的?我接触那鬼地方的空气了,现在已被感染!”说着,他转过后背,指着一片红肿的皮肤让我去看。只见他的后背果然有些问题,像起了湿疹,正有一些乳白色的小包在流脓。

“诶?还真是。。。”我眉头一皱,说道:“你也帮我看一看。”说完,我开始解衣。

“不用看了,从下面回来的,只有我和莱斯利被感染了,相反你们被锁在屋子里,还让绿色毒气给喷过,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老天可真是长眼啊。”他恨恨地叫道,将手里的镜子掷向我。他有理由生气,本来公司请他来,除了热衷的生物研究外还有支付他一大笔钱,而现在任务没有结束却落下一身怪病,而造成他这样的元凶,就是我。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有些愧疚,问道:“发言人也感染了?他怎么没说?”

“你自己去问他去,我只知道我离死不远了!很快我就会像那地方的尸体,长出一身刺猬金属来,”他绞着头发,朝我吼道:“我今年才只有38岁,我本来好好地待在巴尔的摩做课题,让钱迷了心窍才跟着你们跑来这鬼地方,我不想死!那娘们把我弄晕后带到地下仓库里,她一直穿着隔离服,这只说明一点,底下根本就没有清除干净,不然她丝毫不必将自己包裹得那么严严实实。”

“她是穿着隔离服,这点没错,但我好像感到她没有带气罐,背着气罐的人动作哪有这么迅捷这么灵敏的?”我仔细回忆着不久前在G7的那番恶斗,问道:“你确定看见她背着气罐吗?”

“这个我也没看清。头一次我在廊道里遭遇上,瞧见她不怀好意,就打开头罩将纸片吞下肚,还没准备好就让她给弄晕,等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仓库里头。虽然找不到她人在哪,但我听见四周有机器铰链的声音,就像在调试,对,调试,”他回忆着过程说道:“第二次她在揍你时,我正在躲藏,本以为她解决了你下一个就是我,但大门让跑来救援的人炸烂了,跟着就被带了出去。到底背没背气罐我没看清,不过她的衣服和我们的都不同,似乎性能更好也不那么沉重,说不定是自带过滤的也没准。”

“外科医生怎么说的?这是传染性的还是什么?如果发言人也感染了,跟着那群人一起行动就很危险了。”

“我不知道,你别烦我了,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生物学家气急败坏地朝我吼道,又打算找东西丢我,我慌忙摆手退了出去。

虽然遭到生物学家劈头盖脑地一顿臭骂,不过我并没有气恼,毕竟是我害他成了这样。不过在这次挨骂中,我感到了这件事有些怪异。最初下去真正该受到感染的人应该是我们,因为撬开蛋屋时我们都让一股神秘的绿色气雾给熏昏了,哪怕穿着隔离服也没挡住。可结果是,我们丝毫没有产生异变,相反被封闭在门外的发言人和他却被感染,这显得实在匪夷所思。

我觉得正可以借着发言人的安排再去一次蛋屋,将这件事了解清楚。想着,我来到解码专家的山洞前。

岂料,解码专家此刻并不在洞里,而是很忧伤地坐在岸堤边朝着水里丢石子。她晶莹的眼眶中饱含热泪,在建筑工人架起的大灯照射下显得尤为动人。我默默地站在远处,凝视了良久。艾莉婕曾多次在我面前谈起对Alex的种种不屑,但自从进入摩萨利尔山区后关系逐渐改善,过去Alex常让我主动去追她现在也不再说,甚至和生物学家因吃醋始终在怄气,种种迹象让我感到他们两人此生情未了,这伴随着某种心碎后,我亦感觉到了一种感慨和悸动。

“能谈谈吗?”我很快发现自己去找她,并非是陪着一块掉眼泪的,于是在原地稳定下心绪,开口问道。

“吖,坐吧。”她慌忙抹干泪珠,挪了挪位置,留出一片地面儿给我。

“不知发言人跟你说了没有?他在那边洞里留了两套隔离服和气罐,”我感到极不自然,靠在这位美人的身边我心跳得厉害,按说我早就过了青葱岁月的阶段,但每次只要和她单独相处,都会显得很别扭。于是我叹道:“他希望你我再下一次洞。”

“他说过,而且还特别说了一句,等你复原后,他们进峡谷便不会再回来地下河,过几天我们也要进去。”她望着我,哀伤地抱着脸,呜咽起来,道:“可我,我现在没有心思,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你看上去很糟,我觉得你应该修养为主。”

“我是怪物,第五代Plus首位实验体,比起别人复原速度快得岂止是一倍两倍,”我如愿以偿地将胳臂搂住她的肩头,顿时一股幸福感在心中荡漾不已。她缺少人安慰,唯一能逗她乐的一个也晕迷不醒,心理已经遽然崩塌。很快她抽泣起来,往我胸前一靠,我抚着她的柔软发梢,嗅着她的香水味,神魂颠倒。不过我清楚我要做什么,便很严肃地说道:“你知道,Alex是我的义兄弟,我不能怀着等待之心在这干坐着。”

“你这就打算再下舱?这么快?为什么?”她吃了一惊,问道。

“因为逻辑里对不上,我觉得我可能会有所发现。”我扶正她的肩头,望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要相信我。”

“你们难道遗漏了什么?我相信你。”她点点头,问道:“你要我做什么?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这个不急,衣服可以慢慢换,但我需要你为我说服一个人同去。”我朝着生物学家的山洞指了指,说道:“缺他不可,他得一起下去。”

“这。。。这恐怕不适合吧?Frank都被吓出神经病来,你还要拖着他一起去?”艾莉婕眉头打了个疙瘩,叹道:“他现在都开始绝食了,已经彻底崩溃,我去看过他,但他什么都不做,也不起来,一直在说自己快死了。”

“我想说的是,下舱正是为了救这小子一条狗命。”我咧着嘴笑了。

十分钟后,艾莉婕做出一付勉强的笑脸,和我站在生物学家的单人床前,将来意大致说了一下。

“你拿枪杀了我得了,”他碍于艾莉婕在身边,无法发作,背过身去对着我们哭叫道:“我都是快死的人了。”

“没错,正因为你是快死的人了,所以也不会在乎早一秒死还是晚一秒死,你难道不想找解药?”我团着手,在他身边坐下,说道:“你的怪病,也不是真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他听完立即转过身来,死盯着我,让我继续往下说。艾莉婕同时走到他身边,一块坐下,等待我那不凡的发言。

“听着,我是这么打算的。虽然我预料的事几乎全部都出过错,但这次不会,我觉得我们可能会找到答案。当初我们下舱后,起先的目的就是搜索并且核对那里现存的信息,因为发言人不信任波特。其次是设法找到连接通路石桥的操控钮,以及狙击埃盖翁。但后来出了意外,人马急急忙忙地撤了出来。他们所谓的搜索结果就是很慌乱地一扫而过,因此我判断,在那底下,被遗漏了许多东西。”我拍了拍Frank的肩头,反问他道:“以你一个搞科研之人的眼光来看,在做危险的菌株开发前,是否会先研究解药以防不测?”

“通常这都是第一步考虑的,因为试验会存在许多不安全隐患,如泄露、如事故、如他国商业间谍入侵破坏等等,你往下说。”Frank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拧着我的胳臂说道。

“好了,这个道理你明白了,映像胶卷你也都看了,是不是这样?”我对艾莉婕点点头,表示正入佳境,继续说道:“艾莉婕她还没看,等回来后再说。映像里一段,是福卡斯在说话,他说起初他们认为金属体是有害的,研究过程中还损失了几个科研人员,所以给它取名叫刺豚病毒,这个舱子的名称由来也因为此,这没错吧?好了,这句话的含义也释放了一个信息,他们尝试并且失败,所以已有了抑制病毒扩散,或者减缓病毒生长的某种办法。这么一来,在建造第一动力源之前,也就是映像里的90年代某一年,他们已完全控制了这种病毒,让它成为了改善基因排列的一种有益菌株。”

“我的天哪,Frank,这些你都没说过,真是这样?”艾莉婕也被这个话题所吸引,推搡着生物学家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生物学家明显精神亢奋起来,不再萎靡不振。

“所以,我认为,他们的搜索根本不彻底,海山羊暴走大事件后,这群人仍旧在刺豚舱里待了些日子,若是真破坏到某种凶险程度这些人全都感染了,也不会有闲心再拍映像带。所以,你的怪病解药,包括改良型大蛤蟆感染病毒解药,都可能仍在那里的某处!”我遥指着绝壁方向,说道:“所以,如果第一动力源有解药,生产基地也是先在刺豚舱,或者说得更彻底一些,就是刺豚舱带过去的。我们只有6小时,不,现在只有5小时了,倘若他们失手或者没找到的话,岂不是坐以待毙?而我们也齐头并进,不是多了50%的希望?你还不明白吗?”

“行,若是能将我这怪病根治,我可以发誓,与你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不过你需要我做什么呢?”Frank挥舞着拳头,跳将起来。

“要你辨认出解药是什么,”我指指艾莉婕,一摊手,说道:“我和她都是非专业人士,即便解药摆在自己眼前也不认识。”

“就为这事?嘿嘿,还费什么话?带路!”生物学家扶正眼镜,拽着我就往洞口冲去,同时喊道:“救命如救火,我不比Alex这小子好多少,没准还死在他前头,丫别磨磨蹭蹭,快走快走!”

虽然这两人被撩动起来,但真要下舱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我认为需不需要隔离服已不重要,该我染上怪病头一遭就染上了,不在乎再下次口子,所以只拿了套他人的作战服,架好Ti-Ti和调试各处摄像头即可。而两套隔离服全数给了他们。此外我特别去见了下副总管雀斑脸谢芙,将我的大概战略及目的重述了一遍。

“这么快?你的身子受得了?”她大吃一惊,但并不多说任何废话,紧跟着问我道:“需要我协助你什么?”

“给我两个电力工程师,就上午那组里的随便两个,一起下口子。”我撇撇嘴,盯着武器库看了一眼,说道:“这俩人陪着我重启电力后就可以回来,在过去的一路上可以替我驮一些武器弹药,你总不能让两个学者当苦力吧。”

“行,我除了两个电力工程师跟去外,再给你配五个人,虽然是助手,但也会打枪,可以以防不测相互有个照应,你们早去早回。河原有些工作还需要你来安排,这是莱斯利说过的。”雀斑脸随即开始准备人手,招呼她的后援组过来,开始分配工作,同时有些歉意地对我叹道:“现在五人组的所有频道都跟在两组梯队联络上,你们可能无法接收到讯号,所以用综合机对话或发信息。军校导教,你现在是分队长,责任重大。”

“行了,别跟我煽情,祝我们好运吧。”我瞧着这些跟我下去的人准备妥当,对瘦子和张吩咐一番后,挥挥手,示意众人登上运输物质的小车,朝着废河床风驰电掣地驶去。

“电力工程师一会儿跟我走,用你们对电路分配的常识辨别总闸大概在哪里?这么一来气阀门将全数被打开不再成为障碍,目前可以获悉的是电机总房不在研究设施内而在生活区,不然那群人也不会被活活闷死在里头了。几位助手大哥们,到地方可能会累一些,那就是搬尸体和清理廊道。大家都是几小时前才下过口子的,而且都未被感染,所以这区区刺豚舱也不足为惧。”我在车上安排众人分工,特别指着解码专家说明道:“她是这里唯一的一位女士,恐怕会对那些尸骸过敏一些,所以我们男人要多担待些。如果大家没有问题,锐爷今儿在这把话给你们说了,回来后送诸位一份大礼,山洞那一带还有许多金锭埋着,你们后援才进洞按说是拿不着的,所以我哪,瞧着几位都和我差不多,一脸劳碌命,这回你们总算能在奥地利买养老房子了,咱们一块都分了。”(注:瑞士人注重生活质量,喜爱奥地利高山上的别墅,对空气和起居特别挑剔)

古代残酷厮杀时,涌现最多的就是暴君,他们喜爱做的事,便是纵兵大掠、焚烧城池和大屠杀。其实,这些历史是不客观的,残暴本身并不是将官本性,而是底下攻城略地的士兵需要宣泄,所以能支配一支百战百胜军队之人,会迎合人心所向,对部下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充耳不闻。

这个道理,和带队是同等一样,你得先为部下打算好了,让他们觉得跟着你这个人干特带劲,特有保障,说一不二,就容易成事。虽然我对这半小时来所发动的行动自感把握不大,但他们已经在欢呼雀跃了。

“小锐爷,到地方了!”驾车的助手在河床口猛一刹车,说道。于是我跳下车指挥人们搬运东西,来到舱口前,对了对表,开始安排人一个个下去。助手们起先不知下舱究竟是干什么,武器弹药带着特别多,以他们搬运下来的这些东西,若是处在索马里民兵团的围攻下,足以支撑半个礼拜。

我故意掩住艾莉婕的眼罩,不让她去看尸体,谁知到了舱底却发现已被整理得干干净净,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廊道上的尸骸早就让人挪到积尸坑里被焚化尽了,整片坑道内余烬未熄,四周墙上一片漆黑,那是叫烟给熏的。空气仍十分呛人,但往里走走就逐渐清新起来。

我让他们原地待命,带着两个工程师往尸蜕大战的那条廊道而去,因我记得在那里有些设备房,可能会对他们有所帮助。结果过去一看,他们就连连摇头,说是供洗浴的炉间和过滤净化水的屋子,让我忙活自己的去,他们自己会找。大概过了一刻钟上下,外围生活区所有灯泡都跳亮了。他们从另一头的深处发来短信,说解决了一小部分供电,其他的电机房可能在金属门内,不过气阀门的封闭状态已全被解除了。他们觉得最有可能的是在地下库里,不过我知道那地方诡异,不赞同两人继续深入。于是,我稳了稳情绪,调出综合机内存的音乐,听着迷幻摇滚,学着刀疤脸的手势,握拳并用力往下一拉,叫道:

“Here.We.Go,Move.It.Now!”(上吧,快一点动手!)

这群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不用我指挥就开始搬着东西进入气阀门,同时两个工程师从大金属门进来,没多久就汇合在吸烟上厕所的大间里。助手们打开机匣,内里全部都是TAR-21突击步枪,枪净身重7磅余,塑料弹夹,含弹量30发,经改良可以绑三个弹匣,90发子弹,气动式自由枪机,是服役于以色列特种部队,美武警部队SWAT的突击步枪。优势是射速快、子弹通用、震荡小精准强度高,在刺豚舱内作业那叫绰绰有余。

同时每人再配备一把手枪,这就五花八门了,各挑各上手的用,我不排除舱内仍潜伏着埃盖翁的可能,要求所有人都装上消音器。然后将队伍分成两组,我、生物学家、解码专家为一组,其他7人为一组,分别探向两个方向,蛋屋和仓库电镀车间周遭。

“诶?稍等等,你俩的持枪手势不对,会伤到自己人的。”在行走的过程中,我发现两位专家端着枪的样子有点别扭。艾莉婕曾说过自己在地区射击比赛中拿过名次,而Frank也是一样,充其量去游乐场打过几轮,他们都惯用手枪而不是步枪。于是转过身去指示俩人应该枪口对地,这样可避免误伤同伴。

在这里谈一下军事常识。世界上最容易学会的是法式持枪法,枪口呈40度角对地,铁莲子走火将砸在泥里,水泥地上反弹崩飞,是最安全的持枪法。而菁英部队和尖兵的持枪是典型美式持枪法,平举在胸前,枪托靠在肩头。这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反应速度。法式持枪要经历视角捕捉、抬手、举枪、瞄准四阶段;而美式持枪只需要经历视角捕捉、瞄准两阶段,快了足足一倍时间,也就是0.5秒。这么一个微小的时间差足以决胜千里,将不可能化为任何可能。

“小锐爷,我们要怎么做?”几个工程师和助手也稍微练习了一下,然后找我分配工作。

”你们,范围不要超出电镀间,在周遭一带查找,首先是武器库,刺豚舱的武装警卫们有一种专业对付埃盖翁的转盘枪,找到后发信息;其次是保护石桥操控装置;最后剩下的查找解药等我们汇合后再说。人员尽量不要太分散,相互都保持在视线内。三下抬手指代表分开向前进逼;握拳代表进攻自由射击;要人左右移动也靠手,手指做虫子爬行状往左右两方向摆动。”我抚着他们的肩头,再次重申道:“倘若遭遇上尽量不要随便开火,没有绝对把握也不要开火,去吧。”

他们那组人走后,我和两个专家来到蛋屋前,只见被拆空显露无遗的岩层表面,果如发言人所说的那样,什么字都没有。我站在跟前试了几回却不成功,这种能瞧见许多年前发生过的事,我目前只做到过两次,还不懂得怎么控制,就像当初刚知道自己能透时那样。越想着看到越看不到。于是我开始掏口袋,同时问解码专家,道:“发言人给你瞧过那半截子火烧过的纸片吗?”

她摇了摇头,然后视线紧跟我的手移动。我将那烧得不成样的残片搁在石台上,请她辨认。生物学家站在一旁,凭借记忆力大致形容着,第一行字符大概是啥样的,他可能只记得这些。

不料解码专家听着听着脸色大变,问我要了本子后开始动手抄写,然后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叫了一声不可思议。我们感到好奇便问她怎么回事,她的回答令我们为之震惊。

“林,Frank,它和麻布书上的字体截然不同,而是另外一种文明的字体,前一种字符我才只推演了不到三分之一,这种字符,是另一门课题啊!老天,为什么在同一处地方,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字符?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她擎着本子,双眼游离在空空如也的岩壁上,突然纳闷起来:“诶?”

“怎么了?”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这片岩层,让人覆盖过!你过来仔细看,”艾莉婕让我托她爬上石台,从工具箱子里找出一把小锤子,对着墙面轻轻击打了几下,顿时一些细小的沙砾掉下。她转过脸对我说道:“这片墙面大概是你清理的吧?不过你只清理了一层,这背后还有东西。往后你再做同样的事,不要用铲头,要用锤子,这样容易刮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破坏。”

让她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原先的石壁上确确实实被覆盖了一层灰浆。不过年代相当久了,说它有百多十年也许都少了,因为色泽与其他岩层几乎没有区别,只有凑到两个拳头的极近距离,才能发现它的砂子成分显得更多!专业人士的就是专业人士,一点儿不带含糊。

只见解码专家顺着灰浆边缘不断用小锤轻敲,灰皮跟随砂土慢慢落下,逐渐边缘被清了出来,又持续击打了几分钟,整片灰浆掉落,藏在背后的东西终于暴露在众人的眼前!不过她和生物学家并没有惊叹,相反感到极为沮丧。

因为藏在灰浆后的岩层一片焦黑,就像让烟熏过一般。我可以确定,在这片焦糊中曾有过文字,但已遭到毁坏。艾莉婕辨别下来,可能是这样的原因。起先在这片岩层上曾有过一面镜子,大概直径55厘米上下,它采用了一种特殊工艺,将字体暗藏在镜内。当受到某种特殊光照,镜中字便会反射在背后的岩石上,时间经历久了,那些字符就留在其上,当有人粗暴地用不合理方式取走镜子时,背后的内容也让某种产生高热的机关瞬间焚毁熏黑,导致了信息彻底流失。

而如此一来,真正的内容可能只有制造这面镜子的人才知道。而究竟是谁取走了镜子,破坏了字画?无人知道目的和动机,甚至是蓄意还是无意的也判断不了!

而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唯有我的眼睛。这个原理就和你的手在玻璃上按下一个手印,但隔了一些时间其他的污垢覆盖其上,我依旧可以辨别出来原有的形状大致是怎样。这比起努力想看到很久之前的情景好办得多。于是我眯着眼,在本子上抄描,最后核对再无错漏便提到了解码专家手里。她表示目前辩不了,这组信息或许极其重要,可惜是一门全新学问,并且每个字符都截然不同,解析起来难于登天,她需要看到更多,最起码得分清字符的归属类型,究竟是字母体、意表体、音节体当中的哪一类型?

与此同时,综合机震动了一下,我低下头去看,是第二组发来的讯息,他们已经找到了刺豚舱的武器库,具体位置就在电镀间背后两条廊道的尽头小屋内。此刻他们全部人都在那里,正等待我过去察看。

Frank在边上不断催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着手调查金属体解药放在哪里。我一时没有头绪,与他核对头一次女孩使用尸眼时我们曾看过一间药剂室大概在哪?那一片区域都不曾去过,我记得还有一间手术间,内里几张老虎钳子状的台子下都有切成一半的实验用尸。这里可能是重点项目的核心部分,若是找到方位,距离解药的发现,也不会太远。

“你不是带着那两块牌牌吗?在G7时你已经玩得很熟练了,现在你也可以尝试。”Frank见我判断不了位置,外加时隔几天自己也有些忘了,不知不觉中又溜过去将近半小时,有些急躁起来,开始上前翻我口袋,让我立马给他办事,怒气冲冲地叫道:“如不是因为这个,我根本不会来。”

“如果可以不碰这些鬼东西,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碰,G7一幕你也边上看得清清楚楚,行了!”我猛然将腰带一扯,说道:“你好歹是个读书人,我说不给你办了吗?我其实比你还急。”说着我摸出两块吊坠,举到眼前,正打算念叨以眼还眼,综合机响了。

“到底什么事啊?一个个都催得不行?我们正往电镀间过来了!”我烦躁地垂下手,拿起综合机问道。

“林锐,我是Naomi。”综合机里传来黑客的声音,她压低嗓门问道:“你身边有人?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谁啊?”生物学家问道。

“副总管大人,谢芙,找我谈营盘搭建的事儿,与你无关。”我对他挥挥手,同时示意他和艾莉婕先去电镀间与二组汇合。我知道五人组此刻的频道都让梯队占用,按说她要紧紧跟队伍做随机提示,会忙得无法分身,怎么可能有空打个电话过来聊天?这太不寻常!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到廊道的角落里,压低嗓音问道:

“现在没人了,说吧。”

“林锐,我想说,你要沉住气,我们恐怕,已经失去了Alex。”黑客一字一句地说道:“很遗憾,我想你有权知道这件事。你可以哭出声来,不过目前最好别让解码专家知道此事。”

当听到这个噩耗,我的头脑像被敲钉了一般,发出“嗡”的一声,整个人再也把持不住,双脚一软,顺着廊壁滑倒在地。同时,哭声也迸出来。两位专家才没离开多久,我无法放纵,这哀痛、这哭声让我憋在心里,不断盘旋回荡,我目光呆滞地望着长廊上的吸顶灯,它们散出冰冷的光芒,似乎同样诧异地打量着我。

十年来,我多次离离合合的挚友Alex,终于还是距离一步之遥离开了我,而我却在自作聪明幻想着找寻解药,甚至还一度垂涎他的前老婆。我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掌,不让哭腔肆意流露出来,仿佛要从一种沉重的东西中冲出,但是不能够。耳朵中有什么挣扎着,久之,久之,终于挣扎出来了,隐约像是长嗥,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

当初刚认识他时,因我自己就是个失意人,所以相处在一起往往有同病相怜的感受,虽然素性这么冷。但是世事升沉无定,失意人也不会永远是失意人,我总对他说,起码还有年轻这一优势,时间对我们相对而言很宽裕,生活会逐渐好起来。可结果我们不但没如愿,相反越过越差,最后不得不浪迹街头盗窃为生。时常总有一种不甘,我们就将这份怒气宣泄在日落的余晖中,让整条布鲁克林八大街都听到谩骂。

那段日子,我感到这个世上,可怜得只剩下他这个亲人,倘若横死街头,能为我入殓的也只有他。有时夜半睡不着我整宿抽烟,他总笑我,说他和我其他本事没有,但是绝对耐活。黑暗中,烟蒂的火光微微闪动,映出他那张年轻的脸,高傲、不羁和豪放,充满西部精神。

而今,一切如烟似梦,黑客的消息,彻底让我体味不到自己仍活着。

“他是怎么死的?”沉默了良久,我呜咽地问道:“梯队那么多人都干嘛去了?”

“这不能怨梯队,他们已经拼尽全力想把事儿办好。因为你兄弟Alex情况非常不好,受不了颠簸,所以他们将人暂放在波特的窝棚里,并留下几个队员负责照料。其他所有人前往第一动力源,”黑客好似在抽烟,深叹一口气说道:“可谁能料到,窝棚那里他们遭到地底人打暗枪,我们外围的那个当地技师被打死,几个队员去追赶,再回来时就发现他已经被带走了。”

“地底人?”

“是,莱斯利不知道土人们用意何为,老刀也不清楚,大家都傻了。不过波特自己带枪追击去了,老麦他们也跟去了。不过我们仍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现在还剩下三个小时,希望地底人能联系我们,提出他们的要求。”黑客加重语气道:“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最后一刻,你要坚持到底,既定计划不能再耽误,解药仍旧要找,只希望一切平安无事,最终能换你兄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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