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我究竟是谁?(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三十三俄里的鹿呦之丘全境,直升机飞了9分钟就抵达总道口鹿呦镇。晨曦下的河川,山峦叠嶂,我从未想过,在经历惨战和伤痛下,我还能慨感山河壮美。飞行中,迷失了方向,完全找不出目的地所在,最终只能借助灯火的亮光指引,这才勉强降落在镇子的中心空地,也就是铁道桥口一侧。

鹿呦镇的宁静此刻早已被打破,出现在眼前的军警,比起原先多了数倍,还有些穿着西服犹如密探般的家伙。我们沿路将武器从高空丢入森林,以避免在镇子里再度引起麻烦。

我始终不让引擎熄火,瘦子、外科医生、以及瘦鬼一抬下查理和马修,我不等远处的人群围上来,就迅速爬高,再度折返巧克力厂,去营救在那里苦战的自己人。往底下一瞅,只见他们几个人旋即就被军警吞没。大镇的人早已知道山丘间正在激战,救护车和医疗器具都停靠一边准备妥当,两个重伤员不多一会就让人抬上车,呼啸而去。我看见酒馆老板的儿子,提溜着一罐牛奶,呆呆注视着他“希腊新娘”流淌在地上的斑斑血迹,黯然伤感地矗立在风中。

军警和地面人员,不知为何丝毫不阻拦,放任我离去。朝着来路我又飞行了四分半钟,被丢在机舱一边麦克斯的综合机,发出“哔哔啵啵”杂音催着赶紧接听,按下对讲键,机子那一头传来的说话声,竟然是Alex。

“不必再回河原来接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他嘶哑地说着,疲倦中流露出喜悦,道:“猜猜我们现在在哪?”

我的思维被定格在查理中枪的那一刻,头脑麻木,茫然地捏着综合机。

“好吧,我们现在在美军突击小组的直升机上。”他误以为我头脑反应迟钝,继续说道:“战斗结束了,那批人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得多,突击小组和他们打了个平手,最终他们还是跑了。对了,瘦鬼没趁乱逃跑吧?你们现在情况怎样?”

“我们一行,瘦子挂彩,医生和CIA没事,但是,马修和查理重伤,可能这会儿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止不住垂落的泪滴,初升的阳光打在挡风玻璃上,刺得我眼睛睁不开。

“查理离开时不是好端端的?怎么了?林锐,你别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去想,等我们过去,在鹿呦镇碰头。”他听完这个消息,显得有些意外,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要悲观,一切都会好起来。”

综合机另一头传来一阵盲音,他收线了。

与此同时,我看见西南方的天际,正有架武装直升机朝着我飞来。待飞到眼前,驾驶员向我伸出两根手指,示意他们来为我导航,跟着飞就是了。边上的副驾驶还冲我露齿一笑,朝我竖起拇指,指指自己又指指我,不知是何用意。

我失魂落魄地驾驶着那纤细短小的直升机,跟着飞行,再度回到鹿呦镇。跳下直升机,我面对眼前数不清的军警和干探张开双臂,慢慢走去,只等他们万枪齐鸣,将我击毙在空地上。

不料,这些人撇开我,跑向那架导航的直升机,帮着里面的军人扶伤员和奋战一天一夜的人们下来。那个副驾驶此刻也来到空地上,叼着支雪茄,走到我跟前,突然笑着捶了我一拳,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说道:

“我听你们的人一形容,就猜到是你,哈哈,Holeethmen老友,怎么跑这里来了?”

虽然我丝毫不认识这家伙,但一开口却答道:“T-Mark,你小子不好好呆在摩苏尔,怎么也跑来这里了?”说完的同时,我暗自吃惊,不知自己为何会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和他来自哪里。

“Dude,我去年就调到锡诺普(黑海军港基地)了,不是给你通过电话?丫当上军校导教,把老兄弟们都忘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支雪茄,插到我口袋里,感叹道:“我们是从土耳其直飞这里,一共去了三架直升机,刚到就瞧见底下在乱战,别提了,太惨了。好消息是全部的人都援救出来,他们基本无恙。另外告诉你个坏消息,怎么说呢,Lyndon年初死了,被苦瓜脸一抽调没多久,就战死在阿富汗山里。我打算回去后去看看他家人,能遇上你真好。”

这家伙说完后,拍拍我肩头,就搭着直升机离开。同时,下飞机的Alex,刀疤脸等人让干探们请到厢车里,朝着我扬手,示意过去,一起离开。同时几个西装男走到我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不知道查理他们情况之前,我哪儿都不去。”我坚决地摇摇头。

“已经送去刻赤的中央医院,请放心,车上有医疗设施,你们的医生已经开始着手抢救。”西装男也不管我乐不乐意,架着我就挤上车,然后将门一关,越过铁路桥,风驰电掣而去。

我瞧了一圈车内的人,每一个都彻底放松下来,正疲倦地依靠在窗前喘息。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了掐烟卷的。

“老麦都没挺过来吗?”我受不了这种打击,搓揉着脸,绝望地问道。

“老麦都挺不过来的话,我们早完了。”刀疤脸爬过来搂着我肩头,激动地说道:“小锐爷,我真的对你要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丫竟然还会开飞机。放心,老麦没事,他跟突击小组的人又去了雅钦渔村,我们不能将麦克斯孤零零留在地底,哪怕炸得再碎,也要带走。”

他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脖子一梗道:“我明白,你牵挂查理,但我说你可别忘了,她有自己的使命,她知道自己将会遇上什么。查理远比你想得坚强,她和翻译会没事的。”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军机会来?”我转过脸,问道。

“你眼前的这些人,突击组还有干探,就是我喊的后援。”黑面包蜷缩着身子,无比懊恼地说:“这事都赖我,我毁了一切,早知他们来得这么快,就。。。现在另一半模板也丢了。”

通过Alex详细的补充,我了解到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当我带着第一批人飞向鹿呦镇后不久,石墙差不多就让雅钦团伙攻陷,他们只得躲进农夫小屋,继续抵挡,拖延时间,保卫最后的退路——巧克力工厂空地不被占领。当眼见抵挡不下去,Alex只得和黑面包两个举着箱子作投降状走出屋子,和长须光头进行最后的交涉。守卫们的条件就是交出模板,所有人放行,最后黑面包见自己快被毙了,抢过半个箱子,丢给守卫,这才换来去取剩下箱子的时间。也就在这当儿,三架直升机恰好赶到,立马就和武装团伙爆发激战。

“他们的火力太强,突击组一时竟控制不了局面,最终还是让他们跑了。不过守卫大部都被歼灭,那块该死的模板,也就这样丢了!”黑面包绝望地不断叹息,同时用脚狠踹车门发泄,道:“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结果却搞成这付光景。少校,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们了,正所谓世事多磨,人生也好,工作也罢,大多人算不如天算。你们丫的也都白忙一场。到刻赤,我履行义务,给你们看木棍资料及相关图片。”

“那个中国人舒良呢?”我望着黑面包问道。

“还在河原村里待着,他不和我们走,会有其他人去接他。”他想了想,说道:“你别管了,他不是CIA的人,和我们是合作关系。”

“阿克芬老头呢?那两个沿河村子后来怎样?”我继续问道。

“我们离开时,他们还没来得及赶回,不过当时都开始纷纷从雅钦撤退了。”黑面包一摊手,说道:“我们打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里面的村子,只为了捣毁伪币集团。将来会怎样,你得问他们,他们是克里木情报局和乌克兰安全局的。”

说完的同时,他用手指指坐在厢车前端的几个西装男。

“不会怎样,电讯开通,恢复山丘原貌。封锁和掐电都是因为这个团伙。”一个西装男客气地笑道:“这次也多亏你们,不仅援救回情报人员,还一举捣毁了这么大的一个犯罪组织。请放心,我们只是请你们回局子,不过是做些备案补充,和配合调查部分遗留问题。”

“没事,林锐。”Alex疲倦地睁开眼睛,歪着嘴笑道:“就是详细讲述下事情经过。河边在两天前就和他们联系过,刻赤的人发现我们迟迟不归,一张报告上去,公司就开始了外事救援,基本都搞定了,他们可能会再增派人手过来。”

“那巧克力工厂和环首镇那些人。。。”我一想到这将可能去牵连到这些有意无意协助过我们的强盗土匪,也顾不上环境,脱口而出。

“该怎样就怎样。那些逃犯很久前就让新上任的总理赦免了,只是通讯中断他们完全一无所知罢了。”西装男撇撇嘴,说道:“之后嘛,山里要正常化起来,鹿呦之丘本是个不错的胜地,有山川有城堡,往后可能会开发旅游项目,建度假村。”

半天后,我们从刻赤的安全局出来,黑面包让我们看了他所说的CIA内部资料档,图片上是一组外事交流的照片,几个美国军方人员与上将合影。拍了大约三、四张照片,每张都特地换角度拍了那条木杖,我终于看清了这条折磨人的玩意儿是啥原貌。其实就是根极其普通的简陋手杖,长约170厘米,上端弯曲,通体简单打磨并且涂着黑漆。

尽管Alex一直在问我,从照片上能不能透出内部东西在不在,可惜凡是摄影作品,还是影音录像,我基本都做不到。因此,我非得站在实物前,才能知晓一切。而且,Alex似乎不知要如何打开手杖,不仅是他,连我都纳闷,这就是一整条树干刨制出来,完全没有接缝处,如果可以任意打开,内里的东西早就不知去向,到底要怎么弄开?

这个答案,可能只有前探险队员们才知道。

回到那家恬静优雅的德式酒店,我本打算叫车去中央医院,但让刀疤脸拖住,要我再怎么急也得开完一个简短的例会,再去探望伤员。

公司目前已经再也坐不住了,打算倾巢出动,除特殊人员的处理人花格子留守日内瓦,大部队由黑衣发言人莱斯利带领,浩浩荡荡开始出发。

所有待在刻赤的人,从这一晚开始,分批前往土耳其伊兹密尔,河边的增援也将在那里与我们会合。曾进入雅钦的人员,稍作休整,留在刻赤,待河边派出的新翻译到达,即刻与五人组、黑客等,前往格鲁吉亚,揭示麻布书有关王陵确切方位的秘密!

“我陪你去吧,这事儿,我很愧疚。”待洗完一个澡后,我打算上医院,Alex穿戴一新刮了胡须来到我客房内:“我当时爬在石墙上,压根就没留意底下有人放黑枪,你知道你很伤痛。不过你要往好的地方想,外科医生一直没来电话,这说明情况没料想得那么糟,这都是我家那该死的老头害的。。。”

“你愧疚什么?”我摇摇头,打着领带说:“这事儿,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尽力了,我们全部都尽力了。其实查理重伤,其他人也好不哪去,科穆宁该死吗?金该死吗?麦克斯该死吗?这些人本来都好端端地活着,并且可以活到老死。老刀说得对,人要往前看,不走回头路。哪怕十天前,我和她还地处两端,根本不认识彼此,是命运将我们联系在一块。走吧,我也有些我自己想搞清的事儿。”

虽然Alex一再问我到底要搞清的是什么,而我没有回答他。我明白他在想什么,他知道我目前波动很大,大部都是因为狙击手。他有些惶恐,总在猜疑我要搞清的,会不会与他牵连在一起。其实我所想的,跟任何人都无关,只跟我自己有关。

那就是,我究竟是谁?

其实不知怎么形容,这一阵子以来,我感觉自己丧失了不少记忆,脑海中,只能回忆起十年前和Alex相遇相识到我EX病死澳洲这一时期发生过的事,再来就是遇上河边这群怪人。这之中发生过什么?变得越来越模糊,大部分都想不起来。这种事,过去在我的身上从未发生过,我出奇的就是记忆力很好。然而现在,我不知究竟是自己老迈了还是这段时间持续用第三瞳造成损害,让我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为何我从没到过韩国却认识高丽字?

为何我精通各种军事战术?

为何我的家族观念很淡薄?我明明是个热爱家庭的人,但为什么我大部分时间里都不会惦记起自己妻儿来?

为何我在遇上查理后会产生恋爱的感觉?

还有为何在鹿呦镇,那位副驾驶认识我?

我到底是怎么会莫名其妙得成了少校?而且还是在做着军校导教?

我可怕地联想到,会不会在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我存在?我究竟来自哪里?过去都发生过什么?

我们两个驾着小车,来到了医院。进门就看见瘦子坐在大厅里,正对着我俩招手。过去一问,回答是现在翻译和查理两人都在抢救间,这所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另外从辛菲罗波尔已有专家正在过来,所以他们两个的情况,现在还不明。总之尚处在急救中,病危通知已经发出。

“急也没什么用,锐爷,什么都别去想了。我一刻都没敢耽误,从鹿呦镇出来的车上就开始急救,现在才离开。”上达楼层,我看见外科医生正在抢救室外徘徊,同时在吸氧,神情极为疲倦。他不断拍着我的肩头,安慰道:“一起共事,都有感情,我明白。我已尽了全力,老实说,我认识他们时间比你更久,我何尝不感伤?”

“全赖你了,每一次见到你,都会想起科穆宁。”我惨笑道:“自从上次我们打一开始就失去队医,我这才明白医生是一个多么重要的职业,所以这一次,我始终不同意让你涉险,结果这证明下来是完全正确的。”

Brad点点头,说自己实在太累,需要回酒店休息,简单地在门首处对着Alex交待了一番,就和瘦子两人走向电梯井。

瘦子指指手术间,最后说了一句:“查理能明白你的心意,为他们祈福吧。”

我捂着脸,斜靠在椅子上等待结果。Alex烦躁地来回渡步,不时看着那亮着的灯,终于耐不住沉默,说下去买点吃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这会儿都差不多遗忘了饥饿的感觉。

我的脑海中,满是重度昏迷下的他们,还有麦克斯那轻蔑上扬的嘴角。它们渐渐汇聚在一块,显得朦胧虚幻,我犹如在看一部电影,我知道这是不真实的,但它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很久之前,有个叫做查理的女人,与同村一个叫麦克斯的男人,青梅竹马,他们私定终生,发誓相守在一块。可惜,麦克斯不幸亡故,叫查理的女人由于悲伤过度,也离开了人世。

多么凄美的故事,不是吗?艹,太可笑了。

我不由站起身,抹干泪痕,走向服务台,打着手势问护士,哪儿能打国际长途。比划了半天,护士明白过来,示意直走下楼,打大厅电话,基本都可以用。

我提起电话,望着按键发呆,这通电话,我打算拨回家里,但我不知要怎么开口,说些什么?随着电话那头被接通,老婆的声音响起。

“Honey,是你吗?”她见我“喂”了几声,却不开口,有些奇怪,问道:“你还在日内瓦?究竟什么时候回来?都出去那么多天了。”

我大吃一惊,一般通话,老婆从不叫我Honey,哪怕是过去蜜月时,她也只叫我名字,这种称呼显得十分唐突,我简直一时适应不了。但我不能光捏着话筒不说话,想了半天说:“啊,可能还有一阵。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好像患了失忆症。我知道,我想问的问题很奇怪,但我真的记不起来,我究竟是哪里人?”

“什么?”她哈哈大笑,说道:“Honey,愚人节早过了。”

“我没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很多事都记不起来。”我叹了口气,说道:“但家庭成员我都记得,还有你父母我的家人,我住哪儿,也记得。但我遗失了这之中的过程,天哪,我这是怎么了?”

“你受伤了?你现在在哪?”她感觉到我并没在开玩笑,开始紧张起来,说道:“我带孩子去日内瓦,你没事吧?”

“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很思念你们。现在也不在瑞士,而在非常远的另一个国家,”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想了想说道:“可能太累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你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你是意裔美国人啊,怎么了?”她好像在招呼孩子,让她来听电话。可惜的是电话背景里传来X-BOX电视游戏声,孩子一时并无兴趣来接听。

“你是哪里人?”我自嘲地叹笑一声,如果她打这样一个电话给我,我会觉得她疯了,应该赶紧去看心理医生,这种问题实在过于离谱和荒谬。电话那头一片沉寂,我继续问道:“我们是几几年结婚的?我究竟是干嘛的?”

“你的病情十分严重,我越来越担心你,我觉得不管多远都应该过来,你究竟在哪?”她有些伤感,不但不回答问题,相反用假笑掩盖哭腔,道:“你把我们的一切都忘了吗?太可笑了,你是不是也忘了孩子?忘了这个家?”

我沉默地点燃一支烟。

“我是华裔法国人,我们在2003年结的婚,蜜月去了马耳他岛。现在住在你爸不用的老宅里,你在霍普金斯闯了祸,现在是停职期间。你自己说,要回老家休养。待你恢复原职,我们再回纽约,你什么都忘了吗?”她见我不回答,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真的是军人?”我抹着汗珠,惊诧道:“我是什么军衔?隶属什么部队?我为什么在给花边杂志社打杂?”

“101嚎鹰502团第二营,不打工我们吃什么?被停职谁给你我发薪水?我也一直在苦撑,”她回答道:“你是少校,陆军少校。当初就是你这坏小子故意找人整我然后跑来当护花使者,把我从纳什维尔搞到手的,这都忘了?我明白了,你这混蛋,闲慌了是呗?故意吓我。”

此后我又继续敷衍地聊了十多分钟,不再多问其他问题,直到无话可说,抚平她那颗悸动的心,这才挂下电话。孩子始终只顾着玩,不肯与我多说什么,只在最后冲着话筒叫了句你好老爸再见老爸,就不吱声了。

我于是明白到,此刻的问题,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我确实丧失了记忆,我压根就不是什么小业主,落魄市民,我并非如丧家之犬般躲着不敢见人,我在迦太基的房子还属于我名下。

一时之间,我感到天旋地转,就着边上的椅子坐倒,大口喘着气。

河边公司对我做过调查,这是十分严肃的事,Alex哪怕胡说八道也糊弄不过去,他们必然是取得了档案原件,才了解到我究竟是干什么的。这些问题其实早就存在,可惜我一直在自欺欺人,认定是Alex乱说一通造成的。

眼前的问题,很显然目前得不出任何结论,而且也没有精力去调查,我努力回忆着,但丝毫想不起来。Alex不久就从门口进来,瞧见我颓废地坐着,忙扶着我,上了电梯。

“Alex,我出问题了,你还能回忆起,我们相遇的那天,我住在你客房里,都说了什么?”我失魂落魄地坐着,急切地问道。

“也没具体说什么吧,那天几乎什么都说,都是相逢后的喜悦,绝大多数都是我在谈,你却对自己这些年来很少提起。”他回忆着说道:“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怎么说呢?过去你身上的那种气,消失了,人变得毫无精神,我就暗中调查你,一开始打算看看能为你做些什么,后来就想到,我也许还得和你捆在一起,我们缺了谁都一直不如意。”

“我真的说过自己是军校导教?”我吃着他买来的汉堡,问道:“我当真跟你提到过我是少校?你一点都不能骗我。”

“废话,不是你自己说的还能是我瞎编的?我当时也有些诧异,心想不能吧,分开没几年,哪怕升迁也没这么快。可结果我带着疑问一查资料,一切正如你所说的,既没有夸大也没有故意隐瞒。”他擎起只汉堡,塞入他张得极大的嘴里,沉陷在回忆里,道:“我还记得,那天你说你结婚了,给我看你票夹里妻儿的照片,说是在部队服役时认识的,感慨往事如烟,青春不再,然后喝了点酒你就睡过去了。”

“这只能说明,如果问题不是出在我身上,恐怕事情正在开始变得越来越糟。”我凝视着手术间的灯,说道:“不过现在恐怕也搞不明白,查理他们还在急救,我也许恍惚了,神志不清了。只能先顾眼前,为他们祈福。”

我的人生三、四年,就这么无端地,从我生命里消失!

我解不开这个谜面,只能面对。那一天我待到半夜,手术仍没结束,刀疤脸和其他人随后也到了医院,焦虑地等待结果。我极度疲倦,但一心只想留在那里,最后让他一顿呵斥,硬被小巨人拽着带回酒店。

清晨时分,掐烟卷的悄无声息回到刻赤,同时也将麦克斯带了回来,我们不能将他葬在异国他乡,弄了一付灵柩,先托运回瑞士,最后送往新墨西哥州他老家安葬。黑衣人们此刻还未动身,大家站在刀疤脸的客房里,低垂着头,默默祷告。

尘归尘,土归土,麦克斯用他的生命,换回了他所有挚爱的人们,从此成为了黑衣人心中的一个传奇,也成了我记忆里永不磨灭的英雄形象。

我和掐烟卷的将自己在雅钦荒堡内搜刮的玩意儿,统统上交公司,让代为转交麦克斯家人,公司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觉得善后这种事是公司份内做的,与个人行为无关。总之东西被暂时留存起来,等以后王陵事件结束后再说。

前往格鲁吉亚的人马在刀疤脸安排下,准备妥当。他们分别是五人组、黑客、Alex、刀疤脸、两个小巨人、外科医生、新来的翻译、瘦子还有一票与刀疤脸处得极好,专门负责提取材料和后援的黑衣人。名单里没有我,被列为后备,他们觉得我需要休假,雅钦的行动,对我打击极大,而且我现在已不在状态,硬拉着去,只怕身在曹营心在汉。我觉得这样安排也好,起码现如今两位重伤都还没结果,我割舍不了查理,同时我也需要一定的释放空间。

他们离开后的那几天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过道里度过。手术结果出来了,相当不如人意,马修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死在了抢救间里。查理勉强度过危险期,但深度昏迷,不知道何时能醒,就和当初的曼宁一样,差不多半个植物人状态。

我坐在床头,捏着她那伤残的手,黯然伤痛。

每一天我都带着鲜花去看望,她始终沉沉睡着,一丝一毫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医生说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能做到这一步,未来只能看天数,能醒就醒了,不能醒来可能将永远这样。

期间,CIA那个瘦鬼和黑面包来找过我喝了几次酒,他们的任务结束,不久将回国,那块遗失的模板最终也没追回,算是一大遗憾。雅钦的守卫逃出包围圈,现在失去踪迹。

我们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在酒吧分手。我独自步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天气已开始变得温热起来,即便是深夜,街头依旧是玩乐的人群。望着无忧无虑的他们,我既羡慕又慨感,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回到这些事没有发生之前,去做我的浪荡子和小市民。现如今,我已然分辨不出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过于惨伤,过于沉重,本不该我承受的,已经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那天回到客房,我发现屋里多了个人,正站在窗前抽着烟,他一见我归来,有些欢喜,有些欲言又止,总之心事重重。

他是早已回去河边调整的速射枪——Larry。不知因何缘故,他再度被派回任务中,归队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一见到他,就感到可能出了事,紧张地问道:“你不是回日内瓦了吗?曼宁怎样了?”

“一切都好,曼宁醒过来了。”他看上去旅途疲倦,但仍不失惊喜地拉着我的手,拽着去酒店楼下的夜总会,道:“他已经稳定了,不过丧失了全部的记忆,所以我已没了后顾之忧。是我自己提出回来,什么事都没有,走走,喝酒去。我可想死你们了。”

我被强拖着来到酒吧,要了杯水,今天喝了好几通酒,再喝就要倒了。我趴在吧台上,将雅钦的事完整说了一遍,同时迷茫地望着他。

“你现在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了吧。亲情、家庭、爱人,”他叹了口气,拿起一份搁在案头的报纸,边看边说:“你的确不能再参加任务了,你需要一处心灵的港湾休息。查理是个好女人,她很坚强。翻译也是个很善良的人。。。”

我突然一把拧住他衣领,高声质问道:“速射枪,别他妈故意又装哲学家,你看什么报纸?你就是个老粗,少装文化人,老实回答我,他们出什么事了?!”

“你喝醉了,什么事都没有。”他躲闪着我的目光,嬉笑道:“我本来要去土耳其与他们汇合,但我想,现在你我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先来看看你。”

“闭嘴,你这蠢货!你还想瞒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速射枪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刻赤,就算按他所说重新参与任务,也应该去土耳其,谁给他那么大权力,还能跑来克里木,专门陪我散心聊天,述说往事?

这其中,必然有着什么原因,或者说,现在可能已经出了问题!

我紧紧逼视着他。

“好吧,我就知道,不懂绕弯儿说话,看多少报纸都没用,”他挣脱我的手,问酒保要了瓶酒,一扬脖子喝了个底朝天,叹道:“他们,在格鲁吉亚摊上难题了,缺了你,他们现在麻烦大了。不错,我是总部特地派遣来的,我知道你现在不在状态。”

“总部到底什么打算?”我暗自吃惊,果如我所预料,Alex等人又遇上了麻烦。

“总部让我和你,从速赶去底比利斯,和他们汇合。”他重重地将空酒瓶拍在桌上,道:“他们一切都准备妥当,但过不了地堡和夜视红外线,黑客虽然可以做到,但是这么一来他们也等于成了睁眼瞎,缺了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

最新小说: 从乡村球队走向豪门列表 北地枪王张绣 穿成病弱反派后 木叶之赚钱养家 召唤玩家后我成了海王 变身反派少女 下路禁止秀恩爱[电竞] 火影中的学习大师 全职召唤法师 小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