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
景容反了。
明目张胆的带着孔衢的兵马反了。
然而,无论孔衢的兵有多厉害,也无论景容是反还是不反,但只要景容能活着从侯辽入京,那么,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卫奕也到底是失策了,因为老天爷都帮了景容一把!
他,则无翻身的机会了。
太监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遍:“皇上,容王……回京了。”
卫奕望着自己写在奏折上的那个“批”字,又笑了一下,这才将奏折合上,看着眼前侯着的太监,说,“朕知道了。”
“那……”
“你出去吧。”
太监看了他几眼,吞吞吐吐欲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俯身退下了。
御书房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只听得到卫奕那轻微的呼吸声……
外头,大臣们一列一列的跪着,皆伏身在地,不敢抬头。
虽说侯辽对大临来说是威胁,灭之反倒彻底了,可景容明明已经带着规劝的旨意去了峡门关,按理说,只要侯辽答应,这场仗就可免。
偏偏卫奕暗中下了两道圣旨。
一道给了纪桓,要他想方设法杀了景容。
一道给了褚成玉,下令无论侯辽规劝与否,都要出兵灭之。
自纪桓带领的兵马投降后,这个消息便传入朝中,大臣们皆哗然。
都没想到当初皇上会下这样的圣旨,竟早有谋划,要将景容和侯辽置于死地。而当他们还处于震惊之中时,从京城府门外就又传来一个消息,景容不仅反了,还带着兵马回城了。
卫奕本该立刻派兵拦下,亦或是以谋反之罪将景容斩杀,可是,景容和当初从御府进京时一样,手有先皇遗诏,无人可拦。
先皇遗诏?
众人吃惊不已。
但已经猜到其中端倪。
故而都齐齐的跪在了御书房外,说是跪卫奕,倒不如说是迎接一位新的帝王!
这会,景容已经入城了。
是御林军的统率萧统领亲自去接的他,迎着他一路入了宫。
此时,景容一身盔甲未褪,冰寒的鳞甲上还沾着血,都已经干却,渗进了那一颗颗鳞甲内,他一只手提着一个用黑布包着的正正方方的红木盒子,另一只手举着那份先皇遗诏。
踏着铁靴一路到了御书房。
无人敢拦!
大臣们看到景容归来,一一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景容在门外止了步子,眼神冰寒的看着那扇关着的大红门。
默默地站着,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许久,景容才将手中的先皇遗诏交给了萧统领。
萧统领明白他的意思,郑重的接过圣旨后,跪在了地上。
磕了三个响头!
景容则提着手中的那个盒子进了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也跟着进去了。
卫奕在里面等了他很久。
终于还是来了。
景容站在殿中停了下来,看着身着龙袍的卫奕,他就坐在上面,面色平静,那么的高高在上。
景容眼神微眯,将手中提着的盒子交给了身边的太监。
太监接过来后,递送到了卫奕面前,正正的放在桌上。
随即,小太监退出去,将那扇大门关上了!
只剩下二人!
卫奕凝视着不远处景容那道寒冷的目光,然后抬手解开了盒子外包裹的那块布,露出了里面那个有些结实的红木盒,这一刻,他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但还是扣住了上面的铁扣,将盒盖缓缓打开。
渐渐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头颅。
纪桓的头颅!
卫奕静静的看着,眼神和脸上没有一点害怕和被吓的意思。
反而笑了一下,将盒子盖上了。
“砰!”的一声。
声音回荡在御书房中。
景容站在那儿,保持着此刻的冷静。这一次,他无法退让了,理智更是一次次的告诉他,他应该走上他这一步,应该去担负属于自己的责任。就是因为他当初的不忍,就是因为自己的信任,所以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了今时今日发生的
一切,真正的罪人,其实是他自己,而这场过错,也该由他亲手去解决。
卫奕缓缓起身,从上面走了下来。
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勾着阴森森的眸子,说,“我本以为我会出城迎你的尸体回来,却没想到,是你进宫站到了我面前。”
景容厉色,扬了扬下颌,“我也以为天下已经太平,却没想到风波一直都在。”
“是啊!风波一直都在,只要你还活着,只要舒儿还爱着你,这场风波就永远不会断!”卫奕的语气里仍旧听不出任何后悔的意思。
景容看着无法陌生的他:“今日我站在这,不会再说让你回头的话,已经事到如今,你已经回头不了,不仅你,我也一样,我们分别走上了不同的路,无论后悔与否,谁也没有办法回来。”
“……”“你变成现在这样,眼里只有仇恨和杀戮,为了你的野心和欲望,你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而我,一次次选择信任你,原谅你,所以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这是我犯下的错,也回不了头了。不管过多久,我都
将内疚的活着,是我的错造就了今天的你,也是我的错,让原本无辜的人丧命,我终究欠他们的,也欠整个大临的。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一切停止。”
卫奕听他说完了话,那张原本平静的脸上缓缓有些一丝变化。
极其难看。
但他仍旧带着自己仅剩的那点儿自尊心瞪着景容。
他说,“没错,错是无法无弥补的,可是景容,我不后悔。”
“如果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来见你。”
如果卫奕真的会后悔,说明他仍有良心,那么,原本平静的西塞草原也不会弄成今天这般千疮百孔了。
时子然不会死!
唐思或许也不会死!
莫若更不会死了!
只是因为卫奕不后悔!
卫奕没有再回应他的话,反而折回桌前,从那些奏折的最下面取出了一本书。
翻了几页。
最后合上。他转身看着景容,扬起手中的书,说,“景容,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