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这话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古佑华和叶玄煌闻之不由得齐齐变色,就连古佑华驾驭剑龙奔行的速度都不由得缓上了三分。
王道境界的武者已经跨入大神通者的界限了,肉身沟通天地之力可驾风御气而行,单凭速度而论,瞬息百丈早已在常理之中。
而他古佑华作为精通驭风之法的王侯,又因为走了器炼之道而掌握了剑遁之术,此时又显化出游龙剑体破空而走,速度早已达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境地。
从先前奔行至此,虽然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可单凭他的速度来说,三人早已前进了数千里不止。这等遥远的距离,若是以常人的速度来论,恐怕要花费数日之功。
然而奔行如此之远的距离,在他们三人的身旁却依旧笼罩着那密密麻麻如汪洋一般的血色妖兽,这鬼东西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究竟是何等庞大的规模才能绵延至此?
叶玄煌的脸色在此时不由得阴沉了下来,手中那所向披靡的拳印在此时更是如瓢泼大雨一般向着下方落去,随着一阵阵闷雷一般排山倒海的轰鸣,再加上古佑华有意无意地沉下游龙剑意的锋芒,几乎未用半刻功夫便将他们下方的兽潮清出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叶玄煌他们三人纷纷动用起了修行的法眼天目,一时之间眼中纷纷泛起奇异的光泽,自然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那些寻常血雾的阻隔看到了下面那一片干裂枯败的土地。
这一眼望去,下面满是漆黑色的泥土,一块块岩石狰狞地裸露在空气之中,少许的植被也完全是被魔气侵蚀之后的黑暗色泽,俨然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景象。
这样的土壤在他们看来早已是十分熟悉了,整个镇寒洲基本都是这般生机绝灭的景象,而只有御魔关之北的魔域之内大地才会荒芜到这等程度。
此时再一次看到这片毫无生机的死寂场景,在场的三人眼中却各自露出了不同的色彩。
蛮王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真的担心自己一拳破开下方的迷障之后,看到满地白骨碎肉和破碎的军旗。
而古佑华神情微松之后,脸上却又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他自认为自己所判断的方向不会出现误差,而此时他们所飞驰的距离也早就已经超过了和驻守大军之间的间隔,可为何依旧不曾感知到那军阵的气息?
莫非大军未曾得军令,便擅自开拔回城了不成?
古佑华的眼里微微闪烁起莫名的光泽,他自然不相信御魔关麾下的将士敢如此行事,毕竟御魔关治军极严,“军令如山”可不是一句戏言而已,违令而行者,就地格杀已是宽恕,九族连诛亦在常理之中。
但若是他们得了军令的话,又当如何?
他和蛮王都被羁绊于此,能够越过他们二人下达军令,又能令数万大军令行禁止的屈指可数,但是这样的人物,御魔关里还就有一位。
莫非是那位天王想要借此时机,将他们二人坑陷于此?
就在风王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叶寒的目光却十分平静。这与目的地背道而驰,飞驰甚远却不曾超脱的感觉让他十分熟悉,而蛮王破开那血色雾气,令看到那干枯泥土的时候就让他在心中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界中界………
叶寒缓缓转头看向身后那映刻在虚空之上的巨门,两眼之中神光大放,显然已经运起了修为,而在他体内的九耀通玄塔中,叶寒的本尊也同时抬起了头来,两眼之中闪过一抹虚空的色泽,赫然正是先天神通虚空法目的色泽。
片刻之后,蛮王他们便听到这位无涯王座好似有几分牙疼地开口叹息道:“二位,你我若是想要脱离此境,或许还是要原路返回啊……”
“回去?回那血海中心么?你疯了?”
叶玄煌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问道。
此时顺着他们刚刚所来的方向望去,那密密麻麻的血色兽潮已经汇聚成了一片难以丈量的汪洋,这和刚刚他们突围出来不同,那里的妖兽绝对比他们往外奔逃所面对的要多得多。
况且他们若是原路返回,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这些难缠的血兽,还有那些汇聚了灵智的妖魔,更何况还有那座由阵法映照于九天之上,威压一界的血色门户。
而蛮王话音还未曾落下,便看到驾驭着剑龙的古佑华已经缓缓散去了手中的印诀,他们座下的剑之游龙也稍稍止住了向前飞纵的速度,竟然就这么悬停在了虚空之上。
巨大的龙身似乎稍稍盘绕而起,这样一来,他的护法神光也不算太过于分散了,无边的剑光汇聚在龙身之上,将那些扑杀至面前的妖兽尽数灭杀于百尺之外。
古佑华转过身来,面色沉凝地看着叶寒面颊之下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稍稍摆了摆手示意蛮王不要打断,才开口询问道。
“夜兄是发现了异常所在么?能否告知古某,可是古某所带领的方向出现了偏差?”
叶寒看着古佑华微微带着几分愠怒的神情,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言道:“风王修行功法所致,对于天地八方有着天然的掌控之力,自然不可能认错我们刚刚所来时的方向……”
“哦,既然如此,那我等为何要原路返回?”
叶寒闻言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那即便奔行至此也依旧可以清晰观摩的血色巨门,稍稍有几分阴郁的回道:“风王虽然没有认错我们所来时的方向,但是有些时候,以我们所立足之点来看,所有的方向都是错的!”
古佑华闻言却是微微皱起了眉,似乎略有几分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寒双手背负,也不理会结界之外那些冲击而来的妖兽,却也未曾收回剑阵,而是令其继续护持着一方,维持着一时的稳定,方才开口解释道:“夜某曾经在古籍之中看到过,人之所立,四方俱全,故此才有方向之论。可在久远的岁月之前,曾有一种说法,人立于极北,则所望之四方皆属南侧;人若立于极南,则所望之四方皆向于北,不知风王能否理解?”
叶寒回过头来看着古佑华,见他那似乎稍稍有着几分纠结的神情,一副不能理解却强装镇定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微微感到有几分好笑。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位王侯其实是不能理解的,因为他所说的这些根本不是什么从古籍上得来的知识,而是来自于他的前世,地球之上的一些常理,是这方世界从未出现过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