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隐隐之间吸引着他的神通烙印,叶寒微微有些皱眉。
看多了烙印秘纹,叶寒自然也熟练了许多,这些秘法纹路并非越是古老越好,而是恰恰相反。
像眼前这样的烙印,一般是悠久的岁月之前所留下的,在御魔关中这么多年的流转之中,这座瓮城不知困杀了多少魔物,而这万千密纹也复苏了许多次,越是时代悠久的,被时光磨灭的痕迹便越是严重,其中的残缺自然也越是明显。
有些最为古老的烙印甚至在无数次的觉醒衍化之中,早就已经成了半个空架子了。其中虽然还有着点点神光酝酿,但已经散了神韵,也并无道法内蕴了,要不了多久,或许下一次万阵复苏之时,这种烙印便会彻底崩溃开来,化作虚无。
看眼前这枚烙印的痕迹,明显已经复苏过数次了,虽然并没有完全磨灭主干秘纹,也没有彻底崩溃,可是相比于其他完整的纹路来说,已经很是鸡肋了。
叶寒犹豫了一会儿,虽然觉得这枚烙印确实已然残缺,但感觉到它隐隐之间所散发出的那股熟悉之感,稍稍叹了一口气,还是抬手取出了一枚空白玉简,显然是准备把它复刻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能够吸引他的心神,想必这东西也有着特殊之处,那便将它印刻下来慢慢体悟吧。
反正又没有什么坏处,即便这秘纹残缺得太厉害,大不了就将它收入玄天道宗的书库之中,毕竟此时的宗门除了藏经阁里那些能够作为底蕴的神通奥义,在底层书库里面还有更多不知品阶的功法残卷,多这一个也不多。
然而就在叶寒全神贯注,想要将这神通烙印复刻下来的时候,那原本稍显暗淡的烙印却突然间像燃烧起来了一般,褪去了那黯淡的躯壳,绽放出了恐怖的光芒,化作一道宛如实质的神通法印,透过冥冥的虚空,衍化在叶寒的眼前,如陨落的星辰一般落入了他的识海之中。
咔擦!
一阵碎裂之声响起,叶寒猝不及防之下面对如此异变,下意识地手中用力,竟然将他刚刚取出的空白玉简握得粉碎。
甚至就连外界,那一直缓步行走的神将之躯都在这一刻定在了原地,他的双目之中也衍生出了一片混沌之感,显然叶寒此时已经是彻底无暇他顾,连外面的神将都无法分神操纵了。
叶寒的识海之中陷入一片混沌之感,仿佛位于母体之中的胎儿一般,几乎陷入了沉睡。
而在下一刻,那无边混沌之中,突然亮起一道璀璨的神光,一道剑芒横空而过,如开天辟地一般,将那片混沌凌空斩碎。
混沌破灭,留下浩瀚的星辰之影,神剑当空,却有一柄大锤当头落下,震碎万古青天。
金锤和那把神剑交相辉映,又有一阵风雪袭来,似乎将一切都封入了极寒之下,而那烙印也在此时褪去了纤尘,彻底显化出那神通法印真正的模样。
正如刚刚的异变一般,那神通本相赫然是宝剑与金锤相互映衬之形,无边的风雪似乎融入了烙印之内,彻底将之融汇贯通。
在这波澜壮阔的异相之下,一个沧桑的声音缓缓回荡起来,如同一位枯坐九天的孤傲剑客,俯视沧溟瀚海。
【头角苍浪声似钟,貌如冰雪骨如松。
匣中宝剑时频吼,袖里金锤逞露风………】
在这蕴含沧桑之意的吟唱声中,叶寒的灵觉也缓缓清醒了过来,感知到这古老又雄浑的气息,又察觉到那剑锤相交的神通烙印,不由得微微变色。
“这是……三绝游天吟?”
在那浩瀚无边的万古星辰之内,他隐隐之间似乎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看到那无穷无边的星斗神光,又回想起刚刚那古老的吟唱之声,他终于在记忆的深处想到了一位不曾在王朝典籍之中留下记载的存在。
“曾经的圣王,一人之下,万众之上……”
看到这枚凌空显露神光的烙印,叶寒眼中的神情颇为复杂,不知是喜是悲。
叶道生,这是曾经在寒羽王朝的历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个名字。在那个时代,他的光辉甚至还超越了当时执掌君位的至尊,敕封圣王之位,超脱于诸王之上,无人可与之比肩。
圣王叶道生,又被尊为三绝圣王,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又有三绝圣法震古烁今,若是说雪龙圣山五百年前的那位剑王威压了一个时代,那寒羽王朝的三绝圣王便是镇了半个山河!
一锤一剑一身寒,踏破九霄行海天!
然而这位惊才绝艳的皇叔祖后来却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纵然是寒羽王朝的古籍秘典之中,也没有记载他的只言片语,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掌,彻底将这位至尊的存在抹去了一般。
而叶寒之所以会得知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他的父亲,老寒王叶玄罡的缘故。
老寒王是一位真正的战王,戎马一生,南征北战纵横捭阖,这才打下了寒王府赫赫的威名,即便他已逝去十载,至今他的名号依旧不坠诸王之列。
在他统率兵马的这些岁月里面,转战各方,修为也越加高深,同样也不乏机缘。
不过他所获取的那些宝物里面,凭他王道境界的修为来看,大多都是可有可无,不过唯有一物,让叶玄罡乃至整个寒王府都受益匪浅。
那便是他在极北之力逐杀魔物之时,从一边关贼寇手中取得的羊皮古卷,那张古卷之上所记载的便是一门残缺的功法,即便有所缺损,那门玄功的神妙依旧远非凡品之物可以比拟。
那门功法落入了寒王的手中,老寒王也是天纵之才,即便手中只有一卷残法,可他与自身所修行的星辰之法加以融合推演,历时数载,才最终将其补充圆满,自成一派,这也就是如今寒王府的传承玄功——《九星乾坤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寒王府或许也能算得上是那位圣王叔祖的传人,只是没有人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