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笙知道贺兰雪和她一样,也对慕容白心存疑惑,可是彩凤似乎对慕容白很信任,如果直接告诉彩凤,他们对慕容白的怀疑,彩凤可能会接受不了。
因此,贺兰雪才没有说破,然而贺兰雪没有说出口的话,顾眉笙却知道。
“姐姐如今可好些了?头还晕吗?”顾眉笙握着她的手,亲切的问道。
彩凤虚弱的笑了笑:“已经好多了!”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捂住朱唇低呼了一声,顾眉笙疑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姐姐怎么了?”
“我原本预计白天去接三娘的,可在半道上就被人打晕了,如今三娘也不知道是何光景!”她叹气,脸上是自责的神色!
眼看天色已经黑透了,顾眉笙安慰道:“姐姐不要着急,三娘也不是小孩子,天黑了她应该会自己找地方住下的,我们明早去看看吧!我陪你去!”
彩凤听她这么说,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脸色也和缓了许多,顾眉笙让她早点去休息,可是她看着慕容白住的房门,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去休息。
顾眉笙还要再劝,这时贺兰雪却打断了她:“让彩凤姑娘守着吧!”说完,递给了彩凤一个瓷瓶,“彩凤姑娘,三个时辰服一粒,对了,给慕容公子也服一粒!”
彩凤点点头,很是感激:“多谢公子!”
贺兰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客气,然后便带着顾眉笙回他们的院子里去了。
彩凤送走了贺兰雪和顾眉笙,转身打了热水,端进屋子里,把毛巾打湿了,给慕容白擦脸。
慕容白瞧着气色已经好一些了,可是仍然昏迷不醒,彩凤坐在床边,伸出手指,覆上了他的眉眼,她用手指细细划过他的眉毛、鼻子,一寸一寸,寸寸成灰!
慕容公子,你怎会不知彩凤的心意呢?彩凤晓得你心里另有她人,可是彩凤不在乎,彩凤想一直陪在公子身旁,一生一世!
慕容白没能听到彩凤的自言自语,他睡得很沉,做了很多梦,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那里有那个一笑倾城的女子,也有那些咄咄逼人的小人,他们的嘴脸在他眼前放大,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好像要把年幼的他吞噬殆尽!
然而就当他绝望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覆在了他的双眼上,稚气却坚定的声音,带着无处不在的坚强之力,在他耳边告诉他:不要怕!你什么都没看见!
慕容白心里的烦躁感消失了,耳边只剩了那个稚气的女声,带着幼小却决绝有力的力量,安抚了他躁动不安的灵魂!
彩凤看着额头冒着汗的慕容白,急得握着毛巾的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可一瞬间,慕容白却安静下来了,额头上也不再冒出细小的汗珠,彩凤出了一口气,把毛巾泡进热水里,拧干后,给慕容白擦他汗津津的额头!
这边,贺兰雪回屋,去看了一眼以荷,见小丫头没有大碍了,便喊了顾眉笙,带上门出去了。
夜晚的院子里已经带了一层寒意了,是秋天要来了吧?顾眉笙想着,跟着贺兰雪去了他的屋子。
“此事,你如何看?”顾眉笙一坐下,贺兰雪便开口问道。
“我觉得,可能与云府有关吧!”顾眉笙出了一口气,半晌又开口,“而且,云府背后,肯定也不简单,这里边的猫腻,恐怕我们还没有看到一丝半毫呢!”
贺兰雪深觉顾眉笙的话有道理,便把下午慕容白给他看的那一张纸上的内容说给了她听,顺便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了她。
顾眉笙同意他的看法,认为是有人要阻挠他们调查云府婢女之死的事情,而且这么巧,他们又发现了恭亲王的葬身之地。
而且恭亲王的墓出现在淮南,这本身就很蹊跷,当时想要安葬恭亲王的人很多,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做到,当时在贺兰家那么鼎盛的时期,贺兰雪的父亲也救不了他便可见一斑。
关键是,在蝴蝶山庄的时候,管家曾经说过,他们四大家族,与恭亲王留下的宝藏有莫大的关联,那么云家定居在淮南城,会不会与恭亲王有关系呢?
莫不是云府婢女之死只是冰山一角,而更大的阴谋却藏与水底,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
而那个人千方百计的要阻止他们调查,会不会也与恭亲王的宝藏有关呢?因为怕查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贺兰雪沉思,顾眉笙也在一旁着急,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贺兰雪眼前一亮,一个计划在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他与顾眉笙耳语了一阵后,顾眉笙点头,也觉得这件事可行!
这么一计划完,贺兰雪和顾眉笙都松了一口气,顾眉笙起身,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屋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二日一早,顾眉笙起床,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以荷,她伸手摸了摸以荷的额头,瞧她面色红润,想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便关门出去了。
她到彩凤的院子里去喊彩凤,彩凤应声出来,打开门看到彩凤的一瞬间,顾眉笙愣了愣,彩凤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看着双眼也黯淡无神,眼圈周围隐隐看出有些黑迹,原本红润有光泽的皮肤,看着也有些发干。
“姐姐,你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吗?”顾眉笙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脸色有些着急!
“我没事的,哦,对了,慕容公子已经好多了,真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贺兰公子!”彩凤眉开眼笑,顾眉笙觉得她的笑容带了一丝疲态,再不是以前那个笑容明媚的彩凤了!
顾眉笙不知道,爱情总是伤人的!
顾眉笙垂眸:“慕容公子没事就好了,姐姐,你先去洗漱一下吧,弄好了我们去接三娘!”
彩凤点点头,让顾眉笙先在院子里坐一下,她则进去洗漱去了。
一会儿之后,彩凤出来了。她换了一身绣着大团杜鹃花的淡绿色褙子和一条白色襦裙,梳了个百合髻,上面只簪了一支玉兰花,瞧着很是素净!
彩凤脸上抹了不少胭脂,可仍掩不了她的黑眼圈,她精神很好,伸手对顾眉笙招了招手,她们二人相携去淮南城。
二人在路上讲了许多体己话,到淮南城中心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彩凤拿着手帕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带着顾眉笙往红桥客栈走去。
路过一个胭脂铺子的时候,顾眉笙拉着彩凤停了脚步,这铺子叫“嫣红阁”,卖得最好的胭脂是“韶华歇”,在长陵城,也开了一家。
而顾眉笙停在门口,并非是为了买胭脂,而是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此刻正背对着她们在挑选胭脂。
那背影看上去,就让人感觉背影的主人,似藏着无边的落寞,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辉云戏班的当家花旦——柳司音。
见顾眉笙一个劲儿的盯着胭脂铺子里的客人瞧,她完全没有要进去买胭脂的意思,彩凤摇了摇她的衣袖:“眉笙,怎么了?”
“没事!”顾眉笙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柳司音,“我们快走吧!”
说完,顾眉笙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彩凤虽有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跟着顾眉笙,现在满心都是三娘。
来到那个约定的客栈的时候,彩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栈门前那棵树下的三娘。
“三娘!”彩凤喊了一声,三娘回过头,看到彩凤和顾眉笙,急忙跑过来,一只手握着彩凤的手,一只手握着顾眉笙,她激动得红了眼眶。
“彩凤姑娘……”三娘刚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彩凤拿着手帕,擦去了她眼角的泪,彩凤眼眶也有些泛红,看着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三娘,无由来的感到一阵心酸。
三娘左不过三十四的年纪,如今看着却像四十多岁,黑发了掺杂了些银丝,脸上也满是风霜的痕迹,彩凤想,她这段日子,一定过得极苦!
“好了,别干站着了,我们先回家吧!”顾眉笙开口,知道自己若是还不开口,指不定这俩人还要对望到什么时候呢!
顾眉笙掩袖笑了笑,彩凤反应过来,带着三娘往家里走去。
“三娘,你前一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苦吧?”彩凤对着与她并肩而行的三娘开口,满心都是担忧!
“彩凤姑娘,我这一生啊,就这么过了,风也历过,雨也经过,哪有什么苦不苦的,我都习惯了。”三娘笑了,那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苦涩,“倒是姑娘受苦了,瞧你都瘦了!”
彩凤把自己的近况略说了一下,三娘转而和顾眉笙道谢:“多亏了顾姑娘,要不然还不知道现在彩凤姑娘要如何了!”
“平日全靠姐姐和三娘照顾呢!”顾眉笙也客气的回答到。
回到小院的时候,以荷已经醒了,此刻正乖乖的坐在院子里,贺兰雪手里端着一碗粥,正一勺一勺的往以荷嘴里送去。
三娘还记得贺兰雪,知道彩凤能平安脱险,全靠贺兰雪和顾眉笙帮忙,因此,看到了他,三娘过去行了个礼!
贺兰雪端着碗,对着三娘微笑颔首,让她不要那么客气,以荷看着顾眉笙,委屈的瘪嘴:“姐姐!”
顾眉笙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贺兰雪转而对着彩凤道:“慕容公子已经醒了,彩凤姑娘不必担忧!”
彩凤匆匆道了谢,带着三娘回她们的院子去了。
顾眉笙在贺兰雪身旁坐下,把以荷抱在腿上,贺兰雪则继续给以荷喂粥,那一幕看上去,正像一家三口亲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