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让我浑身不自在,尤其在这种精神紧张的时刻,草木皆兵,我看谁都好像是风枭堡的人。我上了楼上的房间,关门后马上贴在门缝看外面,掌柜的和小二还在那里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并对我的房间指指点点。
看来,今天又睡不了一个踏实的觉了。我突然想起了当年和龙宇有过节的淳于氏兄弟,如果这是一间黑店的话,那我倒没什么担心的。这不是雨天,不管他是正面死磕,还是玩下三滥的手段,我都不会惧怕。那样的话,这黑店里的人也该到头了,谁让他们碰见我了呢,端了这里,也是为民除害。
看了一会儿,那两人便分头走开了。我小心的回到了房间,开始上上下下的检查起来,以前在出差住旅馆的时候,我就有个习惯,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针孔摄像头,如今虽然不可能找到这样的东西,但下意识的警觉还是必要的。
貌似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我坐下来又开始想,如果这里不是黑店的话,那刚才掌柜的和小二的举动又是为何?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紧张,莫非这两个人是风枭堡的耳目?风枭堡在这方面的能力,我是亲历过的,花允和韦五娘都是很好的例子。想想也不奇怪,杀了霍靖之后,其余的人都跑掉了,这个消息肯定会传到杜笋的耳朵里,看来,他也早有准备了。
这样的时间,过的很慢,整个客栈里安静的不太正常。我来到这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住店的人似乎始终只有我一个人,看来真的是着了什么道。
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把房间的油灯给弄灭,假装自己已经上床休息了。光线一下子就暗了许多,过了几分钟,我才能慢慢看清眼前的场景,也逐渐适应了黑暗中的房间。我就这么躺着,睁着眼睛,等待着事情的发生,时间仿佛一下过得更加缓慢了。
为了让效果更真实一些,我躺在床上,装模作样的打起了呼噜,随着一声声的打鼾声此起彼伏,外面的走廊上好像终于有了动静。我马上来了精神,呼噜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可这我的制作的鼾声停止之后,外面的动静似乎也消失了。看来也真是够谨慎的,我又接着装着打呼噜,等了一会儿,门外零零碎碎的声音又开始活跃了。我装着打呼噜已经有点缺氧了,把自己搞的口干舌燥,就在这时,外面的人终于行动了。
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只见窗子上伸出一支小竹筒来,和电视电影里的桥段如出一辙,一缕青烟被吹了进来。我想我也不必再等身体上有什么反应了,记得那次古泊为了不让我冒风险去参与帮派里的事,他就做个这种类似的小伎俩,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直接拿起一块布子来,遮住了口鼻,然后直奔门口,一脚将门踹开。由于来的确实很突然,外面的掌柜的和那小二都吓了一跳,掌柜的还好,只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那小二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正在向我屋子里吹蒙汗药,我这一踹门出来,他一受到惊吓,还没等吹完那烟雾,便自己都吸进了嘴里。随着几声咳嗽,他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掌柜的一看,马上跪在地上求饶。
“说说吧,图财还是害命?”我不以为然的问,一脸轻松的表情。
可能越是这样,就越有威慑力,那掌柜的头摆的像拨浪鼓似的。
“不敢不敢,小的真的不敢……”掌柜的哆哆嗦嗦的回答。
“不敢?那他在干吗?”我指着地上已经没有知觉的小二问道。
“这……这个……”掌柜的大汗淋漓,说不出话来。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们所做的,是你们自己的事,还是风枭堡的事?”我盯着掌柜的问道。
“风……风枭堡……”掌柜的也瞪大了眼睛,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想必你们知道我是谁了,你以前见过我吗?”我接着问。
“没有,没有,小的久仰娄英雄的威名,只不过无缘一见,只是见过娄大英雄的画像而已。”掌柜的赶紧解释。
“画像?用来干什么?”我皱了一下眉头问。
“就是为了找您,我实话实说,还望娄大英雄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一条生路……”掌柜的说着又开始连连作揖。
“那就少废话!”我厉声喝道。这么半天才说点正经的。
“小的就是奉命行事,上面有令,谁要是能抓……抓住您,不管死活,都会有……有重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小的……这才斗胆……”掌柜的越说声音越低。
我没有再搭理他,慢慢的走过他身边,当我路过他的时候,他好像触电一般,身体抖得厉害。我并没有对这个风枭堡的下人做什么,我捂着脸捡起昏迷小二手中的那根小竹筒,看了看里面,然后回身对着掌柜的就是一口,不偏不倚,一片烟雾直奔他的面门。掌柜的惊讶的瞪大了眼,但转而就眼珠上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我没有杀他们的心,手刃霍靖,都让我心里不安了很久。我扔掉那支小竹筒,看着两个在地上晕厥的人,他们应该得睡的时间不会短吧。我独自回到房间,这次终于没有打搅了,可坐下之后,我便觉得心里片刻都不安宁。
看来霍靖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杜笋的耳朵里,在这样一个通信不发达的时代,这个效率还是不错的。我也早知道会是如此,所以也没有太过紧张,只是我所担心的是龙宇,他没有我这般本事,如果也遭遇此意外的话,可能凶多吉少。但是我又不敢贸然去找他,我和龙宇虽然一路同行,可终究是保持一段距离的,期间只是用暗语进行交流,而且龙宇的样貌已然已经认不出来,倘若风枭堡的人并没有发现龙宇的话,我就这么去找他,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使他暴露了吗?
想到这里,我彻夜难眠,可还是忍住了。就像瞎子所说,人都有命,可能龙宇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看他的造化了,我不能画蛇添足。终于到了天明时分,我焦急的走了出去。那两个人还在地上躺着没有醒过来,我过去探了探他们的呼吸,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赶忙出门,到和龙宇事先约好的见面地点。
由于担心,所以我比龙宇早到了很多。龙宇到了的时候,还是与我保持一段距离,用眼神进行交流。到了一处茅厕,我们二人才终于可以交谈。
“龙宇,你昨夜怎么样?”我赶忙问道。
“怎么了?恩人,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事。”龙宇很敏感的问。
“不错,杜笋的人已经盯上我了。”我简单回应。
“那恩人是不是有危险?”龙宇紧张的问。
“那倒不至于,他们伤不了我丝毫,倒是你,我怕有人会盯上你。”我看了看他,说出了我的顾虑。
“恩人不必多虑,龙宇现在的样子,怕是没有敢多看一眼,怎么会有人认出我呢,再说我的样貌,客栈的掌柜的都不让我进门,我不去人多的地方,又怎么会被人怀疑。倒是恩人你,要多加小心了。”龙宇说道。
我想了想,也的确是那么回事,既然杜笋已经知道,那我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有本事你就在我见到你之前把我干掉。我和龙宇快速结束了对话,又开始分头行动,向着洛阳进发。
就这样,我后面的旅程便没有那么顺利了。不管是客栈,还是露天宿营,总会遇到点麻烦,有的时候命悬一线谈不上,倒也是有惊无险,因为那几次还真是触发了我的身体变化,否则,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眼看着离洛阳已经不远了,这一路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痛定思痛痛何如哉,这个时候才是最后怕的时间。想想看,的确是举步维艰,杜笋为了我,也真是煞费苦心,可这么做有用吗?杜笋了解我的状况,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拖延了一些时间而已,他不会不明白我们之间肯定会有一场见面的,难道他怕了吗?想侥幸提前结束我的复仇之旅?
让我的心情忐忑不安的,不是随时会面临的危险,而是我即将所面临的会面,所面对的人。九年了,风枭堡剧变,我所熟识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人是从前的样子。那么杜笋呢?他现在成了什么模样?总舵已经搬到了洛阳,这又是为何?风枭堡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的组织,到了这帝都,岂不是更不方便?杜笋会回答我的问题吗?我又该怎么办呢?我会像对待霍靖那样,去和杜笋做一个同样的了结吗?
我带着太多的问题,心烦意乱,因为,洛阳城已经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