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不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我确认我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前面一个黑影,一直干枯的手在我眼前一直晃来晃去的。
“你醒了,别乱想了。”熟悉的声音再次说道。
他退后开来,光线也一下子亮了,刺得我眼睛恢复了好一会儿,等我揉着眼睛慢慢睁开的时候,面前站着的人果然是瞎子。
“我……死了?”我问道。
“呃……和死了也差不多吧。能活动吗?能就起来活动活动。”瞎子若无其事的说着,自顾自的干起别的事来。
我挣扎的动了动,四肢已经不受束缚,但还是绵软乏力。我躺着看了看四周,这好像是一个山洞里,但是洞口的光线很足,所以里面也不会显得阴暗,洞外一片新绿的景色,应该是春季的景象。我挣扎着起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一起来就看见一堆毛,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头发胡子已经长到不成样子了,看起来像个原始人。
“我……没死的话,这是睡了多久啊?”我惊奇的问道。
“哎呀,还有脸说,让我一老头子伺候了你九年。”瞎子不紧不慢的回应。
“我说呢……”我双手支撑着身体,叹了一口气。我楞了一下,突然瞪大眼睛问瞎子:“多……多少年!?”
“九年。”瞎子背对着我,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这这……”我头又一下子蒙了,看着自己像乱草堆一样的胡子和头发,不能相信瞎子所说的话。
“不可思议是吧?你不可思议的事多了。在西苑的时候,你就不信老瞎子,当时你要是多听我几句,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糊里糊涂。”瞎子依然****的事,不紧不慢的说。
“我……我们回去了吗?”我四处打量,小心的问。
“回哪?”瞎子接了一句。
“北京……西苑……”我哆哆嗦嗦的问。
“你看这像西苑吗?”瞎子反问我一句。
我摇了摇头,打消了这样的想法,我如今甚至不知道我回去的话是个什么心情,高兴还是伤感,毕竟在这里已经这么多年,许多感情都已经入土生根。
“瞎子……啊不,那个……高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看着瞎子的背影问,这也是长久以来我心中的疑问。
“神圣谈不上,只是……在上班而已。”瞎子慢慢回过头来回应。
“上班?”我嘀咕了一句,更是满头雾水。
“先说说,现在是不是相信这世上有很多你解释不了的事情?”瞎子问我。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事实就摆在我眼前,除非是我一直在做着一个醒不过来的春秋大梦。
“上班是你们现代人的说法,我也是为了让你好理解一些罢了。”瞎子接着解释道。
“那……那你的工作是?”我好奇的问。
“我的工作?说了你也不明白,怕是又平添了几分疑惑吧。”瞎子笑了一下。
“我的疑惑已经够多的了,也不差再多一些。”我有点破罐子破摔,虱子多了不怕痒。
“你以为我只顾及你一个人?你是VIP还是怎么着,我忙的很呢,这九年还还要抽空来伺候你,真是赔本的生意。”瞎子有些不满的说道。
“对了,除了穿越,我身体的变化,还有梦里的现实,是不是也是高人的手笔?”我慢慢回忆着所有的怪事,想都一一问明白了。
“穿越?为什么你们这代人都会这么理解,早几年前我在石碑上给你的留言,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这个先不提,身体的能力是我给的,梦也是我托的。”瞎子摇了摇头,好像在责备一个不争气的学生一样。
“那为什么只有我受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有反应?为什么在雨天的时候,这能力会消失呢?”我接着问,一下子来了兴致。
“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事吗?凡事皆有度,过了度,人就可能变了质,我不会提供这样的条件,否则我的工作就是失败的。”瞎子说的我似懂非懂。
“能说明白点吗?”我急切的问。
“真是块木头,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你!”瞎子叹息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如果没了这两样的约束,你岂不天下无敌了?到时候你会是怎么样,谁又能知道。”
“我?不会吧……这不还有高人你呢?”我皱了皱眉说。
“我哪有那时间再管你,再说了,有些事是你注定要经历的,和我无关。”瞎子淡淡的说道。
“那……还有托梦的事,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只是让我在梦里看到,而不去阻止,有些人死有余辜,而有些人根本不该死,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还要让事情发生?”说到这里我有些激动。
我想起了那些个逝去的生命,既有切齿之恨,像尖嘴猴腮的狗头军师,早已不知道死到哪里去的当铺老板,还有张俊、张廖、张家老爷,被我痛打的胡人。也有伤感动情,一路走来,六子、狗子、顺子、花允、阿绿、韦五娘,那些一路东行中下落不明的兄弟。还有那些无关痛痒的人,可终究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像背箭男,像武驹,像谢淮,像公孙逸……
“阻止?不该死?这只是你的想法。你希望这个世间的好人都能够善终?你以为你是谁呀?连天庭老子都左右不了的事,你说了能算吗?简直幼稚!”瞎子加大了嗓门,显然对我的话有些气恼。
“那他们该死吗?如果没有我,他们很多人就不会有事!”我也坚持自己的意见。
“生死有命,天数难违。我给你留的话看来都白留了。这点都参不透,怎么做大事?怎么完成你的任务?”瞎子向我走了两步,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看着瞎子严肃的表情,没有再说反驳的话,我也说不出来,生死有命,天数难违,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所有的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
“任务?”我注意到了这个词汇,不由得问了一声。
“你现在脑子里的梦还没有醒过来,我不和你说任务,说了你也不懂,反而会坏事。”瞎子摇了摇头,情绪平缓了下来。
“我……什么梦还没醒?”我诧异的问。
“你脑子里的梦,好梦总是完美的,但哪个好梦是真实的?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可是你想让好人都有好报,恶人都有恶报,这是天方夜谭。所以你的梦该醒醒了,这个世间就是这么残酷,有些人注定要死,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一样要死,不是你可以左右的。生死只是小事,你都无法左右,大事就更不要提了。”瞎子很有耐心的说着。
“生死都是小事?那还有什么事算大呢?那你告诉我,还有谁会死,我的意思是……死于非命。”我还是不能接受瞎子的论调,继续问。
“天机泄露的太多是要遭报应的。我已经有过教训了。”瞎子转过身去,平静的回应。
“好,就算是梦,我如何醒?”我直接问道。
“不要顾虑太多,不要疑问太多,一切都是注定,可能方式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瞎子又开始那种语调,让我自己领悟。
“那你呢?击退谢淮,杀死夏侯白的那个神秘黑衣人不是你吗?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这又怎么解释?”我追问道。
“呵呵,问得好,总算有点开窍了。”瞎子突然笑了起来,夸了我一句。然后对我问:“你梦里杀花允和洪元奎的蒙面人又是谁呢?是我吗?”
“不……不可能。”我吞吞吐吐的回应。
“那个蒙面人是谁,你自己去查验,很多事还要等着你去揭开谜底,我不能告诉你。至于那个黑衣人,其实……那就是你。”瞎子面向我说,表情奇怪。
“我!?怎么可能?”我吃惊的问。一下子又开始头疼起来。
“一切皆有可能,我早和你说过,你前生有断。而一切历史的必然,都有许多的偶然相伴随,我们所做的,就是这种偶然的工作。换句话说,你早就来过,那个黑衣人就是你。在你刚上大学的时候,一次打球受伤,在医院昏迷了有三个小时吧,这个事你应该有印象吧,就算当时没印象,你的老师同学医生也会告诉你。这三个小时,其实你是来这里走了一遭,前生有断,怎么办?总要想办法去补上的。”瞎子又是一通解释。
“我之前就来过?然后回去?现在又来了?”我迷茫的问道。
“看来梦差不多快醒了。”瞎子点了点头,轻声回应。
“那断世轮回的意思呢?我还能回去是吗?”我趁着有些思路,抓紧问瞎子。
“你真的来过吗?”瞎子奇怪的问了我一句。
“什么意思?”我更是满头雾水。
“断世需要填补,否则你的轮回就不完整。”瞎子缓缓的说道,答非所问。
“三个小时?我就可以击退谢淮,杀死夏侯白?”我接着问,已经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时间上,你以后自会明白的,至于你做的这两件事,那就是你当时的任务。”瞎子微微一笑说道。
“任务?”我嘀咕了一句,有些大梦方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