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慕容问和丁玄武（2）
“我那些可怜的魂魄，被吹散得七零八落，碎片散落到了地球的各个角落。三魂中的天魂、地魂和灵魂，只留下了灵魂，天魂和地魂却不知所踪；七魄也只有哀和爱二魄相随，其余五魄不知碎成了多少片。”慕容问说，“只剩下了一魂二魄，我还能算是个人吗？”
“怎么不算。”丁玄武却坚定说：“怎么着你还有魂魄相随。比那些没有灵魂的地球人强多啦。”
“不用安慰我。”慕容问说：“我都安慰了自己这么多年了。”
“没想到你有这么可怜的身世。”丁玄武正色：“以后我不拿你开玩笑了。”
“玩笑还是要开的。”慕容问却说：“否则生活多无趣。”
“那么现在怎么办？”
“你是在问我还能恢复吗？”
“看样子你的聪明魂还没丢。”既然慕容问说玩笑可以开，丁玄武当然就不客气了。何况他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经亲如兄弟一般，要让他做到跟慕容问一本儿正经，也是难为丁玄武了。
“剩下的一魂二魄倒是能够让我依然幻化出人形，只是几乎没有什么灵力。”慕容问说。
“已经够可以了。”丁武说：“比如说这破房子居然有个游泳池，还不神奇么？被常人看到你的所作所为，不得吓得魂不附体才怪。”
“切，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慕容问不屑一顾，“若是我的三魂七魄聚齐，超人和雷神不过是两个莽夫而已。”
“这个我信。”
“落地凤凰不如鸡啊。”慕容问说：“失却了二魂五魄，我除了能长生不老，别的跟常人也没啥两样。”
“长生不老还不够？”
“但我的长生不老并不是说我不会死，而是说我根本不能算活着。”
“好吧。”丁玄武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地问：“那你到底活了多久了。”
“时间有意义吗？”
“就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具体我也没算过，炎黄大战是正好遇上了。”
“五千年？”
“左右吧。几百年的零头就不用去管了。”
“你不要说当年蚩尤的失败跟你有关系啊。”
“跟你眼前这个我肯定没关系。”慕容问说：“不过是不是跟我的魂魄碎片有关系，那就不得而知道了。”
“我就当你这是一个肯定的回答了。”丁玄武说，“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须得让三魂七魄聚齐了，才能激活法器，才能返回故乡。”慕容问不等丁玄武问出来，就回答了。
“你不会是能够读懂我在想什么吧？”丁玄武这回还真的有点害怕了，跟一个能够看到自己思想的人在一起，那不仅仅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关键是信息交流很不对等，那么做朋友的基础就不存在了。
朋友之间，平等是基础吧。
慕容问看着丁玄武：“你说呢？”
丁玄武忽然笑了：“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你也不会找得这么辛苦了。”
“你这家伙。果然也不是什么善类。”慕容问说。
“怎样？打到痛处了吧？”
“不错。为了找齐魂魄，返回故乡，我找了五千年。却只找到了一些碎片，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关键就是如你所说，看不透人心。”
慕容问顿了顿：“几乎可以算是一无所得。”
“也不能说是一无所得吧。”丁玄武开解：“起码你知道那些魂魄和古物名人有一定联系。”
“不错，我虽然没有拼出一片完整的，但毕竟有了一些收获，我不仅有了各种各样的线索，而且知道那些魂魄的碎片和地球上的古玩的灵性有一定的相合之处，甚至会放大古玩的灵性。”慕容问被丁玄武说得也兴奋起来。
“所以他们必然会依附在某件灵器上面。”
“是的，那些小碎片就是这么找来的。可惜的是，大部分时候，我不止一次接近了自己的某个魂魄的关键碎片时，却总是因为机缘巧合，最终失之交臂。”
“似乎有人不愿意你找到它们？”丁玄武说。
“有一段时间，我也在想是不是有另一股力量在跟我作对，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主要原因还是信息传递得太慢。”
“这跟信息有什么关系？”
“就像你刚才问的，我能看透地球人的心思吗？”慕容问说：“当然你已经知道答案，不能。”
“地球人是最善于伪装自己的。”丁玄武有些愤愤地说。
“所以等我有了感觉，或者说能够确定的时候，早已事过境迁。”
“你最接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史记》。”
“司马迁在狱中受宫刑之后，仍然写出了旷世奇书《史记》。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和我的毅魄有关。”
有人化悲愤为食量。
有人化悲痛为力量。
慕容问相信自己的毅魄应该附在司马迁的笔中，最终让他有毅力完成千古绝唱。
“可是当我知道司马迁的事迹，都已经是五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司马迁早已作古，毅魄自然也不知所踪。”慕容问自言自语说：“那二魂五魄，到底要多久才能够都找齐？回到我可爱的故乡？”
故乡啊。
慕容问抬头看着屋顶，手中摆弄着遥控器。
随着他的手指跳动，屋顶便幻化出宇宙的全景。
再随着他双手不断地挪移，星空飞速在他身边掠过，最后，他的手停在了天琴座R星的第五颗行星。
慕容问抚摸着虚空中的行星，热泪不知不觉便流了下来。
这里就是他的故乡。
那里的草是蓝色的，天是粉色的。在粉天蓝草的映衬下，水是紫的，地是五彩的。
慕容问轻轻地对自己说，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回去。
虽然芸芸早就做母亲了吧，但能够再看她一眼也是好的。慕容问不知不觉捏起了拳头。
丁玄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一定能够回去。
慕容问似乎突然发现丁玄武一般，反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找了五千年都没有找齐。”
“因为五千年来你都没有遇到我呀。”
“哈。”慕容问哑然：“只是这句话，你并不是第一个说。”
“啊？”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以后有空再跟你说。”
丁玄武知道，慕容问这五千年来肯定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故事，他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就当啥也没听到过比较合适。
“当然，我能够这么肯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地球已经进入信息化时代，这能够解决你的信息收集难题。”
地球的进化确实快，不过区区五千年时间，就从不开化的古人进步到信息时代，尤其是电子信息的传播，让慕容问每天都可以得到大量的信息，从中理出他需要的，跟他的魂魄有关的信息。
“不错，这确实是进步，只是你没有想到，随着人类社会的进化，我的竞争对手也越来越多了。”
“人类？”
慕容问肯定说：“不错。就是这种灵长类动物。我原来一直不明白，从动物进化而来的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收集灵器。”
“现在明白了？”
“略有眉目。”
慕容问没继续往下说。
丁玄武也不说话。
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以他们对人类的了解，其实答案就在眼前。
是人的生命太过短暂！他们希望灵器能够改变他们的身体，进而改变他们的寿命！
是人的能力太过有限！他们希望灵器能够改变他们的生活，进而改变他们的命运！
更因为人是从动物进化而来，动物天生的占有欲让他们让为只有占有了更多的资源，他们才能生活得更好！
可惜，这些想法都是痴人说梦！
因为灵器改变不了什么，从一开始，人类的目标就错了。
但人类对灵器的追求，却给慕容问的返乡之路带来了无数的麻烦。
魂魄藏于灵器，灵器却藏在深宫大院之中，或者富豪之家的地下室里，那么，要找齐机会反而越来越小了。
慕容问不禁有些烦燥。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轮到丁玄武安慰慕容问了，“地球上的生活也是不错的嘛。”
“你说得倒轻松。你来试试啊。”慕容问反驳道，但他看了看丁玄武的眼神，忽然柔和了下来：“你也不容易。”
“别，扯你的事儿呢，别往我身上转。”
其实慕容问度过最开初的痛苦和绝望之后，开始适应在地球上生活，渐渐地也发现了身处落后星球的好处。
起码他有大把的时间。
可以看世事变迁，造化无穷。
可以品日出日落，爱恨交织。
如果现代工业社会不出现的话，他大可以这么淡定地生活下去。
但现在，他的危机感越来越浓。
因为现代社会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存。
以前地球上的天是蓝的，水是绿的，虽然不能和他的故乡美丽相提并论，但总还能够自由地呼吸自由地生活。
以前他只是地球的一个看客。
但现在呢？
现在的生存环境都被他们整成啥样了，这还是个宜居的星球么？
在自己的食物中下毒，污染自己用的水。每每想到这里，慕容问就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没有哪种生物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吧！
还有雾霾！
“人又不能不呼吸，为什么要把自己时刻不能离开的空气弄得这么脏呢？”慕容问长叹。
“因为他们都是一帮怪物。”丁玄武接口道。
“他们？”慕容问反问：“说得好像你也不是地球上的生物一样。”
“我们起码不会整出这么多雾霾呀。”丁玄武颇有些自豪地说。
提到雾霾，慕容问不自主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却发现暮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降临。河坊街华灯初上，比白天更显华丽多彩。不知哪家店的电视开着，正播放着《相亲相爱》的预告片。
《相亲相爱》，对，晚上有重要任务呢，慕容问忽然想了起来，眼神却接触到了丁玄武刚刚拿过来的卷宗。
“现在你感兴趣了？”丁玄武见慕容问关了星空实景，眼光落在了自己的卷宗上，同时耳边也传来了《相亲相爱》的主题曲，心中早有八九分明白。
“那么奇怪的节目，怎么会不让我感兴趣呢？”慕容问说，“我早就起了疑心了。”
“就是就是。”丁玄武正准备过去打开卷宗，手机却叮咚响了两声，他低头看了一眼短信，却是局里有事找他，便扔下资料说，“要不你先去探一探，晚上我再过来研究这些案子？”话音还在屋里，人已到了门外。“有空你先看看，都跟那节目有关系的。”
“真是个急性子。”慕容问拍了拍卷宗，自言自语：“我感觉其中必有蹊跷。”
说完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是哪部电视剧里的台词，不由得有些气恼，“这本是我的版权，当年我经常跟包拯这么说的，现在被他们拿去当台词，版权费都没付过。”
不过这次说不定真的能够在《相亲相爱》里找到情魂的线索。
想到这一丝希望，慕容问的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愉悦，门外的雾霾也没有那么让人呼吸困难了。
他匆匆换上外出的衣衫，向西湖电视台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