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和你爹,显然连猪狗都不如,你以为你今日以县太爷女婿的身份,县太爷师爷的身份来,我就不敢动你,我们还得供着你!”
陈岩父子不就是仰仗着县太爷的身份,才这般放肆的来的!现在被白锦苏一言道破,神色遽变。
尤其是陈父,想他治世之才,却未得重用,连白锦苏这个低贱的村姑,都敢嘲笑他说他是一条养不家的狗!
“来人,将白锦苏这个贱人给我拿下!”
陈父怒气滔天大声一喝,突然从白锦苏大门里冲进一群带着家伙的衙役,中间夹杂着李胜利家的十几个长年。
“是!”
那些人才不管白锦苏是个女子,上来就要绑人,现在陈岩父子可是县太爷的第一师爷,别说绑一个村姑,就是杀一个村姑,在平县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好啊,陈岩,好得很!”
白锦苏望着嚣张冲进家门的衙役,才知道原来这对狗父子早有准备。
她,终于体会到了权力的作用,一个小小的师爷都敢如此放肆,那那些当大官,位高权重的人,又是如何!
权力!将众人踩在脚下,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权力,如此张狂,如此诱人,却又如此激人上进!
“给我打,只要不死人,一切都由我负责!”陈岩,眼里闪烁着弑杀的兴奋,往后退了几步,发出命令。
白锦苏决不能再留!
这样难掩光芒的白锦苏,必会坏了他的大事!
世事险恶,以后必要小心,这是白锦苏从陈岩事件中得到的教训,要不是她早早准备带了宁音回来,要不是金荣顾忌着她的生死,他们一家会不会在这当下就被陈岩灭口了?!
此刻,白升山,王氏,白流苏吓得早忘了反应,他们家,这次是大难临头了——怎么办?锦睿,锦遇,小愈躲好了没?
等会儿,会不会被这些人找到?
爹娘,锦苏,他们这就要死了吗?
白流苏后悔,追悔莫及,想想以前每每攀比,每每挑剔,每每嫉妒,现在想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嫁个富家子又如何?
嫁个穷家子又如何?
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她还没成亲,还没有孩子,就算现在她死了,都不能入祖坟只会卷着席子,随便找个地边埋着,做个孤魂野鬼!
不要——
“你,不后悔吗?”
白锦苏扬着浅笑,睥睨着脚下卑贱如尘的凡人,双眸闪着施舍般的怜一悯。
陈岩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觉得白锦苏此时圣洁的像朵一尘不染,清雅决然的白莲,独具风华。
“给我上!”
无情的命令下达,跃跃欲试的衙役真的操着长刀,凶神恶煞的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升山,王氏,白流苏!
“等等!”白锦苏一双厉目射向陈岩,她这还是第一次认真地注意一个外人的长相,果然一副小白脸负心汉嘴脸!
怕了吧?
快跪下求饶,小爷饶你一命,让你替小爷暖床!陈岩赶忙挥去脑子里的想法,这时候,他决不能妇人之仁,不能——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陈父淡漠说道,他最喜欢看的,就是敌人在脚下匍匐求饶的样子,那样让他有一种痛快的满足。
“遗言?你这般忘恩负义,草菅人命的下贱,都活得好好,我怎么可能比你先死!”白锦苏已经懒得跟这人废话了,这两父子就是被权力冲昏头脑,为虎作伥的东西!
“出去打,村头地界开阔,出了血,也不用我亲自打扫!”
白锦苏话音一落,从二楼飞身而下,若天降奇兵一般的四个黑衣蒙面人,牢牢守护在白锦苏身旁,王氏等见此,巨喜。
不管这些人的来路如何,只要救了他们一家人,都是他们一辈子的恩人!
“青龙!”
“白虎!”
“朱雀!”
“玄武!”
“参见主子!”
三男一女,四人均对着白锦苏行跪拜礼。
见这阵势,白锦苏打心里佩服金荣,到底是浸在权力中心的人物,单看这得力属下就让她羡慕不已。
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起来吧!”
情势一百八十度大逆转,陈岩父子面色大变。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白锦苏家里居然藏着这么四个黑衣蒙面人,看他们身手,绝不是泛泛之辈。
白锦苏就更不能留,互相交换个眼神,抽出压在袖间的三节棍,迅速摆开阵势。
原来,这两父子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她真是小看了他们,“性命留下,其余不论!”
四人长剑在手,凌厉杀气,直逼攻上来的衙役、长年,衙役平日在县里作威作福,早忘了有些人不能得罪。
出门时信誓旦旦跟李胜利发了誓的长年,这时候腿脚都是软的,可是他们也不敢临阵脱逃,要不然,单是陈岩父子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只得硬着头皮,畏畏缩缩抵挡。
大战正酣,一路从白锦苏院子,打到外面的草坡,再下了草坡,到了大道,一路冲向村头宽阔的大场。
听到刀剑之声,家家关门闭户,幸好,五年前,苍狼国来袭,家家挖了地窖,嘱咐着一众人先下地窖躲藏。
李胜利坐在正房炕上,喝着茶,听着李管家气喘吁吁来报,说白锦苏手下有四大高手,陈岩父子怕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时候才开始慌了。
“老爷,以奴才看,您还是和白锦苏握手言和吧!”李管家跑过来,献计献策,被李胜利一脚踹了个四脚朝天!
“狗奴才,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老爷,要不,我们连夜带着家眷跑吧!”李管家不怕死的献计,要是这样下去,陈岩父子会把家里巴拉干净。
“放你娘的狗屁!”李胜利上来,对着李管家就是三脚丫,“老子在这白家村好歹混了五十年,还没怕过谁!”
李管家只有受着的份。
“报——陈岩父子被那四个人打残,那一帮衙役,还有长年都受了重伤,现在正在大门口叫门!”
看门护院的小厮,进来,才算是将李管家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
开门还是不开?
明明人是白锦苏打残的,为什么找上自家,这不是跟村里人明说,陈岩父子是自己找来的?可,要是自己现在不管,陈岩父子带着衙役回了县上,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自己!
怎么办?
“老爷,我看,你还是赶快开门,替陈岩父子治伤,再派人到县里通知,怎么说陈岩都是县太爷的女婿,县太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管家忍着一身疼,绞尽脑汁。
“放你的狗屁,这样,我在白家村还怎么混!”李胜利杀了李管家的心都有,还是摆摆手,对着看门的小厮说道:“将人都放进来,立刻派人到县城请大夫,李管家你亲自去,这次要是再办砸了差事——”
“是,老爷,小的,一定,一定好好办差!”
李管家趁人不备,偷了一家老小,乘着一辆马车,向县城的方向驶去——这算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李胜利一家纷乱,根本没察觉到不对。
三天后,陈岩派去县上请大夫的人回来,说压根儿没人到县衙里报信,李胜利这才恍然大悟,李管家逃跑了!
李家下人一听管家逃跑,个个若惊弓之鸟,再加上陈岩父子跟大爷似的,难伺候的要命,个个有了怨言,人心惶惶的。
再说,白锦苏事后带着一众人刚要向那四人行礼,道谢,可是上了二楼,哪里还有踪迹,一阵失落。
“锦苏,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是啊,锦苏,你一定要好好谢人家,没有这几个人,我们一家老小的命,也就没了!”
白锦苏赶忙答应,是啊,没有这些人,她不定又没命了!
世事无常。
而后来亲眼目睹了紧张打斗的锦睿,锦遇心生向往,好厉害的功夫,他们也想学以后看谁还敢欺负他们。
“二姐,我们也要学功夫!”
“二姐,我也要!”
锦睿,锦遇,异口同声道,说完,两个都紧张的看着白锦苏。
“好,都学功夫!”
白锦苏也意识到,在这里生存的危险性可比治安稳定的二十一世纪大多了,锦睿,锦遇学了武功能自保当然最好。
当夜
“气死我了——我一定要亲手杀了白锦苏——呃,疼!”陈岩在炕上骂道,扯动了伤口,又疼的哇哇叫。
一看姿色普通的小丫鬟意x自己,抬手就是一个清油灯盏砸了过去,当小丫鬟的头发就烧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小丫鬟痛疼得在地上打滚,陈岩疯狂的大笑着,陈父听到立刻敢来,才算是救了小丫头一命,即便如此,小丫头的整张脸也算是毁了,黑黑的散发着烤肉的味道。
“滚出去!”
李胜利虽然对陈岩的举动不以为然,但也不敢得罪了这个大爷,对着小丫头吩咐,还好不是自己在意的,毁了就毁了。
这小丫头吓得哆嗦着出来,因她是邻村的,李胜利发慈悲还了卖身契,家人领回去,第二天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自作主张的她娘,居然求到白锦苏这里。
“他大姐,你说说,这陈岩父子真是丧心病狂,迟早要遭报应的!”这妇人正好也姓王,即便和王氏一点关系没有,这时候,也要拉点关系。
王氏本就心软,一听好好地一个姑娘毁了容,自不然多看了白锦苏一眼。
“大娘,这是烧伤膏,这些是降温的,还有这些是——你都拿回去,只要仔细照顾着,将养伤几个月,再来找我,我给瞧瞧,配电养颜的药!”
白锦苏转头进了屋里,不一会儿亲自提着一个包袱来,摊开,一一介绍着没个瓶子的用途,态度温和。
李胜利伤人,她就救人,他伤九十九个,她就救九十九个!
“锦苏大夫,真是个好人,等二丫好了,我就将孩子送过来,既然命是锦苏大夫救的,生死也是锦苏大夫说了算!”
二丫娘千恩万谢,磕了头,认了门,直到送走了人,王氏都一脸担心,不自觉的看着锦苏,还好自家女儿健康。
“锦苏,不是娘怪你,这以后能忍着咱就忍着,让你欠着金三爷人情,娘这心里头,着实不安!”
“我知道了!”
白锦苏慎重答应,除了李胜利,收拾妥帖了陈岩父子,她在白家村再无敌人的时候,她定会如娘亲所愿。
这之后的几天,李胜利家简直是老鼠成代王,那三十几个衙役一个没吃好,一个没伺候好,就跟大爷似得闹,李胜利偷鸡不成蚀把米,脾气愈来愈暴躁,正在他左思右想,想办法时候,三姨太居然卷款携私跟个年轻长年私奔了,家里的财产一下子少了大半,五十五岁的李胜利闻讯气的翻倒在炕。
李胜利的大房是个黄脸婆,因着没生下儿子,被李胜利不待见,见此也有样学样,逼着生病的李胜利签下休书,和着娘家表哥,又卷走了李胜利一半家产。
李胜利一下子就躺倒了,嘴眼歪斜,口齿都不清,还是不能忍受连结发妻子,都抛弃他的事实。
村里人都说李胜利的大限将至。
再过两日,说那些兵痞当着李胜利的面侮辱了几个年轻妇人,抢了多少多少银子,绘声绘色的谣传接踵而至。
白锦苏静静的等着,眼见这李胜利家树倒猢狲散,今儿抽空,借着探病的借口,一个人来见李胜利。
“你,你,肿么,来了?”
李胜利恐惧多于惊吓,由着二姨太扶起来。
白锦苏观他神色,只是一般的中风,并不是很厉害,八成是在装病,再一细想这个时代不同与现代,结发妻子怎么可能真正抛弃自己的丈夫,女儿,一个人去过好日子!
立刻得出一个结论,李胜利这是借病转移财产,灵机一动,生出一计。
“李地主,锦苏听闻你中风不治,特意给你送灵丹妙药来,只要你吃了,三天就能治好你的病!”
李胜利眼珠明显闪了一下,骂道:“白锦苏,你这个小贱人,我就是死,也不用你那劳什子药!”
见他,不慌不忙,从容的很。
白锦苏唇边笑意更深。
“你不用我的药,也可以,我跟你谈一笔生意——把你手里的土地全部卖给我,明人不说暗话,就算你现在守住了,只要陈岩父子活着,他们定会强取豪夺!”
陈岩父子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说到底是李胜利害的,一个小小的地主,在陈岩父子心里还是不足为惧的!
当然,她会是陈岩父子的头号敌人,但是只要陈岩父子没弄清楚她的底细,她断定,他们不会再像这次一样冒然出手。
白锦苏所想,李胜利又怎会想不到,只见他眼珠飞快的转动,丝毫没发现扶着他的二姨太一脸的惊讶,因为他刚刚明明在众人面前不能动的腿,伸直了。
李胜利不甘心,李家在白家村经营了一百年,祖坟都在这里,他要真走,也不愿意将地卖给白锦苏。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药我也不要,你哪里来的,滚回哪里!”
李胜利破口大骂,但是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自从白锦苏的属下打退了武功高强的陈岩父子,在李胜利心里这人已经归类为不好惹行列。
陈岩一听到白锦苏来的消息,立刻让小厮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出来,挡住白锦苏的去路,看着完好如初的白锦苏,一张苍白的脸气的一青一紫,极力攥着拳头才忍住现在不出手。
“白锦苏,你好狠的心!”
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一只胳膊,让他像废人一般依靠别人,这比让他寄人篱下还要他的命。
“我狠心,我有你狠心?——笑话,当初你叫人打伤我之时,你应该想到今日!”白锦苏对残废没兴趣,只是心里的某一处痛得难受,阻了她的脚步。
“哈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是在意我的,哈哈哈,这辈子,你都是我陈岩甩掉不要的弃妇,我等着你的好下场!”
陈岩张狂的大笑,白锦苏终因为他而成了弃妇,这让他高兴不已。
“就凭你说的这句话,在我白锦苏有生之年,我向你保证——陈岩,你也会活着!”
白锦苏不怒反笑,道:“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嫁作他人妇,儿女双全,快乐幸福的活着!”
那个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此时的心跳有多快,一脚毫不客气踢在陈岩的残腿上,白锦苏头也不回的走了。
疼的呲牙咧嘴的陈岩,再次将满腔的愤怒不甘发泄在身旁的小厮身上,直到那小厮被他打得奄奄一息,满身是血。
“陈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陈父听到动静,担心的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爹,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谁还会理我?”陈岩对着陈父咆哮着,举步维艰,没有人搀扶,他甚至连路都走不了,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你且忍忍,最迟今年冬,会有好消息的,孩子,你要沉得住气,我们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这点苦,这点痛算什么!”
陈父一想到自己的宏图大志,意气风发的劝说着从小亲自带大的儿子。
“你不明白!”陈岩小声嘀咕,乖乖跟着陈父进了屋里。
陈父当然不明白陈岩此时的心情,被一个自己曾经亲自抛弃的女子这般侮辱,甚至握着他性命的滋味,生不如死的滋味,陈父没体会过当然不明白。
“儿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宁音当天就将消息送给了金荣,金荣也没料到陈岩父子这般猖狂,立刻拜访了县太爷,曾经是当朝平阳侯师爷的——詹珊成。
“哪股风把金三爷给吹来了!”
五十开外的詹珊成一见身着正装的金荣,立刻迎了上来。
“不敢,不敢,听说你手下的陈岩师爷,不在府里?在下正有事找他呢?”金荣说起陈岩二字噙着浓浓杀意。
詹珊成立刻明了,陈岩回了白家村,说是给救命恩人拜年,还领着县衙一众兄弟说是到乡下散散心,他因着衙门无事,也准了,莫不是那厮得罪了金三爷!
想来,那厮是个有眼色的通透人,这金三爷盘踞北方多年,不容小觑。
“那厮惹着三爷了,若是这样,我替那厮给三爷赔不是,回来定会好好收拾他!”詹珊成态度不得不说的好,倒叫金荣寻不出个错处。
“既是这样,在下就谢过县令大人了!”金荣拱手行礼。
送走阴晴不定的金荣,詹珊成越想越不对,这个金三爷平日一个大忙人,连他都懒得搭理,怎会看陈岩不顺眼。
“来人,速去将陈岩等召回!”
三日后,詹珊成派去的人回来才知道,原来陈岩居然纵容属下打上了白家门。
“可,知道这个白锦苏是何人?”
那属下细细说了一遍,詹珊成半响没说话,只让属下回陈岩父子交代在李胜利家好好养伤,不必急着回城。
这也算间接地降了陈岩父子的职。
陈岩得知消息,将住的屋里一通乱砸,又惊动了李胜利,这几日来,陈岩父子和这批兵痞的气,李胜利是真的受够了,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砸,还派人偷偷监视他,图的不就是他的财产。
“你到白锦苏家去一趟,就说我找她有事!”吃过早饭,李胜利对着自己信任的二姨太小声说道。
这个妇人因为替李胜利生了儿子,所以李胜利的命,她是看的比谁都重。
“老爷,我以什么理由去,陈岩派人监视着我们!”
“你骂着过去,就说白锦苏前几日给的药是假的,跟她说,老爷要把地卖给她!”李胜利赞赏的看了眼二姨太,更加小心。
那二姨太本来就是个戏子,一看李胜利突然躺倒的身体,嚎啕大哭,一路骂骂咧咧飞奔着到了白锦苏家。
夜色漆黑,夜风清冷,白锦苏在宁音的陪同下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进了李胜利目前住的后院。
蹲在地上的两人有些滑稽,借着隔壁的灯火,看不清对方神情。
“五万两,一分不少!”
李胜利小声报价。
“三万五千两,多一分没有!”
白锦苏学着李胜利,认真道。
“五万两!”
“三万两!”
“五万两!”
“二万五千两!”
“五万两,一分不少!”
“二万两!”
“五万两!”
“一万一千两!”
“趁火打劫,是君子所为吗?”
“我是女子,算不得君子!”
一个男音小声的怒吼着,一个女音带着笑。
“五万两,一分不少!”
“三万五千两,多一分没有!”
“我发誓,我的后人一定会从你手里,将我今日卖掉的全部买回来!”李胜利气急。
“拭目以待!”白锦苏忍受着李胜利的口臭。
“白锦苏,你能帮我把陈岩父子赶走吗?”那样他就不用卖地了,地窖里的那些东西,还会是他的。
“替你赶走了强盗,你好继续欺负人!”她白锦苏又不是傻子!
“五万两,一分不少!”
“三万五千两,多一分没有!”
“五万两!”
“三万两!”
“五万两!”
“二万五千两!”
“五万两,一分不少!”
“二万两!”
“五万两!”
“一万一千两!”
“三万五千两,成交,我只要银票!”
李胜利恨得咬牙,但是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爽快答应不就好了!”
害的她在地上蹲的脚都麻了。
“我要见银票!”
“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李胜利当着白锦苏的面,灯都没点看了看,三张面额一万两的,一张五千两的,都是官票。
“这是地契!”
李胜利将一个木匣子递给白锦苏,下午的时候,他早就做了处置,只等着白锦苏人来。
将近两百亩,都是经过官府手续的红契,有了这些地契,她随便选个日子,到县城一趟,那些属于李胜利的土地就是她的!
这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先前和李胜利斗个你死活我,难舍难分的,还把陈岩父子也牵扯进来,到最后李胜利卖地给她,陈岩父子也被她狠狠地削了一顿,这么想来,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白锦苏,我后人来买地的时候,希望你开价低一点!”李胜利揣上银票,还有心情说笑。
“到时候再说!”
白锦苏点了点头,顺着来路,返回。
李胜利想着他三个月来的经历,破财消灾,幸好家人都平安无事,现在识时务者为俊杰,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心里隐隐猜测着白锦苏的身份。
抬眼望这熟悉的一切,李胜利心里又是苦涩一片,祖坟是没办法迁走的,陈岩父子也不允许他大动干戈。
地窖的银子差不多拉走了,剩下的,哎,这祖屋也没办法带走。
好在白锦苏给了三万多的买地银子,不然,他差点就这么扔下逃了!
明天,要找个什么理由,带着翠花顺利离家呢?
李胜利彻夜未眠。
“小姐,太好了,有了这些地,你就是地主了,这李地主的光辉岁月也算是过去了!”白锦苏得到地契,宁音特别高兴,小鸟儿一般欢快的跳着。
“是啊,这件事下来,我也得到了教训,赶明儿我就上县城买些下人回来,仔细训练着,以备不时之需!”
白锦苏捧着木匣子,露出个十四岁少女天真浅笑,在昏黄的灯笼下,格外的漂亮。
“小姐,你到药厂的时间也快到了,要不,我留下来看着家里!”宁音反而喜欢这山清水秀的乡下,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小心翼翼,自由的不得了!
白锦苏正有此意,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呢!
“你是真心想留在这里吗?”宁音再怎么说都是小姑娘,也要为人家的前途考虑,白锦苏不想勉强人。
“这里人都简单,大娘,大伯也对我好,我想留下来!”
宁音说的大娘大伯就是王氏和白升山,他们真的对宁音好的没话说,就差当成亲生女儿来疼,尤其是白锦苏跟他们说,是宁音带信,金三爷才派人保护他们的时候。
“那你就留下,将来有机会,我带着你走遍这大楚国的山川河流,看尽壮丽风光!”
两个人回家,白升山、王氏提着的心落地,白锦苏豪爽的将地契匣子直接交给白升山。
“你,你真的将李胜利的地买到手了?!”
“我看看,我看看!”
王氏激动不已,也想看看,又一想她不识字,看了也白看,殃及着锦睿。
“锦睿,你替娘亲读读!”
“阳山林地三十亩,契约……”锦睿喜不自禁,自家房背后大树林是自家的了?
“锦苏,你花了多少钱买的?”流苏趁着爹娘高兴,小声在锦苏耳畔轻问。
“三万五千两银子!”
“这么贵?”
说到这个,白锦苏也觉着巧合。
第二天,天擦黑亮,白家村被李胜利大院里的火惊醒,通红的火焰照亮东方半边天。
没多久,白锦苏就得到消息,说李胜利病情加重,带着一众妇孺老小进城看病去了!
这李胜利怕是走了。
陈岩还留在李胜利半毁的院落里养伤,他不知道白锦苏昨夜和李胜利做了交易,还以为李胜利不可能舍家弃业。
直到五日后得到准备消息,李胜利与藏在县城里的妻子汇合,早乘船去了南方,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
当即,对着屋里家具一顿砸,恰恰被来赶人的白锦苏看到。
“陈公子这是做什么?不怕自己的伤势加重吗?”
听到白锦苏的声音,陈岩立刻转身,来不及整理衣冠,却被她手里的东西吸引——一踏踏盖着官府印章的地契。
“你怎么会有这个?”陈岩不笨,一眼就知道这怕是李胜利的地契,他盘桓不走,图的不就是李胜利的财产!
“白锦苏,你这个贱人,又让你捷足先登了!”
白锦苏睨上一眼他气急败坏风度尽失的扭曲脸庞,没有一丝丝同情的意思,对这种人,对这种即将是她终身敌人的人,她就应该趁着现在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你我之间不共戴天之仇,此生不死不休!”陈岩咬紧牙关,狠狠发誓。
算你还有点血性!
白锦苏突觉生活中有这么个敌人激励着也是一件好事,逼着她永不敢生懈怠之心。
白锦苏撇嘴。
“既然这般恨我,早早收拾东西滚回县衙,你最好祈求,你最好够聪明,不要让我找到你任何弱点。”
比个杀的手势,吓得陈岩后退了几步。
在白锦苏温和的浅笑中,陈岩第一次觉得后悔。
“岩儿,事已至此,为父觉得还需从长计议!”陈父从暗处出来,一脸的冷酷,这个小贱人,让他跌了这么大的跟头,他绝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是,父亲!”
陈岩抬首,眉宇间藏着压抑,望着早生华发的父亲,第一次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恭敬说道。
对百家村的村民来说,这个二月真是太痛快了,先是剥削他们的地主李胜利,灰溜溜的逃走了,再就是打上门的陈岩师爷,也被县令派来的人接回去了,村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只是自从他们知道李胜利的地,被白锦苏买下之后,那心情一个复杂不足以形容,看白升山一家再也不是从前模样,除了恭敬,还得是恭敬,尤其先前对白升山不好的人家,那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白锦苏一家都有点受不了。
“锦苏,你来挑水啊!”
“锦苏啊,你说一声,大娘帮你挑!”
还有那勤快的要来抢白锦苏的水桶,吓得白锦苏水还没接满,急溜溜挑着半桶水头也不敢回的回家。
“你说这锦苏咋这么能干,李胜利的地那么多,她怎么一个人就买下了!”留在原地的妇人,看着白锦苏的背影,小声的议论着。
“就是啊,李胜利的地,我听当家的说,足足有一百多亩,这一亩地最起码得200多两银子!”
“可不是,就白升山一个,这么多地,怎么种的过来?”
说到底,这句话才是妇人们心中所想,那么多的地,白升山种不过来,会不会租给她们家种,地租会不会比李胜利要便宜,毕竟亲房邻里这么多年,不是!
“锦苏,你一个女娃娃挑什么水,给你大伯娘说一声,就好!”白锦苏挑着水,回家,张氏就热情的迎上来,一把接过白锦苏肩上的水担,麻嗖嗖将水跳进了厨房。
白锦苏和王氏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拿这么勤快的张氏怎么办!
白升山抱着小愈,在院子里转悠,看这两层十几间房子,他就觉得自己在做梦,楼下八间,楼上还有八间,每间都敞敞亮亮,从村里买来的木料又是顶尖的,廊檐,窗子雕刻也用了功,不比城里的大户差,视线落在牢实的大门上时候,白升山不由得想起那个大年三十闯家的年轻人。
“小愈,以后永远跟爷爷住在这里,好不好?”白升山故意拿胡渣扎怀里的小人,只听他咯咯咯的笑出声来,自己也乐了,复杂心情算是好点。
老白家
老太太最近的日子不好过,每天起来,要自己做饭,自己喂猪,自己喂鸡,中午从地里回来,还要自己做饭,不然只能饿肚子。
再也没人将她当老人伺候着,再也没人问她桌上的八道菜哪样最合她的口味,再也没人当着她的面说,要不要明天杀只鸡给咱娘补补!
一想起桂花说,白锦苏不但盖了房子,还将李胜利的所以地都买了回来,老太太真有点坐不住了。
老太太想,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就是自己秀才老爹终其一生,也都只有十亩地,二百亩那是多大的数字。
“毓秀,你发什么愣?这都过午了,饭啥时候能熟?”白德背着一捆柴从地里回来,早饿的前胸贴后背。
“想吃,让你那好孙女给你做去,老娘还不愿意伺候了!”老太太扔下手里的柴火,负气出了门到四儿子家里蹭饭。
白德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偌大的院子里。
“锦苏,你有那么多地,咋种的过来?”
饭桌上,来混饭的张氏高声问道。
王氏偷笑,一向心直口快的张氏能憋到现在才问,真是不容易,不过,这个问题还真问到了点子上,那么多的地,锦苏用来做什么,她也想知道。
“明天上县城一趟,做好了过户手续,回来,再说吧!”关于这些地,白锦苏早早看过,心里早做好了打算。
“这孩子,在自家人面前还卖关子?”张氏面容一僵,随即笑道:“现在你大伯上工地上去了,有事,你跟我说,能帮你的,一定帮!”
这话,连白升山都觉得纳闷,这个大嫂子只要别想着拿自家的就谢天谢地,还要帮忙?立刻抬头看天,也没下红雨啊?
“知道了,谢谢大伯娘!”只有白锦苏注意到了白升山的疑惑,塞一口饭在小愈嘴里,忍着笑,应道。
“呵呵,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锦睿,明天你跟我进城!”
吃完饭,白锦苏看着弟弟的小背脊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急忙道。
这小子,最近拼了命的认字,习武,都没有好好休息,明天就当放假一天!
“真的吗?”
锦睿喜出望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城呢!
看那放光的小眼睛,白锦苏点了点头,就见一只欢乐的小鸟径直撞在门框上,傻傻的的扶着额,回头看她。
因着房子的格局没变,锦睿锦遇两个小的,住到了楼上,原来的位置,宁音住着,白锦苏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只是羊圈,鸡圈,猪圈搬到了屋后专门修出来的圈舍里。
多出来的一个大间,隔成了两间,白锦苏准备买几个下人回来。
原本两间连通的厨房,隔成了两小间,一间做了当成了豆腐作坊,专门用来做豆腐,碾子也挪到屋里,还有做豆腐的一应用具,一间继续做厨房用。
白流苏选了厨房上面的那间做了自己的闺阁,现在没事的时候,都在自己屋里做绣活,性子比往日恬静了很多。
白升山的正房二楼,架上了好多木头桩子,还有石竹子编成的竹把子,白锦苏打算用来晾药。
三座房子,都有自己独有的楼梯,又可以互通,这是白锦苏盖房子的时候,特意交代的。
“娘,我和姐姐到村头给玉米地放水去了!”
吃过饭,白锦苏吆喝上流苏,锦睿,锦遇往昨儿她选择好的地走,三块连在一起的地,被她让白升山将沟垄打掉,重新做了,古代对水利不像现在这般随意尤为讲究,所以每家田里基本都可放水。
三块地,有九亩那么多,算是李胜利的地里最好的一块,姊妹几个到了地里,锦睿还是第一次来,争着表达自己的兴奋。
“姐,这真是咱家的地?这么,这么大一块!”
白流苏也笑,小心翼翼的下了地,生怕踏坏似的,帮着白锦苏将堵在地头的放水口打开。
白锦苏知道锦睿是激动,也没答应,可一想到这小子居然知道有种子就能种的道理,着实高兴的。
“还记得我们两个去年摘回来的当归种子吗?我打算种在这里。”
白锦苏这话一出,锦睿有瞬间的不敢相信,二姐,不是跟娘说要种玉米的吗?怎么现在又说种当归,还让娘白白高兴了一天。
“种玉米,也要有人收,咱家就爹一个人,单是看好这些地都麻烦,种上药材就简单了,爹只需每天出来看上一看!”
白锦苏早有打算,一百多亩的好地,粮食种的够吃就好,反正自己做的是药材生意,那么昂贵的娇贵的药材,不好侍弄,但常用的自己到可以种,这样一来又省下不少成本,一年下来,药厂的利润肯定翻翻。
“二姐,这经商的门道也是小愈父亲让学的吗?”
二姐现在几乎无所不能,按照二姐自己的说法,那小愈的父亲一家不就像算命仙一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二姐如此聪明,哪里需要样样都让人教!”白锦苏又是一惊,这个弟弟还真是生的七窍玲珑,性子到底随了谁?
老白家的基因真有这么好,莫不是基因突变得好好培养才行。
“呵呵,我还没见过自己夸赞自己的!”
锦睿就憨憨的笑了,与白升山到有几分相像,不过脸庞长得跟王氏像,尤其那明溜溜的眼睛。
晚上回去,王氏一听白锦苏要种药材,生了几分不舍,尤是白升山这个庄稼汉白花花的好地,种什么药材?
到底强不过自有主张的女儿,找了个折中的办法,剩下的好地里面挑出几亩,白升山和王氏张罗着种玉米。
白锦苏见他们种地的情绪这么高涨,也不敢不答应。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晚饭。
村里人见了白家地里开始忙活,有的人家也动了心思,寻思着白锦苏不好说话,还是等她走了,跟白升山和王氏说租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