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王氏母子四人背着满满的收获回来。
这一进门,王氏第一个吓了,怎么他爹还在院子里,虽说现在天气好,也不怕凉了娃娃!
撂下背篼,王氏心有不满的过来,才发现白升山额头尽是汗,那条伤了的腿——正滴血,这可把王氏吓坏了。
“他爹,你,你这是怎么呢?”王氏一边大喊着,一边呼啦孩子过来看,忽然记起白升山刚受了腿上的那几年,他一天到晚喊疼,坐不得,睡不得。
锦遇一睁开眼,看见王氏就哭,嘴里嘟唠:“娘亲,四叔欺负爹爹,还把遇遇提起来扔到爹爹身上,爹爹很疼!”
锦睿第一个听懂了锦遇的话,提起一根木棒就想找白老四打一顿,锦苏后知后觉,一把抓住小子的胳膊,射过来一个严肃的眼神,贴着锦睿的耳朵低声,严肃说道:“要报仇,有的是法子,有时候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况且,现在照顾爹最重要,等二姐照顾好了爹,这个仇,咱一起报,听明白吗?”
白锦苏自从发现了锦睿的聪明之后,好多事情也就不瞒着他,在他面前基本表现出了她原本的性格。
“好!”锦睿哽咽了一声,点了点头,以往家里人被人欺负了,都是他自己扛着,突然今天二姐说和他一起,锦睿有些激动,在看二姐坚定的眼神,锦睿莫名的相信了,有这样的姐姐真好。
“那好,我们现在先看爹爹的伤!”
白锦苏也心疼锦睿,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温柔说道。
目睹姐弟完美互动,白流苏傻傻的,站在那里,收回了刚要安慰锦睿的手,目光复杂的看着已经帮着娘亲,将爹爹扶进正房的挺直小背脊。
小愈在背篼里安静的睡着了,房前的树上几只秋蝉,知了知了叫个没完。
“睿,你将爷爷,大伯,三叔请来,要是他们不来,你就磕头,磕到他们来,爹爹被四叔打断了腿,无论如何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白锦苏听完锦遇抽抽噎噎的话,作出第一步指示,直接忽略了床上疼的冒汗的白升山和一脸担忧的王氏。
这个家的当家人,在这一刻彻底换了人!
“好!”锦睿撒丫子奔出了院子。
“娘,你先给爹爹换身轻巧的衣裳,我去烧水,等会儿我来替爹爹处理伤口,大姐,帮我把拿回来的布,撕成条条,煮了,我有用,要快!”
白锦苏看了眼白升山的伤,做出第二步指示。
“锦苏,你能行吗?”王氏有的忐忑,这么厉害的伤,二妞子能处理好吗?
“能行!”白锦苏撂下话,进了厨房,白流苏跟着进来,乖乖的剪布料,看白锦苏的眼神越来越怪。
“嫂子,你回来了吗?咱大哥怎么样了!那天杀的白老四,是他来闹!”因花嫂子给小愈时不时的送奶,今儿发生在白家院子里的事,她也知道,跑去给白德报了信,不知道白德不知什么原因没来,这会儿又端着一碗奶来了,看着屋里点着灯,知道是王氏回来了。
白老四不安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花嫂子那个大喇叭说他把老二的腿给打断了,他明明没动手,哪里打他了!
白家大伯屋里,白锦睿小小的身子跪得直直的,已经有半个时辰,老大眼神不明的瞅了一眼自家老爹,示意看热闹的张氏出去。
张氏拉下脸,啐上一口,谁愿意管你家的闲事!
“爷爷,您要是不管四叔,休怪锦睿放了他的粉!”(睿睿说的这个粉不是面粉的粉,而是骨粉的粉!农村人骂人的话,意思就是砸碎骨头放了髓。)
半响,没等得回答,锦睿气急,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倔强的起来,没完成二姐的交代,是他无能,可是爹爹的仇,他一定要报!
“睿睿,你别冲动!”
这孩子可真狠,放了老四的粉,就他一个小娃娃!
望着锦睿头也不回的跑远了,白升金坐下来,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老四,也太不着调。
“爹,你看这事可咋办?”
“还能咋办,那残废本来就是个残废,管他死活!”旮旯里的老婆子不阴不阳的扔下这么一句,上了床。
父子俩一阵沉默。
回家,当着白锦苏的面,锦睿哭了,硬气的只掉泪,不出声。
“爷爷真不管?”这一点倒是出乎白锦苏的意料,白老四这么欺负她家,白德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妞,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是你奶在当,再说,你奶那么偏爱她的四儿子,怎么可能让老爷子出面!”王氏早就看明白,这白家说白了就一个婆娘当家。
俗话说的好:婆娘当家,驴耕地!
颠倒是非黑白,那才是常事。
听到锦睿的消息白升山最失望,自家老娘,兄弟根本就不当他是一家人!
“锦睿,二姐会给咱爹报仇,你别哭了,这次二姐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白升山受伤,白锦苏最担心的就是锦睿。
白锦苏检查了白升山的腿,准备替他做切开探查手术,吆喝着一众人走开,白锦苏要白锦睿留下打下手。
幸好采的药有几味能用上,白升山又是常年疼痛的,耐受力肯定不错,嘱咐着喝了一坛子酒睡着了,白锦苏慎重切开伤口检查,右腿胫骨骨折错位,当时处理不及时,骨头长得并不好,拿锉子将两边骨头修整光滑,因为没有肌松药,张力很大,白锦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着锦睿的力气,才将断端接在一起,逐层缝合了伤口,两人已是满头大汗,白锦睿的怨气经过这一系列的劳动,散了几分,小脸红扑扑,一脸不可思议看白锦苏。
锦睿不相信,二姐说经过她的妙手医治,爹爹能像正常人一样,是真的吗?爹爹个子本来就高,要是好了,那从门里还能进来吗?锦睿回头比划了一下正房的门。
“二姐,爹爹的腿真能好?”
白锦苏取来木头夹板,由大腿上内外两侧先放上事先准备的棉布,再用绳将板子固定,抛起一个自信的浅笑,道。
“能,得好好将养一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