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一人与瓦剌的高级将领们谈判,双方一落座对方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重提土木堡的事以羞辱杨善,进而羞辱大明王朝。不想杨善从容面对,给了瓦剌人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倒钓起了对方的好奇心。
瓦剌大将木雅失里此会的战伤稍有好转,但心中却对明军特别是明朝老将杨洪恨之入骨,巴不得一下子就将杨善逼得无话可说。
木雅失里:“这么说,明军大败还有原因?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愿说出来?”
杨善这人精通心学,只一听他人说话或是一个动作就基本上能明白这人心里面在想些什么,打算做什么,所以木雅失里的问话他当然明白这人无非是想步步紧逼,好让自己无话可说罢了。其实,在座的瓦剌人哪一个又何曾不是这般想法?都巴不得看杨善出洋相。
杨善不慌不乱这就胡编瞎侃:“土木堡大战时,我大明主力都在南方征战,无法调来参战。与你们作战的,都是些新军非精锐部队,再加上王振率军轻敌而入,所以才败。”又故意歇了会说:“如今我大明五十万主力部队已经北上入京,再加上新征的三十余万新军,总共有近百万兵力,而且这近百万的兵力,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随时都可以作战。想想吧,你们昨日刚在彰义门惨败损失兵力二十余万,如今怕是只剩下五十多万兵力吧?这五十余万兵力把水份去掉,我看有三十来万就不错了。这三十来万兵马,如何与我大明百万雄兵抗衡?”
杨善的一番话,着实把也先他们给吓着了。不过这些人毕竟不是小孩子,又都是身经百战的,哪会轻易相信?
脱脱不花诡笑道:“嘿嘿!我瓦剌军人数虽说有水份,但我想明军也没有百万吧?杨大人这是在吓唬谁呢?”
杨善微微一笑,笑得很神秘:“明军有没有百万?这个你可以不相信,不过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也先再也忍不住,不禁问道:“什么不好的消息?”
杨善:“你们从蒙古草原一路南下,沿途攻下的城池有许多又被我大明收复,你们的退路早就被砌断。再看看北京城的坚固防守,你们自信能攻破吗?若攻不破,还能回蒙古草原去吗?”
孛罗哈哈大笑:“你可真会讲笑话,我们沿途攻下的城池,都派能将驻守,怎么会被你们夺去?再说,你们那些守城的兵马,都被我们打散了,哪里还有力量反攻?”
杨善:“错!你们攻下城池后虽然派兵将驻守,但由于你们的战线拉得太长兵力有限,所以留下驻守的兵力十分少,而先前守备这些城池的明军虽说被你们打散,谁又能说他们不会重新组合起来对你们发起反攻?”
孛罗:“就凭你一张嘴,谁会相信?要是我们攻下的城池又被你们反攻了,我们的人早来报告了。”
“嘿嘿!正因为你们守城的那些人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所以没有人来向你们报告丢失城池的坏消息。我杨善心软呀!怕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才来告诉你们。”杨善假装好人模样。
也先:“却!如果明庭还有这个力量重新夺回被占城池的话,也就不会把这些城池弄丢了。”
杨善见机会成熟,决定做最后一次冒险,来一回充满风险的忽悠。
“既然诸位死活不信,我自有证据给你们看。”
也先等人听杨善说要拿证据给他们看,个个面面相觑,开始有点将信将疑起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花龙就步出账外,将阳明月带了进来。只见阳明月,双手捧着个木盒,两人来到杨善面前。
杨善:“这里有一件礼物,是送给太师的,请太师笑纳。”
阳明月将木盒举起呈送到也先案前。
也先看着这木盒,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看了看站起身伸手接了过来,将木盒放到木案上,再徐徐打开。阳明月递完木盒又退出了军账。
木盒打开,也先不看也就算了,这一看直吓得他是魂飞魄散,一把将木盒扫下台面。木盒落下地面摔了个碎裂,一颗人头就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周围的瓦剌将领们纷纷探出身来看个究竟,却也是吃惊不小。他们惊恐不解,杨善却仰头独笑。
孛罗暴跳如雷,拎刀离位就要杀杨善。
“杨善老儿,今天我便杀你为哈木托都报仇。”
没等孛罗近身,花龙便仗剑将他拦住,现场火药味浓烈。
“孛罗,还不给我退下。”也先喝回孛罗,定下心来问杨善。
“明军是什么时候攻下宣府的?”
杨善:“不瞒太师,我军夺回宣府也就在昨日,驻守宣府的哈木托都的人头也是刚刚送到京城的。”
脱脱不花疑心重,离了位来到努比奴的人头前俯下身来细看,看了半天却也没发什么破绽,人头的脸色显得煞白青晦,毫无血色。脱脱不花盯着努比奴的人头看脸色,无非是怀疑这颗人头有假,如果真是昨天被杀的,那么哈木托都的人头其脸色必白而青晦。可为什么这颗才被砍了个把时辰的人头怎么也这般煞白青晦呢?这当然是杨善从中做了处理。
瓦剌将领们再度面面相觑,心里面开始相信杨善的谎话来。特别是也先,他担心明军真的断了自己的后路,如果北京城攻不下的话瓦剌军可就全完了;即使攻下了北京城,周围都是明军的地盘,又能怎样呢?正当瓦剌将领们担惊受怕诚惶诚恐时,善长编故事的杨善又开始忽悠起来了。
“我们重新夺回失去的城池断了你们的后路,在你们必经的退路上埋伏了很多火枪兵和拿着带毒弓弩的弓弩兵,你们被打中就必死无疑,而且我们还在交通要道上安放了很多铁锥,你们的马蹄会被刺穿,根本无法行动。”
杨善看着被他忽悠得晕头转向的瓦剌将领们心中无不得意,编的故事越来越离谱。
“实话告诉你们,前面我们从江湖上招来了许多武林高手,每天夜里你们睡觉的时候,他们就会窥视你们的营帐,来无影去无踪。在彰义门一战中偷袭你们军营后账的,就是三位懂异术的武林高手呢,你们还不知道吧!”
在彰义门一战中,任云三人偷袭了瓦剌军的后营,使用“梦蝶神功”和“降蛇十八掌”中的绝学帮助明军打了个大胜仗。瓦剌军营中出现的无数蝴蝶和小金蛇,这可是也先知道的,如今听杨善提起,不免更加相信起来。
杨善这个大忽悠见瓦剌众将领开始相信他说的话了,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不能总这样吓唬对方,因为光是吓唬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他开始了戏子般的表演。只见杨善脸色突变,一幅悲天闵人的表情叹了口气。
“唉!可惜呀可惜,所有这些可能都没有用了。”
已经被忽悠得信以为真的瓦剌众将看到杨善的脸色突然变得友善,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禁问起来。
也先:“请问杨大人这又是何故?”
杨善:“我大明天子欲与瓦剌修好,不忍如此伤害瓦剌兵士。若太师愿与我大明重归于好,则这些东西不都是多余了么?”
也先他们默不做声,因为他们开始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继续进攻北京好还是与明庭讲和撤兵好?不过,虽然也先在进退的问题上拿不定主意,但在对待明英宗的问题上则答应不再提杀害之事,承诺会好生对待决不为难。最后,也先同意杨善几个人前去与明英宗会面。
能保住英宗皇帝的命,这就是杨善此番前来谈判的使命,如今不但出色的完成了这一使命,而且还见到了英宗皇帝,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大忽悠杨善回了北京城内,自是受到了景泰帝的嘉奖,这些咱先不提,单说也先等人。
杨善走了,也先等人在军账中陷入了迷惑,不知道是退还是进?是与明军议和还是接着再战?正在犯难的时候,叛逃到瓦剌的明朝太监喜宁就来了。
要说喜宁,可真是罪大恶极,这回瓦剌军的进犯,正是他在带路。太监喜宁这个时候来访也先有什么事呢?原来他在路上打听到明朝派杨善来谈判,害怕谈判成功双方议和自己可就危险了,你说双方议和了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吗?明朝肯定要杀他这个大汉奸,瓦剌留着他也没有用不是?也就是说,处理掉他肯定是双方表达诚意的一个重要象征,你说喜宁能不害怕吗?更何况,喜宁是认识杨善的,知道杨善这人口才极佳,明朝派他来谈判,也先等人十有八九会被忽悠上当,双方议和的可能性就大。正是害怕自己性命难保,喜宁才匆匆赶来求见也先。
喜宁进得大账内,见几名瓦剌高级将领正在为军事发愁,便小心翼翼来到也先跟前小声说话。
“太师,何故如此发愁?”
也先一看是喜宁,虽然他不喜欢背叛自己国家的人,但瓦剌军能顺利打到北京城来,却又需要像喜宁这样的人。
“原来是喜宁来了,快快请坐。”也先起身相迎。
喜宁坐下,众位将领也都把目光聚中到他身上来,因为大家知道这个喜宁的脑袋瓜好使,路上多亏了他才少走了许多的弯路,顺利打到北京城来,减少了不少的损失。这会遇上进退两难的事,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也先冲喜宁道:“你有所不知呀!适才明庭派杨善前来,他告诉了我们一些于我们不利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把这些消息当真,又怕上当受骗;若不信吧,又怕是真的。为此,大家正为这些消息的真假辨别一事犯愁。”
“哦,原来是为了杨善提供的一些消息难判真假犯愁呀?不知诸位愿不愿意说来我喜宁听听?虽然我身轻位卑,但十分愿意为太师效劳。”
也先比较欣赏喜宁的智商,尽管他只是一个太监、一个奴才。不过,正因为喜宁的身份低微,他做人的姿态便也很低调,这让也先对他十分放心。其实,社会地位卑微的人,保持低姿态却也是一种自保。也先将杨善说的话如实告诉了他。
喜宁听完也先的述,思考了一阵,便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太师,各位将军,杨善这人我认识。杨善为人狡诈,极善编故事骗人。我想,杨善对大家所说的那些,极有可能都是他瞎编出来的,不足为惧。”
脱脱不花插言:“哦!那依你所见,他说的这些话,假在何处?”
喜宁:“他说明军反攻了先前丢失的的城池,还拿出宣府驻将哈木托都的人头来加以证明,为什么大家不对这颗人头好好判断一下呢?”
脱脱不花:“我已经仔细看了,看不出有假呀!怎么,先生认为这颗人头有假?”
“哈哈哈!光看一下有什么用?依杨善所言,哈木托都早死了一天多了,头颅内的血早流干了,为什么大家不刺开这颗人头来,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鲜血呢?若有,则必定是临时取来冒充的;若无,才有可能是哈木托都的人头。”喜宁提醒大家道。
在座的瓦剌众将一听喜宁的话,这才恍然大悟,便决定劈开地上的那个头颅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脱脱不花再次来到努毕奴的人头前,拨出蒙古腰刀,对着人头便是一刀,瞬时里面汩汩流出一滩鲜血来。
也先见到人头里有鲜血流出,“哎呀”一声大呼上当,当即下令要强攻德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