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寨大寨主伊平春与虎谋皮,结果血溅洞庭山庄,枉送性命,让一旁的风云幻看着十分寒心。
水彪与仇放二人联手杀了伊平春,相视而笑,好不得意。水彪命人将伊平春的尸体拖了下去,又踱回座位边端起盏茶轻吸一口,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好茶,好茶。我这君山银针茶,天下独有,风云壮士也来一盏如何?”水彪端着茶步到风云幻跟前。
“舵主美意,在下心领了。我并非来品茶饮酒,欣赏君山风光。”
“呵呵!壮士真是心急,不就是个女人吗?给你也就是了。只是这笔交易......”水彪半说不说。
“说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何交易?”
“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们抓了花秋水的女儿和安阳公主,别说是我洞庭七十二舵不保,只怕我水某人的性命都难保。”水彪又吸口茶接着说:“我只求壮士一事。”
“什么事?”
“壮士与那任云兄弟相称,交情甚深。若壮士能说动那任云,劝花秋水放水某人一马,这安阳公主自会让你带走。”
“我兄长已经走远,你让我上哪找他商量去?再说就算兄长愿意帮你,花秋水能听从于他?枉你老谋深算,生死面前却这般弱智。”风云幻冷言笑讽。
“说得也是,壮士一番话,真是点醒梦中人。既然生死己定,不如抚弄清雅,死亦清高。”
水彪说完,重又坐下,并双手击拍了两下,便有二个丫头慢步而入。
“去,将我那柏牙古琴拿来,我要抚上一曲。”
二丫头领令刚要离去,水彪又将她们唤住:“有曲无舞,但如有饭无菜,有菜无酒。将那安阳公主也唤来舞上一曲,让咱荒野草民也赏上一回宫庭雅舞,也就不枉此生,死亦无憾了。去吧!”
风云幻不知道这水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若是动武强行将人带走,一来眼下根本不知道那安阳公主在哪,二来自己的这身武功也未必打得过水彪,更何况还身中酒毒。想想自己的恩师,身怀六甲尚且不惧四大高人,与他们打成个平手。若是自己有恩师那等功力,莫要说一个水彪,就是十个也不会放在眼里。
风云幻和仇放各自落座。这仇放没有坐回原位,却和风云幻对坐。
过了会儿,二个丫头一个抱着一把古琴进来,别一个则引着一妙龄女子。这妙龄女子正是安阳公主,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只见她身着袄裙,上袄下裙,上红下白,袄上胸肚处及袖上半部均绣有花鸟图案。白色的马面裙不及二寸处缀着一条金色花边。手腕及脖上戴着各色金玉之器。这身着扮,看上去也就一贵妇形象,只有头上那顶公主冠,才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憋死了。喂,我说水瓢不要命的老东西,啥时放我回京城呀?”安阳公主刚进大殿就叽哩呱拉开了腔。
还不等水彪说话,安阳公主就一屁股坐在了仇放那副总舵主的位子上:“水瓢老鬼,又给本公主玩什么花样呢?”
“哎呀!公主误会,草民我哪敢和公主玩呀?这不正打算将公主送回京城吗?”水彪立即起身,一副毕躬毕敬的样子向安阳公主连连施礼。
“却!谁信,当本公主三岁小孩?要送早送了。对了,还有我的小蝶妹妹呢?你把她弄哪去了?”
“回公主,草民我早将小蝶姑娘送回家了,只是事多没让你们一块回去。万望公主恕罪呀!”
“油嘴滑舌,老谋深算的东西。”安阳公主满脸不屑。
“公主若不信,可以问这位壮士。这位壮士就是来接公主回京的。”仇放也开了腔并看了看风云幻。
安阳公主只顾着不停地崔问水彪,却没在意大厅之中的风云幻,经仇放这么一说,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风云幻。这一看不打紧,让安阳公主花容暗喜,内心满是喜欢,心想宫中也不缺美男,怎比得眼前这位质朴之美自然流露。她缓缓站起身来,左手抚弄着发梢,略含羞怯之意来到风云幻跟前。
“真是公子要带我回宫?”安阳小声问风云幻,和之前的泼辣完全两样。
“小可不才,听小蝶说还有个姐姐在这君山岛上,受她之托前来接公主回去。”风云幻略一施礼。
安阳公主有点吃惊,小嘴半张了会说:“小蝶妹妹真的回去了?公子你真带我回宫?”
“我非富贵人家子弟,直唤我风云幻便是。”
“嗯,幻哥哥这就带我走吧,我在这难受死了,这个水瓢老鬼恶心死了。”安阳公主娇容含屈,话着话竟拿身子向风云幻靠将过来。
风云幻羞红了脸,不知所措,慌忙用用撑住公主:“公主莫要害怕,先坐下再说吧。”
“哈哈哈!”水彪捋着胡须笑起来:“公主不要着急。草民听说,公主舞技惊人,不知道是否有福一睹公主神技?”
“哼!都死到临头了还有这份雅兴,才不跳给你这老鬼看。”
这水彪倒也不气,微微一笑:“看来草民只能是独乐了。”说完将古琴摆放好。
“总舵主,独自一人抚乐,不如属下一同和乐如何?”仇放符和道。
“甚好,甚好。只是仇老弟哪记得那么多的乐词,如何与我和乐?”
“这个好办,让人拿几本乐词来不就行了吗?”这仇放说着就差人去拿来几部乐词,摆放在他的前面。
水彪欲抚琴和仇放一同和乐,见这安阳公主不肯献舞,便吩咐丫头道:“先将公主带回一边厢房歇息。”
丫头过来将公主带走,这公主纵是一百个不乐意亦是无奈。
水彪冷冷笑道:“风云壮士不如一块和乐如何?”
风云幻哪懂什么乐律,这水彪让他一同和乐,不是存心拿风云幻寻开心吗?风云幻虽是心中不悦,却也没有办法。
“在下五音不全,七律不通,愿洗耳恭听水舵主抚琴。”
琴声渐渐响起,歌韵随声而和。这琴声,咋听起来似有哀怨之味,如将死之鸟悲鸣,似即亡之人泪语。而这歌声,却也是哀伤之乐,听来令人伤感断肠。
“残阳破,照孤影,清风长袖共舞,壮志未酬身死,泪凄凄,无人知......”
风云幻内心着急,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想做些什么,而朝庭那边也不见响动。自己一人,如何能救得公主出去?又想,这两个武夫,除武艺高强外,竟还通些乐律,还真是文武双全,倒是让人佩服。他哪能料到,杀机,正随着这乐律朝他慢慢逼来。
这乐曲,节奏在慢慢变快,由悲伤轻缓变成清新欢快,再变成激昴澎湃,中间平缓过渡,在不知不觉间变化,令人都不易察觉。待察觉时,杀机己现,防不胜防。
看似在抚乐,实则抚乐之人的内力,己通过这乐律凝聚在了一起。水彪和仇放暗自发力,两股内力交织在一起,凝聚,升华,再凝聚,再升华。两股内力,一阴一阳,如同太极,在角力,在盘旋,在互换。就在这变化中,在这极度小的空间,水彪和仇放的两股内力最终达到了极限,要冲破种种限制,在瞬间释放。那释放出的能量,通过阵阵玄乐之声传至仇放面前的记载着乐谱的书籍内。再见那几本书籍,竟开始悬了起来。书与书之间,页与页之间,象同性磁极互相排斥一般,即欲相合,又相隔离。就在这些书页上下浮动之间,上面的字开始跳跃,开始脱离纸面,开始集结,瞄向了它们的对面。
风云幻做梦也想不到,字也能成为夺命的暗器。他虽然不喜这雅乐,却是一副心思惦记着公主,惦记着任云和小蝶,惦记着朝庭的水兵什么时候会来?
正思忖间,几个小字脱离了书本,象微型的箭一般夹杂着“咝咝”声就朝风云幻的面门袭来,那速度之快,如流星赶月。
风云幻的眼睛虽然没注意对面的仇放,耳朵却没有闲着。猛然间耳轮中只听得“咝咝”之声,暗暗叫声不好。待发现时,眼前一缕极细的黑影划出一道精致的弧线,就朝自己飞袭过来。风云幻忙将面向一侧,那黑线擦着他的鼻尖过去,穿透了身后的屏风,强大的打击力度,将屏风也给带倒在地。
“好险。古有鸿门宴,这该是乐舞宴了吧?”风云幻刚躲过一袭,谁知道后面的一波攻击更猛、更狠。
更多的字从书本中脱离开来,如滔滔不绝的梅花针撒来,在激昂的乐律声中朝风云幻飞了过来。这么多的字刀,刀刀要命,无处可躲。风云幻无奈,只得以内力抗击内力。只见他暗自发功,一层内气便在他的身边形成,将这一波又一波的夺命字刀挡在身外。字撒满一地,有的竟将地面扎出孔来,足见水彪和仇放的内力之深厚,己到了无人能及的境地。
场面令人惊骇,二大当今武林顶极高人力拼江湖后起之秀,让风云幻难以支撑。风云幻用功太深,体内毒性加快发做,内力大打折扣,保护圈也越来越小。偶尔有字穿过防线,尽管是强弩之末打在他身上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用不了多久,这种打击就足以让风云幻毙命。风云幻的额头,开始出汗。
洞庭山庄内杀机四伏,江湖后起之秀苦撑煎熬,命在旦夕。就在这千均一发时,但听得湖面上一声巨响,似晴天一记炸雷。紧接着,炮声断断续续响起,打破了这世外桃源的宁静。再见这八百里洞庭湖面上,浩浩荡荡开来了一支水军,大小战船排列整齐,足有数十艘之多。
明军水军一般以营为建制,一营二哨共五百多人,配各式船只共三十艘。其中最大的一艘二十来丈长,船面楼高5层,可容三百来人,上置红夷大炮八门,还配备有其它大小火器。这八门红夷大炮,不断地朝君山岛上开火。
炮弹有的打在岛上,有的落在了湖面上。只见湖面上刹时掀起涛天骇浪,水柱足有四五丈之高,岛上的树木也被掀翻。这架试,着实是无以抵挡。
正当官军的水军杀得正欢的时候,从君山岛四周的七十二峰水域,冲出上百艘由民用渔船改装成的战船来。这些战船,正是洞庭七十二舵的水上力量。水彪正是靠了这支力量,在这一带水域横行无阻,独自为大。却见这些半民半军的船上,装着各式火器,主要以铳为主,什么碗口铳,鸟嘴铳等。这支地方水军,船小机动灵活,不惧官家的大船,巧妙躲开来袭的火器,朝对方冲了过去。
明朝的水军,在当时世界上可谓是无人能敌,岂是吃素的?只见从水军中,冲出些连环船来。这些连环船,长4丈,看似一船其实为二船。前船占三分之一,后船占三分之二,中间用2铁环相连。前船有大倒须钉多个,载有各式火器。后船安桨载乘士兵。这些连环船,冲了过来就将洞庭七十二舵的一些船紧紧地钉在了一起,就象磁铁将身边的大小铁块吸住了一样。洞庭七十二舵的半军事用船,平时也就欺负些渔民倒是游刃有余,如今遇上了准军事化的水军则完全没有了战斗能力。船上的喽罗哪见过这阵势,有的就开始跳入湖中逃命,胆大的则开动了大小火铳。即便是这样,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些连环船的前船部分刚钉住目标,就开始自燃了起来,装载着的火药也开始爆炸,而明军水兵则断开前后船的连接,乘着后船迅速离开。
洞庭七十二舵的水上力量,头一波交手就被官军杀得头破血流,死伤累累。湖面上浮尸连遍,湖水刹那间被血染得殷红。再加上秋风阵阵,整个洞庭上空散满了血腥味。当然,由于洞庭湖面港叉众多,每个港叉官兵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抵抗,所以明军也是死伤不少。
官船势如破竹,朝君山岛开进。由于岛小泊位少且小,稍大点的船无法驻泊,只得在离岛稍远处停下。水兵们从船上放下些用于冲锋和登陆的小船来,这些小船上载着数量不一的水兵,如群狼般就冲到了君山岛边,士兵们再弃船上岸,各拿火器和冷兵器往洞庭七十二舵的大本营包抄了过去。
一支近百人的队伍冲进入了怕痒阵,却在里面迷失了方向,进退两难。有的士兵不慎碰触到了竹子上绑着的怕痒树条,被电得麻痒痒的大笑不止,整个个队伍混乱不堪。而就在这时,埋伏在里面的喽罗放起了暗箭,射杀了不少的士兵,官兵乱做一团。胡乱冲了一阵子,竹林里的官兵大多阵亡,只剩下寥寥无几十来个人幸运地退了出来。
指挥登陆的军官恼羞成怒,下令放火烧林。一瞬间,各式火器向这片竹林开了火,什么火筒,火砖,火箭之类。不一会,整片竹林在这干燥的深秋,遇火就着,火焰腾飞,将竹林烧了个精光。这一烧,足足有近五六个时辰,还只是烧个了大概。
竹林没了,藏在里面的喽罗也被活活烧死不少。士兵们发动了第二波进攻,后面登陆上来的士兵也源源不断。而在其他方向,士兵们也遇到了各种陷阱和机关,有的掉进了陷阱被里面安插着的竹刀活活扎死,有的则被暗箭射死。整个战场好不惨烈,君山岛上死尸横陈。
外面战火纷飞,明军攻克下道道防线越逼越近。而在洞庭山庄内,水彪和仇放开始有点着了慌,因为书上面的字越来越少。不过,风云幻也已经是精疲力竭,内力耗尽,身上己被飞来的字击伤好几处。
曲终,字尽,人虚。水彪和仇放唱完最后一首词,几本书上就连标点符号也没一个。两人想互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从座位上跃起,双双扬掌就朝风云幻拍了过来。风云幻躲过了字刀的袭击,虽是精疲力尽多处重伤,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放松,飞身跃起翻掌想迎。一掌对双掌,三条身形在半空中对了一掌,各自拼尽了最后一点内力。只听得“轰隆”一声,直震得厅内的各种摆设翻滚走形,三条人影也相随坠回地面。
风云幻这一发力,毒气攻心,落到地面时摇摇晃晃就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几次想重新站起来都不行。水彪和仇放虽然也很虚弱,却总比风云幻强得多,两个人再度相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两人各取了兵刃朝风云幻走了过来。近到跟前,水彪和仇放举起了寒光闪闪的兵刃,就要朝风云幻砍下。风云幻闭上了双眼。就在此时,一条身影飞身赶到,手持利剑将水彪和仇放的兵器挡了回去。
“幻哥哥,你怎么了?”来人扶住风云幻。
风云幻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来人不是他人,正是少年将军花龙,这让他大喜过望。
花龙刚接了一招,明军就很快跟着冲了进来,将水彪和仇放团团围住。水彪和仇放不愧是武林前辈泰斗,虽是身心疲惫却非普通士兵能敌。两个人背靠背摆下姿势,舞动手中兵器,竟让明军无法靠近,却徒增了不少尸体,倒在两人的脚前。
花龙怒气冲天,发下指令:“使用火器,乱铳穿身。”
一声令下可要了水彪有仇放的命,人肉怎敌得过枪炮?围着的士兵往两旁一撒,后面的一排火器兵便端着各式火铳开了火。只见阵阵铁钞飞来,火光起处,两条武林英豪就命丧君山,身体被打成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