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君诺的眉心处,还生了一颗朱砂痣,倒是更多了几分圣洁之态。
郡王举止大方地朝君狸招了招手,笑得极为开怀,又接着说道:“你这孩子,都被你父君教坏了,非得这样重规矩。何必要叫什么郡王爷,按照辈分来算,你该叫我一声舅舅才是。”
君狸乖顺地坐在了郡王的旁边,却只是含笑垂下了眼,并不开口说话。
郡王却看得极为满意,他性子向来要强。
自幼被娇宠着长大,即便是嫁人,也是不肯低人一头的,平白要受许多冤枉气。
故而,他选的那个妻主,也是个性子和软的,只是空有副好皮相罢了。
只是郡王命好,他的嫡子命却是不大好。
前不久,郡王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嫡子。
这嫡子这么些年来,也没经受过什么大委屈,就连身子也是清白的,也会识文断字。
这唯一不好的,便是他的出身。
他在媚君楼里待过一些时日,由于年纪尚幼,还未长成,倒是也没有露过几面。
只是,却也并非是没有泄露过半点风声的。
出入媚君楼的,又大多是一些达官贵人。
郡王就算是想要封口,却也是得罪不起这样多的人的。
故而,他不得不为君诺选择一位性子软和一些的妻主。
只是如此一来,郡王的内心,便又有些不甘了。
世家贵女,大多都有些傲气。
即便是碍于他郡王的身份,从而娶了他的儿子为夫,大约心里也会有些怨恨的。
更别提日后,倘若得知了君诺的过往,便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一桩官司出来。
但是,眼前的君狸,却是刚刚好的。
郡王是王君的幼弟,向来颇受这个嫡姐的宠爱。
这样亲上加亲,关上门来,却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只要自家人不戳破,哪里还轮得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更何况,这大皇女身份尊贵,也不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再加上,大皇女还是个不受宠的。
君后也被贵君给死死地压在头上,不得翻身。
这父女要想不被废除,只怕还得要倚仗他才行。
这样一来,他那儿子又如何还会受委屈?
郡王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真心了起来。
他一点都不以为君狸的性子羞涩一些,有什么不好。
女子羞涩一些,倒还显得性情真诚,不会弄虚作假。
他那嫡子,也算是颇有心计。
这样一来,就能够死死地把君狸给攥在手心。
以后就算是东窗事发,君狸应该也不是不敢说什么的。
郡王想到这里,便亲亲热热地握住了君后的手,笑着说道:“清和,你从前还未出阁的时候,便曾与我真心说过。以后我们两人,若是生了孩子,又是一儿一女,便要结亲。”
君后一听,此话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
只是,他却也不便立即挑明的,便只笑着说道:“我当然还记得。你我都身为男子,无法终身相伴。你我的孩子,便正好能全了这个缺憾。只是如今,已经过去了太久。你若是愿意,我自然是欢喜的。”
郡王闻言,便轻轻拍了拍君后的手,一切不言自明。
他原本还是有几分担忧的,只忧心君后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毕竟,两人曾是闺中密友。
郡王也深知君后的性子,他就是个重规矩的,绝不肯行差踏错一步。
这大约也是,郡王喜欢与君后待在一处的缘故。
郡王被宠坏了,向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肆意妄为得很。
君后却是端庄大方,持重有礼,遇到什么事情,总是优雅端方的。
这正是郡王所羡慕的,却也是他没法子拥有的东西。
郡王想了一想,便认真了起来,出言说道:“此事,我还得禀告皇姐才好,趁早定下来,也免得多生变故。”
君后反手便握住了郡王的手,颇为诚恳地说道:“我并没有多大能耐,此事便只能靠你了。你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差人来给我提一提便是。千万不要同我客气。”
“我晓得的。”
郡王轻笑着,眼神就闪了一闪,嘴角却是勾起了满意的弧度。
……
郡王府。
君诺披散着长发,坐在铜镜前,满脸的不悦之色。
“你打听清楚了?”
君诺冷冷地身边的侍从说道:“父君真要我嫁给那大皇女?”
那侍从把头埋得更低,却是不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地说道:“按照奴才打听来的消息,似乎的确如此。”
“似乎?”
君诺冷笑了一声,便狠狠地把手中的红木梳给掷到了地上。
“我要的是确切的消息,你却说得这样不清不楚的?是存心要给我气受吗?”
那侍从吓得浑身颤抖,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直打哆嗦。
“没用的东西!”
君诺轻蔑地瞥了那侍从一眼,冷哼了一声。
秀丽的面容倒映在铜镜上,却无端显出了几分狠厉。
“诺儿,是谁惹你生气?”
郡王轻蹙着眉,快步走了进来,神情有些不悦地看着那一地的碎片,又接着说道:“是不是这该死的东西,没能伺候好你?直接拖出去杖毙便是,何必要为了这样的奴才生气?”
郡王说着话,便招了招手。
很快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粗使下人进来,把那个已经吓得瘫软的奴才,给拖了下去。
君诺见屋子里已经没人了,眼圈便立刻红了起来,有些委屈地望着郡王,轻声问道:“父君,诺儿才回家不久,好不容易才见到自己的父君和母君。如今,您就真的忍心,让孩儿嫁人不成?”
郡王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把君诺给搂在了怀里,柔声安慰道:“傻诺儿,哪里就那样快了。如今不过是先定亲罢了,离成亲,还有好几年呢。要知道,在家中越是受宠的男子,出嫁便越要晚上一些。”
郡王说到这里,便扬起头,颇有些骄傲地笑了笑。
君后和君狸,如今都还要倚仗于他。
他想要多留君诺几年,莫非他们还敢说出半个“不”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