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这里是,飞絮长堤?禹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俞长缨左眺右望,有些疑惑又有些胆怯地问,看起来她也没有期待得到问题的答案。自从昨天禹轩发了一通大火后,俞长缨原本和他的自来熟消失了,两个人默默而又尴尬地走路,穿过魔都城区后,这是俞长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禹轩也并不太想理会她。考虑到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要俞长缨配合,他还是勉强回答道:“我找了些帮手,只有这样才能救出你哥哥,他们和我约好了在红船餐厅等候。”
“哦,知道了。”
天气渐凉,微风从陆地吹向皿河,岸边的杨柳长絮朝河面飞舞。带着久远年代感的朱红大船搁浅在岸边,已经远远可以看见高高整洁的船帆,上面从上至下“红船”二字。肩膀挂着长巾的汉子们成群结队的走过,迎向码头的两手空空,背对码头离开的大多数拖着木箱,扛着货物,吆喝声和笑骂声占据了长堤的天空。他们上身**,皮肤黝黑,矫健而结实的身体淌着汗水。
俞长缨目光闪躲,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瞟才好,恰好有人注意到了她,两个蓬勃朝气的青年向她打了个热烈得令人难以拒绝的招呼。
“嗨,女士,你跟你哥去什么地方呢?”
“呃,啊,我跟禹……哥哥去办点事。”俞长缨脸蛋一红,又偷偷地对他们低声说:“别惹他,他凶得很,跟他吵了一架后他就再也不理我了。”
“哦,哦!”青年们恍然大悟,他们看见了禹轩右边脸颊的伤疤,血痂还未褪去,显得狰狞异常。俞长缨加快脚步跟上禹轩的步伐,双手交织在背后,低着头踱步。
将刚才的对话尽收耳底,禹轩倒没感到什么,只是脚下加快了一些速度,距离远处挺拔的红船又近了一步。
十分钟之后,红船二楼宽敞房间中,云玥殷勤的给他们倒茶。只不过上一次是现煮现喝的中原红茶,这次是用煮茶器现冲的冰原冻土茶。这种茶叶虽说不算怎么好喝,但味道禹轩熟悉之极,几乎每年晚秋早冬之际,他都会泡上一大壶。在那热辣辣如同热浪扑面的滋味吞入肚腹,他习惯性的感冒着凉就会好上一点,也是冰封平原上的必需品之一。
“啊,这是什么茶!”俞长缨坐在旁边,满脸痛苦地吐着舌头。
“不好意思,若你不习惯的话,我换种茶叶。”云玥报以歉意的微笑。
“这是冰封平原上的冻土茶吧。”俞长缨苦涩的皱起了眉头,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
“是的,我想禹先生来自冰封平原,可能对故地之物颇有怀念之意,加上我也对这冻土茶十分喜爱,所以就泡了这种茶叶。”云玥说。
“好了,这些不说了。”禹轩轻咳一声,开口说:“想必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将此次行程需要带上的人都叫上来吧,还有这件事情,相比云小姐也已经计划完备,先跟在下说个大概吧,好让我有个底。”
“也好。”云玥看了一眼俞长缨,继续说:“我们这次所需要面对的人,是与赤大人同级别的……”她迟疑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黄大人。”
“黄大人?”俞长缨可能仅通过音符不知道两个大人名字之间的联系,但他可是知道,两个名字都指着一种颜色,莫非云玥他们这种势力,有这样的划分方法。
“目的地在狂刀武馆,无需带其他人,只用我们二人……三人去就行了。”云玥说。
“狂刀武馆……”禹轩喃喃自语,抬起头果决地说:“我们出发吧,现在。”
……
马车在狂刀武馆前颤颤巍巍地停了下来。武馆前行人络绎不绝,这里是魔都最为繁荣的地段之一,与黑钟大街和飞絮长堤并称为“魔三角”的城主府区。城主府区的尽头,魔都的边缘,是魔都全城闻名的城主府,第一代魔都城主在十几年前塑造了一个有无限可能未来的魔都,随后被寄予厚望的第二任城主入驻城主府。第二任城主同样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在他的带领下,魔都借着上一任浑厚的底子,铸就了今日鼎盛昌荣的魔都。
禹轩脑子里划过俞长云告诉给他资料,坐在云玥的对面。云玥微微点头,说:“先生,下马车就是狂刀武馆了,不知先生准备好了没有。”
“这种事情我从没有奢望过能有时间让我准备。”
禹轩站了起来,拉开帷幕下了马车。他腰间挎着一把长刀,冰封平原上打造的“泸窖”刀,他有一股莫名的自信,面对着狂刀武馆恢弘大气的大门也毫不敬畏。
“你可真是心急得很啊。”云玥望着禹轩的背影被垂下的帷幕挡住,她拉起俞长缨的小手,朝她微微一笑,“我们也走吧。”
俞长缨充满担忧的模样,怯怯的点了点头。
“请问几位客人是……”一位门侍迎上前来,客气的问。
云玥摸出一张漆黑的卡片,形状如同一把短刀,其上印写这几行小字。“带我去见你们的管事。”云玥吩咐说。
“原来是贵客,里面请。”门侍换上了热情的笑容,连忙拉开门把。他们随着门侍进到大厅,迎客的侍者来来往往。转到大厅的后方,门侍打开一扇朱红的木门,里面灯光明亮,是一座曲折往下的楼梯入口。
“这是……”禹轩疑惑了。他从外面观察过狂刀武馆,在这么一条繁荣的街道上,一个武馆占据的面积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进入门内,整个宽阔的大厅尽是盆栽雅座,假山流水,丝毫没有见到任何学员训练的空间。
“狂刀武馆最负盛名的是,它的主体建筑建在地底之下。武馆的主人掘地百米,如同在地下建造一座高塔一般一层一层的建立狂刀武馆的训练馆,这也是狂刀武馆主馆能够开在魔三角城主府区的原因之一。”云玥向他解释道:“所以我们要通过楼梯走下狂刀武馆的主体训练馆,地上一层的大厅一共有八个入口进入地下建筑,我们走的是‘开门’,唯一通往主管室的楼梯。”
“小姐如此熟悉我们狂刀武馆的事情,想来是我们的熟客吧,不过为何之前我从未见过小姐。”门侍好奇地问。
云玥说:“不,我只来过一次狂刀武馆,上次只是匆匆办事,然后就离开了。”
“那小姐记性可真好。”门侍奉承道。
主管室里,他们见到了狂刀武馆对外名义上的主管,当然他也承担了狂刀武馆大部分的事务处理。一见到云玥,那个年迈健壮的主管笑呵呵的上前,和云玥嘀咕几句后,他马上支开了不明所以的门侍。他带领着云玥他们三人,一按墙壁书架上某本厚厚的书籍凹陷,书架朝两侧移开,一个通道出现。
“这个通道通向狂刀武馆不为人知的最后一层,黄大人和他的客人今日一直待在褐石阁里,黄大人吩咐过,若是云小姐,则不用通知就放小姐下去,只是身边两位客人……”主管迟疑的扫其他两人一眼。
“他们没有什么可疑的,同样也是黄大人的贵客。”云玥清冷地说。刚才主管说只要是云玥就任意通行这番话时,她脸上浮现了一种不自然的,复杂的表情,又像是咬牙切齿又像是羞赧恼怒。但她掩饰得很好,神色只是一闪即逝,除了老者注意到一点,其他人都无法发现。不过她的态度突然改变,倒是没有多加掩饰,禹轩有些惊讶于总是细心柔和的云玥,露出了一种尖锐得难以察觉的冷硬,将她和这座狂刀武馆隔绝到千里之外。
经过昏暗的地下楼梯,开启了一扇大门,一丝刺眼澄然的光亮透出门缝。
宽敞而明亮的地下空间,装修摆饰整洁,丝毫不拖泥带水。高墙四壁排列着一盏盏灯台嵌入墙壁,天花板上坠着灯饰,光线从灯台顶端或者灯饰尖端散发到空间的各个角落。一边是平整的场地,边缘放着木桩仰卧架等等健身器材,另一边一座精致小巧的阁楼,匾牌上就是禹轩听闻过的“褐石阁”。
有侍者侍立在阁楼门前,小小的木门上浮雕刻画,内衬着一层半透明的隔层。他们不能从外界透过木门浮雕的间隙,看见阁楼里面的情形,看来是那隔层的作用所在。整个空间没有丝毫闷热的感觉,仔细感受还能差距到面扑微风,如同进入了一个门窗打开透气良好的房间。
那侍者迎上前来,恭敬地对老者说:“主管,请问这几位是客人吗,为何没有通知从上方传来?”
“云玥小姐你不认得了吗?此种贵客何须通知!”主管面不改色地说,却隐隐有一些喝令的语气。
侍者惊讶地抬起头,随后深深地躬身施礼,“原来是云玥小姐,待我向大人告知一番,您就可以进去。”
云玥点点头:“和黄大人说吧,我此番来,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