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瓷儿悲愤地坐在梳妆台前揉着眉心,几次欲要冲出去找皇后问个明白,都被采荷给拦住。
采荷直挺挺地跪下,“小主实在无需这么动怒。她是皇后娘娘,在后宫权利比任何人都大,她若是说一,谁又敢说二?即便是她现在父亲不得势,那也有大把的权利在她手里攥着。小主您这次也都看明白了,香草一事绝对跟皇后拖不了干系。不过还好,香草死了,您也算是出了口气,无论这死的方式小主是不是满意,但是她依然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现在小主做了美人,做事再也不能如从前,小主您家中又无官员,皇后娘娘又对您小有成见,这个时候小主还是先不要太过冲动。不然在这后宫里,自身都难保啊!”
采荷这便说着,眼中微见泪光闪动:“小主您刚得要皇上的宠爱,又何必为了挣这一口气和皇后扛上呢?”
采荷的一番话让柳瓷儿赫然明白,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孤单单的小宫女了,她现在是后宫嫔妃的身份,她还答应皇上要好好活着,像石头一样活着陪他到老。
想到此,神志骤然清明,双手扶起采荷,道:“实在感谢你的这番话,不想我也会如此犯糊涂。你说的对,我现在还不能执意跟皇后争斗,我要先巩固自己的位置,我要把尚瓷局做的妥妥当当,我要让他们都明白,我会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地往前走。时下既然香草已死,我也不再有什么仇恨,无论她怎么死的,只要是得到应有的报应,我就该庆幸老天爱戴于我。”
说到此,她又琢磨一会,道:“不过,眼下我已做了美人,后宫事宜也都由皇后来管,经过这件事,想必她日后一定会想办法挤兑我,不,或许连除掉我的想法都有了。我不能坐以待毙,在这之前我要做点什么。”
“小主要做什么?”采荷忙问。
“去天牢找寻双。”柳瓷儿起身道:“或许她知道皇后的一些秘密。”
采荷一把拉住她,“小主别太冲动,连香草都死了,您觉得皇后会让您见寻双吗?昨晚您让奴婢差人去打听,报信的人说,寻双在天牢里被人拷问,已经昏死过去两次。表面说是拷问,其实就是想把她打死来个死无对证。”
柳瓷儿一听这话,猛然坐回凳子上,心中甚是愧疚,她答应过寻双帮助她,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害了她。
采荷忙安慰道:“小主您先吃点东西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去做。甘露殿里有人过来传话,说是皇上中午要过来瞧瞧青花料的配制。”
柳瓷儿忧心地叹了口气,这才想起她还有大事要做。忙让采荷给她梳了头发,然后匆匆用了点饭就去准备青花料的事情。
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皇帝踏步而来,看到柳瓷儿后就拉着她进了房间。
柳瓷儿给她行了一礼,然后扶他上榻,又帮他倒了一杯茶。
皇帝随手端起她刚倒了茶水的茶杯,抿了一口,轻笑道:“这茶是你沏的?这次放了桃汁?”
柳瓷儿含笑点点头,“皇上真厉害,这都能喝出来。早上的时候听说你要过来,这便寻思着时间为皇上沏了一壶,正好这个时间还不凉。”
皇帝拉起她的小手,摩擦着道:“还是瓷儿懂朕,这两日过得怎么样?可还习惯?”
柳瓷儿闪了一下神色,柔声道:“过得还好,只是今早听说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皇帝沉思一会,恍然道:“你是说瑞采女?”
柳瓷儿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见他并没有多伤感,应了一声点点头。
皇帝叹了口气,“此事乃是天灾,先前玉清阁很少有人居住,就连里边的玉清湖也都干了,并且那里常年干燥,燃上火也不稀奇。早上有人给朕禀报过,说是柴房的灯笼被风吹倒,然后引起了大火。”
柳瓷儿闻言沉默一会,并不在意皇上对此事的解释,毕竟皇上只长了一双眼睛,又国事繁忙,哪能立马调查的那么清楚。况且皇后那里做个假理由也是相当容易。
“你昨天审查瑞采女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皇帝望了一眼她的神色,道:“你不必太伤感,也算是她的报应,朕一开始也并不看好她。”
柳瓷儿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起身拿起旁边桌子上的图案,道:“今天不说此事,正好皇上在此,一起看看臣妾设计的青花纹样。”
皇帝接过她手中的宣纸,仔细瞧了瞧她设计的纹样,面上尽显喜色,忙赞道:“瓷儿设计的这些纹样都很新奇,朕瞧着很是喜欢。”
得到夸奖,柳瓷儿谦虚一笑,“此乃瓷器售往别国,上面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怠慢,如此才能显现出我朝的风采。”
说着,她满心欢喜地从腰间取出一样东西,略有羞涩地塞到他的手中,细声道:“这是茶宴时一并烧出的东西,宴会上本来是想着送给皇上的,但是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直到现在才得以送出。希望皇上不要嫌弃。”
皇帝闻言眸光一闪,急忙看了看她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只见的一块蓝白相间质地莹亮的东西躺在手中,手感还有些冰冰凉凉的。
惊喜问道:“这是你送我的玉佩?”
柳瓷儿摇摇头,“这是我亲手做的瓷玦,形状像玉佩,但是质地是蓝白相间的青花瓷制成,上面的腾云也是我亲手所画,很是符合皇上的气质。再加上皇上喜欢的白色流苏,世上也仅此一件。”
皇上拿着瓷玦爱不释手地来回打量,柳瓷儿忙福身上前,“皇上,让臣妾帮您戴上。”
皇帝点点头,然后揉了揉她的秀发,含笑道:“瓷儿就是贴心。”
柳瓷儿娇羞一笑,然后拿着瓷玦帮他挂在腰间,笑道:“如此真是衬托了皇上的气质,甚美。”
皇帝一把把她拉入怀中,一只手从她腰间往下游走。
柳瓷儿急忙捂住他的手掌,望了一眼门外,“皇上不要着急,大家都在呢!晚上过来,臣妾给您煮一碗皮蛋瘦肉粥。”
“皮蛋瘦肉粥?”皇帝闻言眉头一扬,甚是好奇。
柳瓷儿点点头,“皇上尽管来吃就是了,瓷儿晚上等着你。”
皇帝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她的脸蛋,然后松开她的身子,道:“朕忽然想起一事。”
说着,他冲门外的张盛摆了摆手,“朕给你找了两位姑姑伺候,你看看喜不喜欢。”
张盛得令,叫候在门外的两位宫女进屋。
柳瓷儿感激地望着他,“玹郎真是有心。”
她又转身看了看两位宫女。
那两位宫女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相当的稳重大方,穿衣也很朴素,眸光闪亮,一看就是很机灵的人。
两位宫女给皇上和柳瓷儿行礼。
其中一位上前一步,率先介绍到:“奴婢玉芳,今年二十七岁,擅长刺绣和搭衣。”
接着另一位也上前一步,介绍道:“奴婢芹月,今年二十九岁,擅长调药。”
柳瓷儿来回打量着二人,瞧着她们都很喜欢,左右思量了一会,指着芹月道:“芹月姑姑就留下吧!我瞧着很投缘。”
芹月闻言眸光雪亮,急忙给柳瓷儿行了一礼。
皇帝诧异道:“两个都是给你的,怎么就选了一个?”
柳瓷儿轻轻一笑,“皇上,一个就够了,瓷儿每日那么忙,哪有功夫让人伺候,平日里有一个帮着主持事宜已是很满足。皇上给臣妾选的宫人,臣妾用着也放心。”
皇帝点点头,打点那位叫玉芳的宫女下去。芹月便立在一旁,从此就成了柳瓷儿的人。
皇帝又与柳瓷儿说了一会话,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说是晚上会早早过来陪她。
皇帝走了以后,芹月跪在地上给柳瓷儿行了三个大礼。
柳瓷儿亲自扶她起身,含笑道:“姑姑切莫行这么大的礼,虽说我是你小主,但是你年岁比我长,我理应叫你一声姑姑。”
芹月甚是感激地颔首道:“奴婢不敢,奴婢日后就是小主的人,一切听从小主安排。”
柳瓷儿点点头坐于一旁,轻问道:“不知姑姑方前在哪个宫里当差,伺候的人是谁?”
芹月行礼回道:“回小主,奴婢从十岁起就在在甘露殿里掌灯,如今已在甘露殿里做了十四年。今日能得到皇上的钦点来伺候小主,是奴婢三生有幸。”
“十四年?”柳瓷儿不觉一惊,心中顿时欢喜,看来皇上很是在意她,不然怎么会把在甘露殿里做了十几年的宫女送给她。
起身忙拉住芹月的手道:“姑姑莫要这么说,是皇上慧眼,实得你过来伺候我,如此我也比较放心。”
说着,她连忙从头上拔掉一根玉簪插在芹月头上,含笑道:“这个簪子很适合你,姑姑戴着便是。”
得到如此殊荣,芹月慌忙行礼道:“奴婢不敢,如此之物乃是小主所配,奴婢怎敢拥有。”
说着,她径自取下玉簪,奉到柳瓷儿面前道:“请小主赎罪,不是奴婢不识抬举,而是奴婢能够被皇上钦点过来伺候小主,奴婢已是满足。小主日后尽管吩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伺候您。”
说罢,她又“砰砰”地磕了几个头,柳瓷儿见状甚是感动,急忙扶她起身,道:“好好好!姑姑的心意我已知道,我相信皇上,也相信你。”
芹月诚恳地点点头,然后扫视了一眼房间,快步到走到窗户前,道:“奴婢自一进屋就闻着小主房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马上就要到盛夏了,小主要多开窗户透透气。”
芹月如此贴心,柳瓷儿甚是高兴,笑道:“这间屋子我昨个刚搬过来,皇上也是找人匆忙收拾一番,时下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呢!芹月提醒的是,我日后注意便是。”
芹月会意一笑,瞧着这位小主甚是和善,心中也满是欢喜,干起活来也比较有劲。
到了下去,柳瓷儿给陶瓷老师傅交代了一些青花配料的事情,刚闲下来就被永寿宫的人请去陪太后喝茶。这次柳瓷儿带了芹月过去,有个人陪在身边,心里也比较踏实。
到了永寿宫,踏门进去就见到太后和一位鹅黄色衣衫的美人坐在榻上有说有笑。
柳瓷儿今日面色甚是红润,心情也比以往好了许多,见了太后笑容很甜地给她行礼。
太后瞧着她也比较开心,招手让她坐在榻上,含笑道:“几日不见,不想瓷儿就变成了美人,哀家得恭喜你才是啊!”
说着,她从旁边盒子里取出一方玉镯放在她的手中,道:“既然成了皇上的人,那就和哀家成了一家人。哀家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个镯子你收下,当做哀家的见面礼。”
柳瓷儿受宠若惊地急忙行礼,摇头道:“如此贵重的镯子臣妾怎么配戴,承蒙太后的喜爱,臣妾已是很满足。”
太后眯眼笑道:“你这傻孩子,哀家送给你你就收下,哪有那么多客套话。”
柳瓷儿不好再推辞,急忙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跪在地上给她行了一个大礼,诚恳道:“之前太过匆忙,臣妾也为未来得及给您老人家奉茶,今日臣妾在此给您奉茶,希望您老人家笑纳。”
说罢,她又给太后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太后急忙扶她起身,眼睛都笑开了花,“你这傻孩子,真是让哀家感动,说来,你还是头一个进门后主动给哀家行这么大礼的人,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柳瓷儿甜甜笑道:“太后放心,瓷儿日后会好生孝敬您。”
太后满足地恋恋点头,“好好好!”
这时,坐在一旁的黄衣美人突然起身笑道:“怪不得太后一直给我夸你,果然是个识得大体的美人。”
柳瓷儿闻言望向美人,然后给她行了一礼。这位美人她在茶宴的时候见过,长的甚是秀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很是柔情。
太后忙介绍道:“这位是李昭仪,不知你们二位先前有没有见过,今日哀家叫她过来,也是喝喝茶茶,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