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陈嬷嬷过来收诗卷,每个人都封了书封,让丫头托着盘走了。顾月等人见顾笙居然也给了诗卷,皆惊讶莫名。
“哎呀呀,下人翻天了。”袁钗抿着嘴对宋莲笑。
沈怡则眯着眼打量着顾笙,不发一言,其他小姐们窃窃私语,皆是鄙夷与讥讽,堂堂大将军王怎么会娶一个外室庶女,简直是笑话!
顾月眼皮子“腾腾”直跳,强笑道:“大姐这是要做什么?”
顾笙见其眼眸里已经露出凶光,双手一摊,笑道“我怎么配得上王爷,我可全是为了你啊。”说着,叹了口气,低低道:“太太不是嘱咐过了的,让我一直跟着你,若是跟不上你,那事可怎么办?”
顾月听了这话,“哦”了一声,心中却起了疑心,顾笙若是真想跟随,大可以以侍女身份,怎么能跟他们一起平起平坐呢?想到这里,心中一沉,藐了顾笙一眼,见那张如玉的脸清澈的一览无余,又有些不确定。
正忖度间,见李尚宫从殿里面走出来,小姐们都站了起来。
李尚宫面上倒不是素常那种冷冷,反而带着几分惊疑,扫视着众人,眼眸在顾笙身上转了转,收了回来道:“沈家小姐,顾家两位小姐,袁家小姐,你们跟我来。”
这话一出,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尚宫,你说什么?”宋莲结结巴巴道:“什么顾家两位小姐,顾家小姐只有一位啊。”
“两位。”李尚宫似乎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指着顾笙道:“她也算。”
“她怎么能去?”袁钗忽然喊了一声,指着顾笙道:“她可是贱人生的庶女,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尚宫,你搞错了吧。”她性子急切,听了这话,便忍不住了。
李尚宫忽然瞪了袁钗一眼,袁钗退后一步,听沈怡在旁道:“尚宫嬷嬷,你确实搞错了,她只不过是陪着顾家妹妹来的,并没有资格参选,我们这么多姐妹落了选,她一个没资格的反而过了,让我们如何能服?”
这话一出口,其他落选的小姐纷纷响应。
李尚宫冷笑一声道:“跟我说没用,我恨不得……”忽然戛然而止道:“这不是我选的,你们闹也白闹,若是有胆子,到娘娘跟前儿闹去!”
大家听了这话,都不敢吱声了。
李尚宫哼了一声,对顾笙几个道:“你们跟我来。”
几个人跟在李尚宫后面,心却平静不下来,纷纷低声问顾月道:“她怎么能过?”
顾月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我以为她不识字。”
“她这种贱人生的孩子都能过,我们还什么脸能选?”袁钗抱怨道。
沈怡扬了扬眉,看着前面顾笙的背影,忽然侧目对顾月道:“你小心这个姐姐利用你!”
顾月蹙眉不语。
沈怡叹了口气道:“还是要想个法子对付得好!”
顾月“嗯”了一声,点头。
“在这里。”李尚宫走到一处楼阁前,引着她们进了大厅,见里面香气缭绕,珠帘绣幕,中间站着十几位绝色女子。
“这是做什么?”袁钗问道。
李尚宫面上忽然抹过一丝愤恨,迅疾就消匿不见,道:“问她就知道了。”说着,回身关门。
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对望一眼,不知这李尚宫到底搞什么鬼,却见那十几个绝色女子走了过来,为首那位身穿回文锦的蜀绢纱,倾国倾城貌,绝色动人,对着她们盈盈下拜道:“见过几位小姐。”
“不敢。”袁钗先行出口,上下打量着那女子,她本来长得也不差,可是与这位相比就差远了,心生出几分苦涩来,脱口而出道:“你们是谁?”
那几个女子对望一眼,笑而不语。
“你们是王府歌姬吧?”沈怡道:“听说大将军王府里的歌姬,皆才艺双绝,领班萧萧更是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萧萧深深望着沈怡,笑道:“良辰美日莫辜负,听说各位小姐都是才女,能否现赋一手词,让奴家唱上两句。”说着,指了指案几上的笔墨,与众位歌姬退到了里面的隔间。
这么一来,众人都明白李尚宫的意思了,这似乎是要考校她们作词。
“没想到王爷不像传说的那样。”袁钗对宋莲道,脸上掩饰不住黯然,大将军王与公主伉俪情深,也是几位少女争取的重要原因,毕竟这年头,找个对正室好些的男人不容易,却没想到王府里会藏着这么多绝色女子。
沈怡与顾月两个却只看着案几上的笔墨,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李尚宫不可能出相同的题目!那么这次的题目根本不是作词,而是……
沈怡忽然一笑,低低道:“月妹妹,看来留着她也有用的。”说着,对着顾笙努了努嘴。
顾笙并没有象其他人那样与萧萧等人说话,而是站在一把黄梨木的太师椅旁,蹲下正捡地上的簪子,只是蹲得时辰有些长,似乎低头发呆似的,长长的睫毛形成小扇子,遮挡着她眼眸中的极亮。
就是这个味道!
没错的,是那个男人,那个王爷的味道,这黄梨木是南山的特殊木材,有种浓郁的木香,便是因为这种香气太过浓郁,所以很容易掩盖住其他味道。
李尚宫的气息到处都是,而这个男人的气息,也只有自己闻得出来。
那么他刚才坐在这个椅子做什么呢?
这件事难不成不仅仅是他参与的,竟是一手主持?
想到这里,顾笙脑海里“嗡嗡”直响,前世说不定人家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自己与顾月们却往刀口上撞,真是作死。怪不得沈逸岳愫这些人很快就知道了,怪不得李尚宫去的那么快,一定是那个男人在控制着一切!
这么说来,自己的死也有那个男人的一份喽?
顾笙嘴角露出几分冷笑,伸手把簪子拾起来,忽见眼前一双山鸦布的绣鞋,抬头看去,正是顾月,忙站起来道:“二妹?”
“大姐,麻烦你一件事。”顾月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