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苍龙和骥犽,苏小白深入峡谷,愈行愈远。刚烈的大风从峡谷的一端吹入,以迅猛之势冲往另外一端,势不可挡,凶狠非常。在面对一些无法抵抗的情况,苏小白隐入山体进行避难。刀林之地,不知是和人创造的,传承之久远以至于很多刀都已经拥有了微弱的灵智。
峡谷的尽头有一座高耸的建筑物矗立,那是苏小白一路而来见到的第一座建筑。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上面的刻字却依然清晰可见。
帝关!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苏小白的印象中对“帝”字始终是很陌生的。仙林之中几乎无人敢于称帝,而凡俗界所谓的帝王也不过是仙林之人的笑谈罢了。
站在帝关之下,苏小白放眼望去,但见前方的环境已经豁然开朗,却已经没有一柄刀存在于视线之中了。
自古一帝空笑谈?苏小白心里升起了一个疑问,莫非前路不再有刀,所谓的帝关也不过是一个笑话?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而后一步踏入了帝关的门槛。他眼前的风景像是走马灯般迅速转换,只见日月星辰在不断交替与明灭。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条街道之上了。萧瑟的冷风带着寒雨扫过他的身躯,他没有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他修行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染上风寒的错觉。
“有人吗?”苏小白喊了句。他将双手放到嘴边呵气,只是看到自己的袖子的时候,他不由得愣住了。那是他过去穿的补丁衣衫,破碎不堪,单薄得让人看了觉得心寒。
“汪汪汪!”在街角响起了一声声的狗吠,为寂寞寒冷的世界平添了一丝生气。
“你个娃子,大冷天的,可不要冻坏了!”一位老者出现,他穿着一件老旧的棉衣,面色红润充满了生气。苏小白尝试着运转体内的灵力,还能够抽出些许,为他驱散了寒气,让他不那么难受。
“老人家,我无处可去,可否在今日收容下我?”他朝着老人鞠躬,可是老人却连连挥手,不论苏小白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那老人家,可否告诉我此处是何地?”
老人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此处乃是白帝城啊。”
白帝城?苏小白心里稍稍安定下来,转瞬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将视线落在了老者身上,白帝城是一座繁华至极的都城,为何此处是如此的冷寂?老者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伸出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当老者拍他第二下的时候,苏小白连忙向后退去。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
“不用怕。”老者仍然一副面善的模样,“此处乃是老夫记忆中的白帝城中的一隅,无需惊恐。”
“前辈。您是我的缘吗?为何我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苏小白说道。
老者摇摇头:“缘是你愿意带我离去,我也愿意跟你离去,你愿意带我走吗?”
苏小白犹豫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料老者却是挥了挥手道:“我是苍龙他们派来为你引路的,方才逗你罢了。”
老人说了句跟我来,便转身向前走去。
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苏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一路上,老人很健谈,讲了一些在刀的世界之中也是优胜劣汰,没有绝对的王者,这里跟人类的国度是一样的,利益至上。
苏小白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听老人讲解。一路上,老人在讲解的时候时不时的点头,把苏小白的态度看在眼里表示赞许。
“老人家,刀林是从何而来?漫长的岁月中有多少人进入此处,在听你所讲的一些事迹中,我一直好奇,既然此处如此刚烈,为何我能够走到这里?”
老人家笑了笑,说道:“你能走到这里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你自己,如果当时你在峡谷入口处的态度不对,苍龙二人早就将你杀了。除非是那种特别逆天的人物,否则在他们二人眼中也不过是尘土罢了。”
“他们?”苏小白醒悟过来,苍龙和骥犽是进入此处的第一道考验。“外面那么多刀,为什么此处却一把都看不到?”
“外面的刀都是凡品,你所见到的,都不过是最低层次的子民,不过是最低等的刀罢了。”
苏小白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初次进入此地的时候看到的那幅场面,那些长刀列成方阵互相之间攻伐不断,场面惨烈。
随着老人走了很久,到了一处大宅外面停下,所谓的大宅,不过就是一座古典的院落。
“进去吧,里面就是你的第二道考验。”老者说道,“我会在出口处等你,不论结果好坏。”
苏小白点头,他深呼吸了一下,大步走上前去,抓住朱红色大门上的兽首环扣轻轻扣了几下。只见大门自动打开了一条仅仅容得一人通过的缝隙。苏小白的视线一下子开朗了许多,他跨入其中,衣衫单薄的他才往里走了几步,就见到院落中的一处石凳上摆放着一件厚重的白色狐裘袍子。苏小白连正眼都没有看一下就继续朝着中央的正堂中走去。
“有人吗?”苏小白喊道。
没有人回答,但是苏小白并没有贸然四下寻找。他在进入此地之前,听老者所说,进入试炼之后,态度很重要,品格也格外重要。
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处空地盘膝而坐,打坐入定,虽然此处无法感应天道,他心中却反复诵念着小妖经,一遍一遍,不求体悟,只求一个字熟。天空中下雪了,洋洋洒洒的,来得很突兀,气温愈发低下。苏小白就这么坐在院子里,他索性就不调动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直接用自己的肉身去扛着这寒冷的天气。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苏小白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了,他一动不动的,整个人几乎都没有知觉了,彻彻底底的冻僵了,那是他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
终于,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他抓起了那件裘袍子,然后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