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说到傍晚,出去用了晚饭回来,又坐了一阵,听见三更鼓响,曹羽换上了夜行衣,蒙了面,将剑插在腰间,霍起蛟先到天井中走了走,确认无人后,向曹羽挥挥手,曹羽出来,一跃上了屋顶,见弦月新升,银河灿烂,遂深吸一口气,展开身形,向北飞驰。
月光清凉如水,洒在四周屋顶,除几幢高楼大屋下的明角灯传来点点光亮外,其余再无灯火,不但无一丝人声,就连狗叫声都听不见。
曹羽飞身越过城墙,墙上守卫丝毫不觉,他悄无声息落下,挑小路穿过杂草荆棘丛,直奔金营,而这条小路,正是兵营中人来往石城踏出来的。微风拂过,四周一片轻微的“莎莎”声。
曹羽一边疾驰,一边聚精会神,警惕周遭动静,估摸着离岗哨近了,他放慢脚步,离开小路,走了不一会儿,听见前面有人正用女真语小声说话,曹羽不知这蒿草丛中藏有多少岗哨,更不知这些岗哨的确切位置,只得投石问路,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土,朝左侧远处一扔,发出“砰”的声响,立刻有人叫喊着奔了过去。
曹羽见这招奏效,忙蹲下身去,双手并用,向左右两侧连扔土块,呼哨声、脚步声顿时嘈杂一片,他听自己近处没有了动静,便继续弓着身子前行,一边走一边抓起土来、运劲朝两侧疾撒,附近的明哨、暗哨均被连续不断的“莎莎”声调动,循着声音搜寻,叫喊声此起彼伏。
有些哨兵运气背,偶尔被那些暗含曹羽劲力的土块砸中,痛得哇哇直叫,使得场面更乱。就这么,曹羽行了一里多路,正暗自侥幸之时,忽听身边不远处号角声响起,接着,前面也传来了号角声,这是哨兵在传递警报!他停下脚步,探出头去,刚好见到右边有一名哨兵,正朝着自己搜来,连忙蹲下身子,往后挪了几步,想与那士兵错开。
那人一步步搜过来,正巧背对着曹羽,曹羽矮着身子斜刺扑出,用全力朝他背后一拍,那金兵哼都没哼,向前倒了,四周正混乱一片,谁也未注意这点异常。
曹羽扒下那士兵衣服、头巾,将他往一团荆棘中一塞,又把自己浑身行头换下藏好,依旧把剑别在腰间,提了那金兵的刀刚刚站起,就见不远处一金兵向自己招手喊话,曹羽听不懂,猜测他或许在问:“搜得怎样了?”曹羽不敢回答,拿手向前指了指,意思是我要向前搜索,那金兵便不再说话。
曹羽心知,虽然自己已扮作了哨兵,可仍不能大摇大摆进入军营,金兵军纪严明,一个哨兵若擅自离岗,多半会有人询问缘由,自己若开口说话,露馅是必然,若装哑巴,那也不成,天底下哪有派哑巴做哨兵的道理?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趁乱混进去的好,于是,他继续偷偷挥洒土块,并且有意对准了哨兵,很快又有数人头破血流,惨叫不止,这下号角声响得更勤,众哨兵又惧又恼,咬着牙向大营仔细搜寻,拿着刀在草丛中只顾猛砍。
又向前走了一阵,曹羽远远看见前面来了一彪人马,明火执仗,犹如一条长龙游动而来。曹羽略一沉思,迎了过去,众哨兵听闻这“莎莎”声朝着那彪人马而去,更是紧张,不住价纵声示警,周围两三里以外的哨兵也都陆续赶来,渐渐聚了五六百众,曹羽见人越来越密,不敢再如方才那般肆意,只偶尔做出点响声。
很快,那彪人马来到跟前,为首的将领见了众哨兵情状,面露惊奇,有一哨兵上前禀报了事情原委,那将领下了马,令下属人马协助搜索,忙活了大约半个时辰,一无所获,“莎莎”声也听不到了,那将领命士兵聚拢,抽调百十人换下受伤的哨兵,交代了几句话,率众回营。
曹羽低着头,混在返营士兵之中,好在金兵军纪严明,无人敢交头接耳,否则,旁人只需一两句话或者多打几个照面,他八成就会被人拆穿。距大营尚有二里路时,曹羽见道路两旁被清理得寸草也无,两侧放眼望去,除固定岗哨外,尚有无数支五人队在那里来回巡视。来到寨门前,那将领大声朝着门内瞭望塔说了句话,里面士兵将寨门打开,曹羽拿眼觑时,见木栅旁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处处设了强弓硬弩。
进得营寨,曹羽依然不敢完全抬头,走了一会儿,终于停下,那将领喊了一声,骑着马走了,众士兵这才个各自解散。曹羽趁人不备,一转身溜到了一顶帐篷后。
他四处张望,无法辨别方向,只好跃上一株柳树,借着朦胧月光和火把光芒,依稀望见中军大帐鹤立鸡群般耸在营寨东边,他不再耽搁,以周围物什作掩护,飞速奔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