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封珊在听雨阁谈了小半天,贺年年知道了很多她离开这五年的事情。
比如,言家度过了危机,言颂腿摔伤,言薇是为了挽救言氏才嫁给顾云翼的。
言薇是个要强的人,这些话从她口中是不会听到的。
封珊看了看年年沉默的脸,瞬间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便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
“好在一切难处都已经过去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贺年年侧着头看了看她,有些惊讶于她一直荡在脸上的温柔,刚刚她就一直在心里纳闷,珊珊有种她说不出来的变化。
如今这样看来,她好像明白了那变化是什么。
是自信是镇定,是从骨子就散发出的知性魅力。
她可能真的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大大咧咧,整天上班就知道坐着涂口红的姑娘了,也同样不是托着腮帮子盼着盖世英雄的少女了。
贺年年突然想起自家娘亲常说的那句话:使人成长的是经历,而非岁月。
如今,封珊的这份沉稳便是经历带给她的。
带着小鱼儿从落雨轩出来,贺年年看了看在门口目送她们的封珊和言颂夫妇,轻轻对他们摆了摆手。
一边往公交车站走一边掏出手机准备看看时间,结果刚一拿出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她看也没看,直接接起了电话。
“贺年年,你去哪儿了?”余致渊声音里有几分焦急,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沉下了心,但是还是冷着脸斥责她。
“余致渊?”贺年年握着手机一愣,然后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
“嗯?”他声音不悦,微微挑了挑眉,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森然的冷意:“你没存我手机号码?”
“存了存了!”贺年年赶紧解释:“我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哦。”他听到她急着解释的声音,轻轻的哦了一声,语气缓和了许多。
贺年年:“……”
双方的沉默让贺年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不确定电话那头是不是有人,又看了看屏幕,确定通话还在继续,只好硬着头皮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依旧保持沉默,贺年年严重怀疑他肯定是忘记挂电话了,所以她准备挂掉电话时,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妈今天回来了。”他埋在一堆文件中,闷头签着字,似乎说出来的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哦……”贺年年漫不经心的握着手机,脚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半响后才反应过来。
“什么!妈回来了!”贺年年有些压抑不住情绪,在大马路上叫了起来。
余致渊听着那头歇斯底里的声音,适时的将手机拿远了一些,不理会手机那头的声音,镇定的看文件,但是嘴角还是止不住的往上扬了扬。
贺年年眼睁睁看着公交车在面前缓缓而过,但是依旧无动于衷,小鱼儿皱着小眉头看了看抓狂的贺年年,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角,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已经远去的公交车。
“你在哪儿?我派人去接你,一会儿一起回老宅吃个便饭。”他声音愉悦了一些。
“你不是说你今天有应酬的吗?”
“本来是有的,但是总不能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连这点空都没有吧?”
“那个……我能不能不去?”
“你觉得呢?”他握着签字笔的手一顿,反问她。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给你发定位过去。”
才撂了电话不久,小鱼儿的保镖队伍就来了,贺年年正跟小鱼儿坐在马路牙子上,两人小脸都皱巴巴的。
小鱼儿是因为贺年年拉着他在这里呼吸汽车尾气而不高兴,而贺年年是因为要见婆婆而苦着脸。
坐在车里后贺年年的心越发忐忑了,希望邹馥梅就不喜欢她,特别是爆发了五年前的事后,她更看她不顺眼了。
所以现在只是想到要见她,她心里就发怵。
保镖们把贺年年送到了ga,贺年年自觉走到了地下停车场出口等着他,果然不一会儿后,余致渊就亲自开着车从出口出来。
余致渊有些讶异贺年年竟然在这里等着他,所以怔忡了一下后才缓缓停下车。
他刚一停车她就赶紧钻进车里,看着她一副被鬼追的表情,他微微皱了皱眉。
贺年年察觉到了他皱眉的动作,便赶紧开口解释道:“我怕被公司的人看到,你不是说……”
“哦。”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没等她说完就轻轻‘哦’了一声,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
余致渊看着方向盘,瞬间了然了她的意思,他没有忘记他当初警告她的话,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只是那是他那时候口不择言说出的话,也是为了能让贺年年同意回到他身边时所说的混话,他害怕贺年年一旦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依旧对她存着深深的爱意,会吓得更加想逃跑。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紧,整张脸严肃了下来。
贺年年敏感的感觉气氛一瞬间降至零点,幸好身边还有一个能够活跃气氛的小包子在,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小鱼儿身上,努力用他刷存在感。
“小鱼儿,你要记住,一会儿会见到一位非常优雅的女性,她是你奶奶,你要跟她叫奶奶,知道了吗?”贺年年一边说着一边温柔的笑笑,摸了摸小鱼儿的头。
小鱼儿累了一天本来就有点疲惫,这会儿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她的声音便抬起头,使劲的睁大眼睛看着她。
“可是年年你刚刚不是说她是老妖婆吗?”
余致渊听着孩子天真的话,眉毛不自觉的一跳,他脸色刹那就变得难看。
贺年年看着一脸无辜的小鱼儿,伸着手想去捂住他的嘴巴,但是伸了伸手却感觉前方有道视线集中在她这里,就怎么也不敢动手了,手僵在了半空中。
贺年年不敢看前边,这下气氛瞬间就降到零下了。
她想要给自己一巴掌,刚刚来时她叨叨了一路了,无非就是邹馥梅等于老妖婆这样的话,没想到小鱼儿竟然真的记住了!
她懊恼的抓抓头发,却看到他停下了车,回头看着后座上的小鱼儿,低沉的如同大提琴的声音再度响起,让贺年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小鱼儿,年年有没有说过爸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