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威,你把手中的饼干给我放下。”易盏推开办公室的门,技术部门的程威正在咀嚼梦舒给他做的红豆薏米粗粮饼。
吃东西的人愣了愣,不就是吃了点零食,用得着这么大声吗?
易盏快速走到他的面前,装水果捞的食盒已经被舔得干干净净,罐子里的饼干也只剩下一个孤零零地躺在罐子底部。
易盏把罐子一把夺过,看着面前这个笑得贱兮兮的窃食者,咬牙切齿地愤恨道:“吐,出,来。”
“大哥,我可是早饭都没吃就过来加班,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都饿得没有下去拿工作餐的力气。”
程威是他的大学同学,S交大计算机系高材生。他们两是在围棋社认识的,在争夺围棋社社长的位置时,他以三子的微弱优势战胜了程威。程威按照约定,认他做了社长和大哥。易盏到W市工作的第二件事,就是把在W市工作的程威挖来做他的技术部门总监。
覆水难收,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易盏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这饼干哪里买的,不仅味道挺不错的,还挺管饱。”
“你嫂子做给我的零食。”
“嫂子?”
程威惊呆了。他可是清楚地知道,易盏在S交大里是怎样的风云人物。易盏担任围棋社社长的那几年里,每逢围棋社招新,那些女生几乎快要把围棋社的门槛踏破。从大一到研究生毕业,这七年里对易盏表白的女生,十二星座凑齐那都是小意思,十二生肖估计也能凑齐。
长着一张TVB反恐精英的脸,成绩是雷打不动的第一,篮球场和足球场的前锋,对待兄弟极重情义,对待女生的态度有礼不逾矩,富有组织和领导能力,做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能被他们这些同性认可的人,自然会分外吸引异性。
仔细品味了易盏刚刚的那句话,程威得出一个更恐怖的结论,这次还是大哥先追的嫂子。“大二那年,我们系的系花在大哥的名字下壮烈成仁,你成了我们整个计算机系男生的公敌。嫂子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收了你?”
“高中同桌。”易盏好笑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妖怪。”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逻辑思维能力颇高的他马上反应过来,“哦,耿耿于怀啊。”
“耿你个头。今晚有地方去吗?”
“我就算再怎么没地方去,从你这间办公室的落地窗跳下去,也不能去打扰大哥和嫂子的浪漫中秋啊。”
这话怎么感觉在哪听过?
“你嫂子也是好客之人。过去之后,多吃菜,少说话。”
程威突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摇了摇,“我也想见识一下嫂子,只是昨天晚上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逼我去相亲。为了躲开她,我只好起早过来加班。诺,刚刚收到一条死命令,今天晚上的那个姓沈的小姐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这次要让人家不高兴,就会死得很难看。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易盏哈哈大笑,“关于你是否是阿姨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我想你丝毫不用怀疑。”
“哎,不说了。工作去了,我这单身相亲狗不能再继续与你聊天。”
程威走后,易盏谨遵梦舒的叮咛,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等到门铃响起的时候,梦舒已经做好了脆皮乳鸽,鼎湖上素的主菜在蒸锅里蒸着,杂炖鳙鱼头正在大锅里炖着,惠灵顿牛排在烤箱里烤着。
“来啦。”
会是谁呢?苏白,宁川,还是易盏?
打开门,就知晓了。
“阿梦,想死我了。”
梦舒刚打开门,苏白就给了她一个熊抱。
“老婆你轻一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苏白身后的宁川提着水果和红酒,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你讨厌。”苏白抿着小嘴,想拍一下某人的肩膀,但看在他两只手提东西提了一路的份上,悻悻收手。
宁川无奈地耸了耸肩。
“快进来吧。”宁川紧张的表情和苏白那副不服管教的样子让梦舒咯咯笑个不停,其实她早有防备,刚刚只轻轻环住了苏白的脖子。
“你们喝点什么?”
不等苏白开口说快乐水,宁川抢先答道:“白开水。”
“哼。”苏白不高兴了,“阿梦啊,你看看他,天天叮嘱我喝白开水,我都快喝吐了。”
“老婆,你就再忍耐几个月,等我们的宝宝生下来,你想喝什么,我都去学着做。嗯?”
梦舒笑着吞下这碗狗粮,“其实大白在这个阶段,喝一些清淡的花果茶,对大白和宝宝都挺好的。我家有柠檬茶,昨天也去买了茉莉花茶,要喝哪个?”
“还是阿梦对我最好啦,柠檬茶,谢谢。”
想起今天早上苏白对他说的那句,老公对我最好啦,宁川眉头皱了一下。
“当然了,还有我最爱的老公。”
话音刚落,宁川的脸上就印了一个吻,眉头舒展。
梦舒受不了了,易盏再不回来,她就要撑饱了。
“阿梦,你做了什么菜,好香啊。”
“哦,脆皮乳鸽做好了,先尝尝?”
苏白放下茶杯,眼睛明亮了不少。这不能怪她,自从肚子里有了球之后,美味的食物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家厨房好大啊,还有这么多餐具和锅具。”
“房东留下来的,她很喜欢做饭。”
梦舒揭开锅盖,苏白不由得感叹:“好漂亮啊。”
成品的脆皮乳鸽,有着一层火红火红的酥脆外皮,焦香里还伴着一丝甜味
“哪有我们大白漂亮呢?”
“瞧这小嘴,跟抹了蜜了蜜似的。”
“一鸽九鸡,就算不喜欢,也要多吃点。”
梦舒拆下两只翅膀,给苏白两口子一人递了一只。
苏白欣然接过梦舒递过来的鸽翅膀,迫不及待地塞入嘴中。鲜嫩汁盈,酥甘香郁,实乃佳肴。
“太好吃了。”
宁川转身为苏白拿了卫生纸,“还吃吗?”
看着宁川手里的鸽翅膀,苏白接过卫生纸,摇摇头笑道:“我还要留点肚子吃其它的。”
“说实话,这要是搁以前,我可能下不去嘴。”
的确,她以前不太敢吃禽类食物。
“刚开始上解剖课的那几天,简直了,那些男生都在看我笑话。平时那么英姿煞爽的一个人,上解剖课居然一直抖手。靠奶茶续了两天命,等我缓过神来开始发力,期末考试把他们一个一个干趴下。现在嘛,真的是什么都能吃。”
梦舒舒心地笑了,她还是那个争强好胜的苏白。
高一的时候,易盏万年第一,宁川千年老二,苏白百年老三。为了翻越前面的两座高山,这个不服输的姑娘花的整个高一暑假都在家进行疯狂英语。从早上六点开始到晚上十一点,除了吃饭上厕所,全力进行读背听说写。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恰逢英语巨难,苏白用英语148的超高分优势,翻越两座大山,成功登顶。
梦舒在读大学期间,每次立了flag想偷懒时,总会想起那个全力以赴的苏白。
苏白很少下厨房,看着梦舒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心而无力。唯一能做的,只有活跃气氛。
“这条带鱼打算怎么做?”宁川走到水龙头旁边,抓起一条一斤左右的带鱼,去除里膜,拉掉鱼鳍。
“哦,”梦舒笑了笑,“裹上淀粉和鸡蛋煎一煎,再调个糖醋汁煮几分钟。”
瞧见宁川的刀工,梦舒心里了然。一回头,苏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老公,眼里泛着崇拜的星光。
梦舒从冰箱里拿出泡了两个小时的凤爪,每只凤爪上都形成了一层漂亮的虎皮。
“阿梦,凤爪的虎皮是怎么起的?”
“把爪子剪掉,凉水下锅,煮一会儿。待水分沥干之后,用油炸一会儿,最后捞起来放在凉水里泡半个小时以上。”
“听起来也不难,回头我也试着做一下。”
叮咚。
梦舒松了一口气,他可算是回来了。
“我去开门。”苏白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苏白?”易盏本想给梦舒一个回家拥抱,结果开门的却不是他的丫头。
“怎么?”苏白把两只手扶在门框上,“听你这口气,你表姐给你开门,你还有点失望啰?”
易盏陪笑道:“怎么会,苏白表姐开门,是小弟的荣幸。”
“这还差不多,进来吧。”
闻见厨房里飘来的香气,易盏毫不客气地开始嘲讽苏白:“闻见没?”
厨房里的梦舒和宁川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这两表姐弟,又开始了。
“呦呵,小子,又想和我抬杠?”
“你看看你,脾气这么冲,没事就爱作,炒菜也难吃,以后对宁川好点。”
正在煎带鱼的宁川手一抖,干嘛把战火烧到我头上?
“姐的脾气就是这么冲。我作怎么了?小作怡情,这么多年的狗粮没吃饱吗?炒菜难吃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能学。今儿个姐把话撂在这里,等姐肚子里面的球下来,马上把今天阿梦做的菜都学会。倒是你,易大少爷,您找女朋友就是给你做饭的不成?”
给砂锅上盖的梦舒手一抖,她刚刚还在笑宁川,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当然不是,我也正在学。”
“哦,就是这么个学法?”苏白收起尾音,极力模仿当年班头的语气,“你以为是上早读啊,都几点了,现在才回来。”
“我我我……”
易盏来不及解释,苏白乘胜追击,“我什么我啊?别以为我怀孕了不能大声说话,就会让着你。”
“看在我侄儿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易盏认输,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怎么不说侄女呢?”
“也对哦,也有可能是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