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薇不屑的说:“赵尚书还不是为了拉拢殿主,特意从他爹四十多个小妾里找了一个要过七十岁的人来过七十大寿,办了这个寿宴。”
“是么?”顾若溪把玩着手里的请柬:“我去。”
“嗯?”赤薇没有料到顾若溪会忽然答应去,她这个月已经推掉了几百场以各种名义办的饭局,没想到会去这种地方。但如今的赤薇已经不会再多嘴问顾若溪,也不再怀疑顾若溪的话,而是低头应声:“我这就去回复赵尚书。”
“慢着。”顾若溪嘴角边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慢条斯理的对赤薇说:“你去告诉赵尚书府上,我去的话,所有的东西都不跟人共用。”
言下之意,想要顾若溪到场,赵尚书必须为顾若溪单独做出一桌,并且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要新的。赵尚书但凡有几分脑子,都会料到顾若溪不会用凡物,恐怕他这几日为了到处搜罗名贵之物,会弄得焦头烂额。
赤薇闻言很快便去回复了,顾若溪将手边的账簿重新拿出来,她在思考着,是不是培养两个人用现代的记账法教他们,否则每个月的账簿只有她一个人对账过目,工作量确实太大。
“青。”顾若溪对着空气唤道。
焰影青很快就出现了:“主子。”
顾若溪无意识的敲着桌子问道:“焰影中可有人擅长记账?”
“记账?”难得的,连焰影青都被顾若溪问的一愣:“主子,我焰影七人,只会杀人。”
顾若溪被焰影青的娃娃脸配上这句话的场景逗乐了:“好,我知道了。”
指望着焰影果然不靠谱,顾老殿主大概只想着要保住顾若溪一世的平安,没有想过要让顾若溪做些什么事情,培养出来的焰影只会杀人。让他们辨认顾若溪身边是否有剧毒有杀手他们擅长,这记账……
顾若溪又一次陷入思考中,中宫殿这么大,没有一个人能用在这方面。这点从中宫殿在衰败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人把那些原本收益很好的店铺暗中接纳就能看出,在用之乎者也选拔人才的古代,上哪儿去找这种人才呢?
带着这种思虑,顾若溪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写写划划,一直到赤薇出声提醒:“殿主,这里算错了。”
“嗯?”顾若溪回过神,看着账簿上的数字,忽的反应过来:“赤薇,你能看懂这些数字?”
为了记账方便,也为了账簿即使外传也不被人看出中宫殿的收益,顾若溪一直用的是阿拉伯数字记账。
赤薇迟疑的回答:“殿主,属下一直跟在殿主身边,殿主记账从未避着属下,属下看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顾若溪随手拿过一张空白的纸,刷刷写下一串数字:“你算算,这些加起来总共是多少数字?”
赤薇拿过纸看了几秒钟,很快报出了一个数字。
顾若溪拿起算盘一个一个的算了一遍,竟然跟赤薇的数字丝毫不差!
“赤薇,你竟然有这方面的天赋?”顾若溪惊讶的问道,随即将中宫殿最近两个月的账簿拿出来递给赤薇:“那你试一试将这些帐都算一下。”
赤薇有些犹豫不决:“殿主,这……不太好吧?”
“拿去!”顾若溪坚定的递给赤薇:“莫非你是怀疑我看人的眼光?”
“属下不敢。”赤薇接过账本,兢兢业业的算了起来。
不过半天的时间,顾若溪刚刚处理完一本账簿,却看到赤薇手指在算盘上翻飞,面前的账簿基本只剩下了一个底。
自这一日起,顾若溪便从账簿的海洋之中脱身,赤薇难得的算术天分,让顾若溪十分满意,能更快的清理出中宫殿的收益,有更多钱能投入别的地方。
时光飞逝,半个月很快过去,很快便到了赵尚书所谓的“母亲七十大寿”当日,顾若溪带着赤薇出现在赵尚书府前时,赵尚书竟然带着全家守在门口等顾若溪!
“顾殿主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赵尚书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中气十足的在赵府门前大声嚷嚷。
顾若溪心知他这是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看到,中宫殿殿主顾若溪出席了他办的寿宴。顾若溪也不戳穿,稍一颌首便略过了赵尚书和他的家人们,径直往大厅走去。
此刻宾客已经来了十之,在顾若溪进门前,所有人都窃窃私语的盯着独树一帜的一张桌子。这桌子整体是用一块十分罕见的汉白玉所打造而成,象牙的筷子,翠玉的碗盏,琉璃的杯子,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光是这张桌子,便价值连城!
但更让人惊叹的还不止于此,这桌子上摆放着的菜,赫然是千年人参,天山雪莲这等珍贵的药材!这莫说是要给人吃,便是捧回去供在家中,恐怕都有无数人争着抢着要去供着!
顾若溪进门时,便发现了这张与众不同的桌子,她心中冷笑,赵尚书这半个月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于,那张桌子上许多东西都是焰影从中宫殿中扔出来特意放给赵尚书的。中宫殿仓库年久失修,那些顾老殿主所收集的珍贵药材在这些年中早就因为保存不当而失去了效用,如今能用来废物利用,顾若溪也是满意的很。
“顾殿主请。”赵尚书在前方卑躬屈膝的带着路,一路将顾若溪引至这张万众瞩目的桌子前。
“赵尚书客气了,今日若溪来者是客,怎么好喧宾夺主。”顾若溪说着,从赤薇手中拿过一个礼盒,亲手递给赵尚书:“这是若溪一点薄意,祝赵老夫人寿比南山。”
至于顾若溪说的赵老夫人究竟是谁,这一点谁也不会在意。
赵尚书接过礼盒,诚惶诚恐的说:“多谢顾殿主。”
顾若溪大大方方坐在白玉桌前,左手敛过宽大的袖口,右手做出“请”的模样道:“赵尚书还是招待别的贵客罢,若溪自便就是。”
赵尚书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请顾殿主切勿嫌弃这粗茶淡饭简陋。”
等到赵尚书离开,寿宴中才渐渐发出了窃窃私语:
“没想到赵尚书也巴结着中宫殿,想来这中宫殿如今果然今非昔比了。”
“你可不知道。”另一个人压低声音道:“中宫殿如今已经掌握了京都中四成的绸缎庄,六成的酒坊,甚至有人说……”此人再一次压低声音,如同耳语一般轻轻说道:“中宫殿还掌控了那私盐和米铺,若如今中宫殿震震脚,整个京都都要抖三下!”
“什么!”对方惊呼道:“那往日得罪了中宫殿之人,岂非都倒霉了?”
“可不是么!你忘了去年赵尚书办赵老夫人七十寿宴的情形了?顾若溪当时可不是被弄得颜面无存,若非如此,赵尚书怎么会宁愿拼着倾家荡产的风险,也要请来顾若溪?”
“了不得了不得……”
顾若溪耳尖微动,她五感卓绝,这些对话哪怕压低了声音她也听得一清二楚,拿起酒杯掩去嘴角的一丝微笑,她要做的远不止于此!
寿宴一如既往的进行,大厅之中喧哗声此起彼伏,觥筹交错间,却没有人敢上前和顾若溪说一声话,敬一杯酒。
就在众人以为寿宴就会如此下去结束时,却听得门口前传来一声:
“怎么赵尚书为赵老夫人办七十大寿,竟忘了送张请柬到我驾衡殿中?”
这张扬的声音听得顾若溪一怔,炎陨怎么回来这种地方?顾若溪缓缓拿起一杯酒,等着看炎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尚书听到炎陨的声音时都快昏过去了,他怎么也没有猜到,自己办这么一个寿宴,竟然会请来京都里两尊大佛!
驾衡殿殿主和中宫殿殿主同时出现在这场寿宴中,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嘛?
赵尚书颤着声音迎上炎陨:“没想到炎陨殿主竟会大驾光临,请柬……请柬早在半月前便送至驾衡殿,想来是小厮疏忽,竟未亲手送至炎陨殿主手中。下官……下官这就严惩了这小厮。”
炎陨摆摆手:“算了吧,人难免犯错。”
在场谁不知道这小厮没有送到炎陨手中不过是套话,就算小厮想要亲手送到炎陨手里,他能见得到炎陨吗?
赵尚书手脚都发抖了,顾若溪一个人占了那个白玉桌子,此时此刻,他要去哪里变出另一张白玉桌子,弄来那么一桌子东西来供着炎陨这尊大佛?
就在此时,顾若溪拿起一杯酒起身走向炎陨:“没曾想会在此地碰上炎陨殿主,不知炎陨殿主进来可好?”
“若溪殿主竟然也在这里。”炎陨像是刚刚从发现顾若溪一般,仿佛刚刚进门前便用眼神在顾若溪身上扫视了一遍的人不是他:“看来赵尚书这个寿宴不简单。”
“有何不简单,不过是一个普通寿宴。”顾若溪转过身子带着手里的酒走向赵尚书不知从哪个角落找出来的“赵老夫人”,用对待长辈的方式说道:“若溪在此敬赵老夫人一杯,祝赵老夫人寿比南山。”
说罢,顾若溪一饮而尽。
这“赵老夫人”一辈子也就在赵尚书爹的后院呆着了,顾若溪是连赵尚书都要卑躬对待的人,她一介妇道人家怎么应付的过来?当下便吓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赵尚书看到这一幕连魂都快散了!他忙不迭的上前将赵老夫人面前的酒杯拿起,不顾赵老夫人的意愿火速将酒杯之中的酒倒进赵老夫人嘴里:“多、多谢顾殿主,下官在此替母亲谢过顾殿主!”
顾若溪也不管这些,将酒杯一放:“若溪尚有事务,先走一步。”
赵尚书抬脚正要送顾若溪,却听得炎陨说道:“若溪殿主,本殿忽的想起有一事要与若溪殿主商讨,不知可否一并前行?”
顾若溪似笑非笑的看着炎陨:“荣幸之至。”
送走了两尊大佛,慑人的气势一下子便从赵府大厅中散了,赵尚书连一点都撑不下去了,连一秒都没有继续站着,直接就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若溪看向炎陨,眼里意味不明:“炎陨殿主有何事要与本殿商量?”
炎陨美目如星,回望着顾若溪问道:“莫非若溪殿主觉得本殿是寻了个借口,其实本殿却有要事与若溪殿主商讨。”
说着,炎陨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奏折递给若溪:“有人参若溪殿主与民争利,皇上正唤若溪殿主进宫,正巧本殿要为赵老夫人贺寿,这才顺路将消息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