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世间上有孟紫儿的存在?如果没有她,是不是尊主的眼中便能有自己的影子?这一次,连带清玄子内心深处的幽暗与憎恨一起,恒娘又一次恨了孟紫儿。
终于,孟紫儿分娩内息受损,赵国派人前来求卦问卜吉凶。
那日的雨好大。清玄宫外好似遮上了一层雨幕做成的帷幔,厚重、压抑。
清玄子自是不可能再赴赵国,他不愿见到孟紫儿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更不愿意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的场面。
他在竹简上写下卜筮的结果,末了,却将书号的竹简投于火盆之中,眉头深锁。
“紫气东来自有时,红妆一衿四海安。”
恒娘奉茶入清玄子屋内,一眼便瞥见竹简上的文字隐隐绰绰融于熊熊炉火之中。清玄子并未动杯中的茶,只是随手取了卷竹简,重新书上两行字,面无表情对恒娘道:“你随赵国的使臣前赴赵国,亲手将这份竹简交给赵王。”
恒娘轻轻颔首,见竹简上写着与方才赫然不同的两行字:紫气东来有时尽,红妆一衿照断肠。
恒娘惊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似有千万只惊鸟掠地而起。尊主他……竟然修改了孟紫儿女儿的命书?!
她第一次触碰到永远纤尘不染的清玄子灵魂深处的幽暗,不但不觉得这是错的,反而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突然有血有肉有爱有憎变得鲜活起来。
孟紫儿,这是你应得的。这是你背弃尊主的报应。
恒娘的心中升腾起一股陌生的快意感,胸腔内的血液叫嚣着,叫嚣着,好戏就要上演了,就要上演了。不可一世的孟紫儿就要遭到报应了。
清玄子感受到了身边所立之人躁动的心绪,回过头瞥了她一眼,见她心虚的垂下头,竟似参透她心中所想,扯了扯嘴角笑道:“我猜孟紫儿一定没想到,这么多年,她在身边养了一只豺狼虎豹。”
恒娘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上:“尊主……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清玄子面无表情,摆摆手示意她起来说话,“我记得,你叫……”
“弟子恒娘。”
“噢,对了。你就是那个近些年来表现一直很突出的学生。”
这样一句可有可无的话对恒娘而言犹如天籁,她只觉得能得到清玄子一个赞美的目光,她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赴汤蹈火!
“你要记得,今天我只测过一卦写过一封命书,你只见过一份竹简,也就是你要带到赵国去的这封。明白吗?”清玄子透彻却又带点邪肆的目光落在恒娘身上,让她觉得通体犹如被太阳光环绕,温暖不已。
“弟子牢记于心。”恭敬的接过清玄子手中的竹简,二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共识。
恒娘心怀鬼胎的将赵王求测的命书交到他的手中,意料之中的看到了赵王脸上震惊、惊恐、失措的表情。本以为此举会让孟紫儿受到赵国驱逐,亲身体会一番受到所爱之人背叛的感觉,孰知,事情竟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不断发展!
赵国的大臣们畏惧孟紫儿的力量,更惶恐“照断肠”的“照”是为“赵”,孟紫儿与孝成王之女赵子衿将给赵国带来灭顶之灾,竟上奏要活生生的溺毙孟紫儿的女儿!
恒娘慌了。草菅人命,这不是她的初衷、不是她的目的。
她只是要孟紫儿感同身受一番尊主清玄子的苦罢了……并不是要谋害无辜女娃娃的性命啊!慌乱中传书给清玄子,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再后来,始料不及的是……孟紫儿为救幼——女,竟散尽功力死在了自己面前。
恒娘看着孟紫儿在自己眼前将一身修为尽数传给自己的女儿赵子衿,而后在孝成王面前三千黑丝成雪,凝脂肌肤老却,身体转瞬间摧枯拉朽羽化为灰,消散于风中……早已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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