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曾的北漂生活,意外地被不太熟识的何秋雨安顿了下来,并开始步入正轨。
何秋雨的羽毛球俱乐部人气比几年前更旺盛了,参加俱乐部活动的成员遍布整个京城。而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京城的羽毛球教练也非常火爆。我和阿曾从周一到周日,几乎都排满了羽毛球的私教课。
一个月后,我的手头已经有五六千的存款了。不只是我,阿曾也是如此。我俩瞬间感觉自己成了大富翁一般。
“阿曾,咱有钱了,你说,咱们怎么去挥霍一把去?”我躺在阴暗的小地下室内,问阿曾。
阿曾迟疑地没有回答,想了一会,对我说:“昊子,我请你去吃烤肉串。”
他居然一直记得欠我的一顿烤肉串。我哑然失笑。
阿曾手头也阔绰了呢。虽然阿曾不爱说话,可是教羽毛球的时候阿曾却比我耐心。而且他长的憨厚老实的样子,很多家长都很放心把孩子交给他教导。所以阿曾赚的并不比我少。
钱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我沉迷于从学生的家长中接过那一张张的钞票,二百,三百,五百。还有一次性付一个月费用的。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我来燕京是为了寻找我记忆中那个影子,林阳。
我沉迷于赚钱的快乐中而无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
那天我从西单教完球,坐着一号线准备往回赶。
路过天安门的时候,我看到上来一个女孩,和我差不多年龄的样子。她一身白色的衣服,短发披肩,目光中露着淡淡的忧郁。
“林阳?”我不由自主轻叫了出来。女孩朝我看过来,抿嘴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我摇摇头。我显然糊涂了,林阳怎么可能是个女孩。可是女孩的眼睛、眼睛中流露出的忧郁还有那抿着薄薄嘴唇的笑或颦的样子,竟然和林阳那么的神似。
我神情恍惚。
我想和她去搭讪几句,可我最终没有敢。
我怕一说话,她便从我身边,像空气一样地消失了。
地铁到西直门的时候,她下车了。我身体如同泥塑一般不动,只用眼神目送她下了车,飘然远去消失在人从中。
我竟忘记了,我也是要从西直门下车的。
我坐过了三站后才恍然,然后往回赶。
“阿曾,我似乎看见林阳哥了。”我晚上的时候对阿曾说。天气已入深秋,夜风有点凉。那晚居然有星星,可以从地下室的小窗中看到天空上的点点亮。
“真的吗?在哪里?”阿曾也很惊喜。可听完我的描述阿曾却老人般长叹一口气:“昊子,林阳哥怎么能变成女人。你一定是想林阳哥想神经了。天底下相似的人很多,你只是遇到了一个长得比较像的人罢了。”
“可是.......”我还想说,可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睡吧,明天还要教球呢。”阿曾说。
那晚我一夜未眠。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只觉得脑子是空的。听过有一种爱情,叫一见钟情。我想,我是不是爱上那个擦肩而过的女孩了。
还是我只把她当做了林阳的影子?
生活还在继续。可我却开始关注手机,关注电视,关注我能注意到的一切一切的媒体和网络。我像个侦探一般,试图从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擦肩而过的身影。
北京人口有两千万,即使让我一眼一眼地去从人群中去找,我也得看两千万眼。
就算不吃不喝,那也需要一年吧。
所以,我怎么可能找的到?
“阿曾,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孩。”我不止一次地对阿曾说过这样的话。
阿曾只呆呆地看着我不说话。连阿曾也不理解我了。
我和何秋雨说,何秋雨只默默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我挺你。加油。”
我给杨斌打电话说,杨斌只匆匆地说他要备战什么德国公开赛去了。他居然进了国队参加世界比赛去了。
如果林阳在,林阳一定会听我说的。
我又想林阳了。
想一个人,总会感觉度日如年。而我现在心中是在想两个人。所以,我度日如同两年?
秋天很快过去了,北京的秋天过得很快,树叶还没掉光,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冻结在了枝头,居然还泛着绿意。
地下室居然没给暖气。我和阿曾取暖的方式,只能靠着睡觉前用热水壶烧一壶热水,然后趁着热水壶散发着那不到一小时的余热,赶快入睡。
可又过了几天,即使这样也冻得睡不着了。我只能和阿曾挤到一张木板床上俩人偎一起取暖。
可能是我太瘦的原因,每天我的脚总是冰冷。阿曾的脚总是热热的。我便拿我的脚去冰阿曾。
阿曾不躲避。他不忍心让我冷。
“阿曾,同样是人类,你为什么脚这么热啊?”我有时候真的是奇怪,为什么两个人的体温有那么大差距。
“奶奶说,脚热的人有人疼。”阿曾说。没想到阿曾的奶奶居然有这种奇怪的理论。也不知道奶奶的教纲究竟给了阿曾多少人生指南。
“那我脚冷,是不是没人疼?你看,我爸妈都不理我了,林阳哥也走了。”我内心泛起小小的酸意。
黑夜里阿曾好久没有说话。爸爸因为我长时间不回家,已经懒得搭理我了。妈妈也不给我打电话,据说是爸爸不然给我打。我家的事情,阿曾是知道的。
“叔叔阿姨一定会理你的。”阿曾说。阿曾没有说什么你一定会找到林阳哥之类的虚伪的话。那不是阿曾的风格。
“如果他们也不理我怎么办。”我任性而固执地接着问。我其实知道阿曾回答不出来,我故意把冰冷的脚背贴在阿曾的脚心上。阿曾打了个冷颤。
“哈哈,怎么会啊。我奶奶老疼我了,你爸妈一定也会疼你的。他们现在一定是故意不理你想让你回去。”阿曾说:“如果他们不疼你,我疼你啊。”阿曾说完忽然又沉默了。他的热气呵到了我的脸上,热的让我身体一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切,你粗枝大叶的,连自己都照看不了。”我心头暖暖,却故意装作不屑一顾:“对了,阿曾,你信不信,我一定会找到那个白衣服的女孩的。”我补充说。很肯定的语气。
“呵呵,我当然信。”阿曾说。他忽然转过了身体去背对着我。我感觉他的背也热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屋子太冷的缘故。那时候呵呵还没有骂人的意思,只是简单的傻笑。
“昊子,我想小溪了。你没想么?”阿曾忽然用一种干涩的语气说。他没有转身,身体有些僵。
“嗯。”我应声,想起小溪数钢镚熬得通红的双眼。
可我这几个月,真的并没多想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