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首次跳伞(1 / 1)

<>由于建伞兵旅初期,大家从未跳过伞,不知道是啥滋味,难免会出现一些思想顾虑。譬如说:跳下来伞会不会开呀?伞与伞之间会不会缠绕在一起呀?等等,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担心,害怕在半空中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这种感觉有时很细微,有时也很强烈,盘踞在大家脑海里,时隐时现,若有若无,赶都赶不走;就像到了梅雨季节,大地就会潮乎乎、湿漉漉那样,给跳伞蒙上了一层危险而又神秘的面纱。

“同志们,据苏联顾问说,只要严格按操作程序做,跳伞会很安全的。所以,我们要严格按照跳伞规程办,点点滴滴都不能疏忽和麻痹大意,就能一千个放心,一万个放心。”

虽然大家都不说出“担心”、“害怕”的心情,一副副勇敢冷静、无所畏惧的神色,但旅长王建青能审时度势、猜出大家心中的这些小秘密、小思想,这是他在跳伞突击分队上讲的话,着重强调了“安全”问题,让大家有了主心骨、吃了定心丸。其实,大家早已横下一条心,就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别人敢跳我也敢跳,决不在这节骨眼上当懦夫!当孬种!

为了不负英雄汇聚的部队名声,为了让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贯穿跳伞的全过程,旅政治处还下达了加强政治思想工作指示,要求各级领导以强有力的政治思想工作,开展“我为军旗添光彩”的誓师活动,充分调动参训官兵们跳伞的积极性。

“空军陆战第一旅,就意味着用生命和鲜血扞卫祖国的尊严和领土完整;就意味着一切行动听从**、党中央的指挥;就意味着不怕苦累、不怕跳伞、不怕打仗。”

“从天而降是我们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们刀山敢上,火海敢闯,履行着一位军人对祖国、对人民满腔热血的承诺,对军队、对军旗坚韧不拔的誓言。”

那时,旅政治处还编写了许多宣誓词句,油印给各营连,适于部队在誓师、教育活动中使用。这些词句当中,有的情浓浓、意切切;有的热乎乎、火辣辣;有的镰刀斧头相连,党旗军旗相映;仿佛是打铁的炉,锻造的锤,呼啦啦的火焰,当当响的锤声,激励着广大指战员接受这千锤百炼的铸就和考验。

说句真心话,那时的伞兵旅完全笼罩在准备打仗的氛围中,随时准备接受**、党中央交给的战斗任务,飞往前线去作战、去拼杀;所以,决心书、请战书、遗书特别多,似雪花般飞到连队党支部那里。

在这些字里行间当中,有的宣示他们勇于跳伞、敢于胜利的决心和意志;有的告知他们首战用我,要求上前线打仗的心情;还有的写下了他们若在战斗中牺牲,叮嘱家人的话语和事情。

虽然他们中间有些人识字不多,是找人代写的;有的人歪歪扭扭地写了十几个字,但他们用忠诚和信念记录下的文字,字字是铁,句句是钢,笔墨里充满着感人至深的话语和英勇无畏的气魄。连队党支部趁势而上,开展了誓师会和讲评会,他们就是要用这种革命英雄主义精神,鼓舞部队,激励部队,把战士们积极要求跳伞和参战的精神转换成工作热忱,扎扎实实地做好连队的各项工作。当然,万变不离其宗。一切准备打仗,一切为了打仗,这是各个连队要唱好的主旋律。

父亲是营长,是在旅里开的誓师会。父亲不爱耍嘴皮子,粥拣稠的捞,事找有把握的说,大概意思是:一、管控好、训练好部队,做到人人敢跳伞,人人会跳伞。二、协助教导员做好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及时化解思想矛盾,保持部队旺盛的战斗力。三、随时准备接受**、党中央下达的空降作战任务,带好兵,打好仗。

父亲虽然话不多,但句句说得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就拿他说得“人人敢跳伞,人人会跳伞”来说,不仅是人人敢跳,而且是会跳,这对一个营好几百号人来说,是硬指标、是硬任务,来不得半点虚假、半点夸张。这就宛若一张军令状,一个生死牌,刻印在他心中得永远是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完整句号。

父亲能说出这话,当然不是徒有虚名,吸引旅首长的注意力。他和教导员早已沟通过,哪个战士胆小,哪个战士害怕跳伞,经过摸底排查,他们心中都有数。通过营连干部做工作、做示范,已经在那些战士心中开了花、结了果,使他们接近或是已跨入“男子汉”、“勇敢者”的行列。若再稍稍拧把力、使点劲,完全可以达到“人人敢跳伞,人人会跳伞”的要求。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自己干一干。真正考验父亲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因为他是伞兵旅突击跳伞分队的成员,是旅首长定夺得第一批跳伞人员。父亲是第一狙击营营长,自然少不了他。

若要按苏联顾问的说法,训练出一名伞兵,从头到尾满打满算也得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但根据上级指示和形势需要,不容停歇,不容徘徊,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这张“王牌”就要时不可待,随时准备接受和执行空降作战任务。

所以,突击跳伞分队打破常规,打破禁忌,在苏联顾问团具体组织实施下,训练了11天就要跳伞。父亲是一营之长,他既要参加突击跳伞分队的训练,又要关注全营官兵们的跳伞动态,两头牵挂,两边承当,训练更是没有10天时间。

面对这种跑马般的训练,连苏联顾问都大眼瞪小眼,嘘声一片。这简直不可思议,短短数日,中国伞兵就训练成了。这就像那流星闪落,一眨眼的工夫,一道光亮就消散在夜空中,速度如此之快,这不得不让人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底儿。

突击跳伞分队训练结束那天,旅长来到训练场看望大家。大家都知道,真正的跳伞序幕拉开了,迎接他们得即将是飞机上的腾空跳跃,天空中飘落的伞花,还有那颗激动而又紧张的心。

旅长像能读懂大家的心情似的,他那灼灼发亮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大家,又说又笑,与大家一一握手,显得很轻松。

当旅长与父亲握手时,在他那刻骨铭心的记忆里,父亲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是全旅唯一一个没有降职使用的营长,那时很红、很火、很惹人羡慕。他握着父亲的手说:“你是战斗英雄,又是营长,这次跳伞准备得怎么样啦?”

父亲明白旅长的意思,更深知自己是第一狙击营营长,立刻表态说:“请旅长放心,我带头,第一个跳!”

旅长微笑地点点头,眼睛里露出欣慰神情,像是赞许,又像是鼓励。

1950年9日29日,人们将永远记住这一天,空军陆战第一旅迎来了新中国空降兵的第一个跳伞日。这天,古城开封的天空好像知道伞兵要跳伞似的,淡淡的薄云布满天空,是个多云天,没有风,没有日头,最适宜跳伞。

62名突击跳伞分队人员,列队在飞机旁的草坪上,他们精神饱满,斗志昂扬,接受着登机前苏联顾问的最后检查。苏联顾问认真地看了他们的伞具、背带和扣环,然后拍了一下他们胸前的备份伞,伸出大拇指,示意合格。这种默默地许诺,仿佛通过了登机前最后一道安全门槛,深深地镶嵌在大家心里,或多或少是一种宽心和安慰。

登机了,他们步伐稳健,次序井然,一个接一个地登上飞机,按位置排序坐好,沉着冷静地迎接首次跳伞的到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里没有刚毅动听的歌声,没有鼓舞斗志的口号,只有他们默默相视的目光和火一样的赤诚和胆量。他们要英勇无畏、淋漓尽致地把勇敢大写在天空上,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书写新中国伞兵的历史画卷。

飞机起飞了,天空上由远而近地传来飞机隆隆的轰鸣声,一架C—46飞机和一架伊尔—12飞机,渐渐抵达跳伞场的上空。父亲乘坐的是第一架飞机,共有18人。他是第一狙击营营长,被安排第一个跳。他左右两旁各坐着一名苏联顾问,若是遇到风大或父亲胆小跳不出去时,他俩的任务是负责把父亲推出去,不要影响到后面的人跳伞,以免跳伞时间拉得过长,后面的人无法准确着陆到跳伞场。

若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父亲心里早就憋足了一股劲儿,暗暗下定决心,你苏联顾问敢跳,我照样敢跳,根本用不着他们推他们搡。

“嘟——”,飞机舱里的跳伞预备铃响了,声音很沉甸,很瘆人,覆盖住机舱里的嗡嗡声。越是在这时刻,大家心里越清亮,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到了,如果这时候腿软跳不出去的话,那可就在全旅官兵面前丢人现眼了……他们个个信心满满,镇定自若地挂好伞扣,接受检查后站起来,按照平时训练要求,躬腰双手抱着备份伞,顺着机舱两侧排好队,等待着跳出舱门的命令。

站在最前面的父亲,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心里犹如喝了一碗辛酸辣口的酒,更是别有一番滋味:1941年和他一同从江苏东台参加新四军的83人,抗日战争胜利后剩下31人;1949年5月打完解放上海的战役后,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战争年代父亲命大,身上先后被敌人的子弹打中过5次,刺刀伤1次,弹片伤3次,他都没有死,等于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一条命。

如今,想起牺牲的战友和同乡,他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就像老子所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那样,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想到冥冥九泉与牺牲的战友们喝“团圆酒”了。再说,父亲身边最亲爱的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什么可挂念、可顾虑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父亲身边最亲爱的人是谁呢?这里有着一段鲜为人知、感人肺腑的故事。<>

最新小说: 匣心记(全) 万林小雅张娃 珠胎暗结 特种兵:开局融合封于修 谍战:我、最强特工! 王安穿越成了太子 我在明末当特工 老将出征 突击队万林小雅张娃 签到小说排行榜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