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忙了两日将屋内的摆设重新布置了一番,凰枭默默在一旁帮忙,两人相处的几日因各自心病问题不敢逾矩,感情也没多大进展。
“青竹。”高氏端来一碗茶水递给青竹,示意她去给凰枭送水,他这几日尽在帮她们干粗活,也是辛苦他了。
“娘。”青竹迟疑接过茶碗微垂螓首。
“听话,去。”高氏拍了拍青竹的肩膀以示鼓励。
青竹双手捧着茶碗挣扎了一会儿朝正在搬动家具的凰枭走去。
黑色身影站在杂乱的木质家具中间,他抬起右手,一掌打在衣柜上,衣柜受力后退正好停在墙壁一角,他看着衣柜的位置右手抓起一旁的书桌正要运力。
“凰枭。”青竹低低喊了一句,踏进房内站在门口犹豫。
他转身看着门口亭亭而立的青衣女子,她穿着嫩绿色的衣裙,贴身窄袖,腰间系着白绿相间的烟罗腰带,将纤细的腰部衬得更细,长发半披着以绿色发带缠绕。
凰枭眨了眨眼,他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青竹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碗一步一步走向他,三步之遥时侧着脸递上茶碗:“累了吧?歇一会儿,喝点茶。”
“嗯。”他顺手拿过茶碗一饮而尽。
青竹悄悄抬起头看他豪气的样子,见他拿下碗立马又垂下头去。
“多谢。”他的视线落在她头顶,发辫编得有些俏皮。
“不客气。”
简单对答完,青竹拿着碗快步走出屋子。她摸着自己热烫的脸,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只是看着他就心跳加快,这样还如何继续相处。他一直留在姜城是想等这边的事完了一同和她回城主府,可纪清鸢的意思是让她陪着娘亲,等她那边的事一了自然会过来与她们会合。
他待在这儿帮她们是不错,可长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自己又该找什么样的理由让他离开独自回城主府。
“青竹。”高氏见女儿发愣对着她走来,青竹是她的女儿,不说母女连心,光生活的十几年,她在想什么她再清楚不过。近日,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底下,郎有情妾有意,只是站了不同的立场才不敢表明心迹。可她若真嫁了凰枭,又该站在哪边,一边是恩人一边是丈夫。
“娘亲。”青竹抬起头,一脸红晕还未褪去。
“娘懂你的心意。”高氏拉起青竹的手语重心长道:“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跟他回去吧,小姐一个人待城主府,我也不放心。”
“可是娘亲一人留在这儿青竹更不放心。”
“你要不放心雇几个家丁来保护娘亲,何况这是在姜城,没那么多是非。”高氏摇了摇头节奏性拍着她的手背。
“青竹还是……”
“别还是了,去,听娘亲的话。”高氏心意已决,青竹不得点头答应:“嗯。”
翌日一早,高氏替青竹收拾了点东西送她和凰枭到城门口,此时太阳还未出,气温正适合赶路。
“青竹会尽快与娘亲会合的。”
“我想看着你和小姐平平安安地回来,我打理好祖屋在姜城等你们。”高氏抚着青竹脑后的发丝,才相聚不久便要分离。
“青竹定会带着小姐一起来姜城。”
“嗯,快去吧,待会儿天便热了。”
“娘亲千万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别事事亲力亲为。”
“快上马车。”
青竹依依不舍放开高氏的手,踩着踏板上了马车,凰枭不再骑马改做车夫,坐于马车前,单脚踩在板上,右手拉着缰绳。
“伯母保重。”
“你们也是。”
凰枭一鞭打在马屁股上,白马吃痛加速跑出城外。
“夫人,我们该回去了。”开口的是一位年轻婢女,昨日青竹与凰枭商量后买了四名婢女和四个护卫来照顾高氏。
“嗯。”布满细纹的面容风华不再,多了一番沧桑的味道,她在纪府为婢十几年,说离开便离开,确实有些不舍,可他们这样的下人命不由己,离开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青竹一人坐在马车里,难得的独处机会,无言的暧昧。她看着车帘外隐约的人影,背影挺拔,宽阔的肩膀给人安全感。她记得他在萦牵客栈说过一句话,“一生不娶,如有违誓,天打雷劈。”他选择的是忠于城主,那么她还在希求什么。
两人在日落前赶到了一家小客栈,青竹下了马车,凰枭将马车交给店小二,跟着进了客栈。
“掌柜,要两间上房。”
掌柜正在算账,噼里啪啦拨着打着算盘,闻言抬眼瞄了两人一眼,赔笑道:“不好意思啊两位,小店今日客人多,只剩一间房了。”
“一间?”青竹咬了咬嘴唇,怎么会只剩一间,她难道要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掌柜打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敢问两人是什么关系?”
青竹转过头去看凰枭,凰枭盯着掌柜冷声道:“兄妹。”
“兄妹?说实话你二人长得并不像。”他在这儿做生意做了多少年,看了多少人,两个小娃娃还想骗他。
“他长得像爹,我长得像娘。”他说兄妹,她虽心酸,但还是帮他说了谎,他这么做也是不想别人看轻了她。
“行行行,兄妹就兄妹,两位楼上请。”掌柜抬手一挥,立马有店小二来带路。
青竹跟在店小二身后不敢回头,就算是兄妹,睡同一间屋子,传出去也会被人耻笑,亏得这里离岚城还远,无人认得他们。
“两位请。”店小二推开房门。
青竹放下包袱打量房里的布置,果然只有一张床,凰枭为人正直,她倒是不怕他会对自己不轨,但也不忍心他睡桌椅上。
“拿些饭菜过来。”凰枭从怀里掏出一定银子递给店小二,店小二看着沉甸甸的银子眼睛都直了。“好嘞,客官稍等。”一溜烟跑了出去。
两人在沉默中用完饭,青竹的头低地不能再低,凰枭的眼神再也没落在她身上,但她什么反应,他大致想象得出。
“你睡床。”他开口生硬。
“那你呢?”她忍不住问道。
“不必再问。”凰枭放下碗筷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
左等右等都不见凰枭回来,青竹想着兴许他是在外面找了个睡觉的地方,可方圆十里哪还有客栈。待青竹睡下后,凰枭推门而入,他侧躺在圆桌上,抱着剑鞘和衣而眠。
“掌柜的,要三间上房。”
“对不起了几位爷,小店只剩一间上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