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月委屈又难过地说:“最好不同意,不然,哼!不然我出家算了,反正他和大梁现在也不需要我了。”
等等!莫非这才是先生的本意?跟林抚远一样,把她赶走?
转而凶恶地说:“不行,凭什么让别人坐享其成!他敢纳妃,本宫就给他一个个弄死弄残!”
谢文通知道里间有人在听,轻咳一声:“娘娘慎言。”
钱明月火气更大了:“有什么好谨慎的!不光女人,就算亲近哪个内使文臣,本宫也都清除了。哼!”
谢文通只是微笑,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钱明月放弃了,谢文通这个级别的老狐狸,她怎么玩得过他,干脆来个直接点儿的:“先生该娶妻了。”
谢文通愣了一下:“臣在寻找合适的人。”
“你到哪里找去,还是学生给你找吧,嗯,湖阳大长公主家里还有个娇娇女,先生意下如何?”
谢文通平静:“那就劳娘娘费心了。”
说着愿意,其实刚才愣了一下,一定是不愿意的。说不定他这么多年没娶媳妇,其实就是性取向与众不同!
不同就不同吧,您到哪里不能找些玉树临风的少年,干嘛非得跟自己的学生抢!
钱明月微笑着说:“先生,这里没有外人,学生不妨跟您交个底。”
“抚远这孩子,先生也知道,那天资,可能就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可他竟然对圣人动了感情,断袖之情。”
谢文通像是被口水呛到,咳嗽起来,咳嗽声盖过了里间轻微的动静。
钱明月越说越郁闷:“他为了这感情,一次次陷害本宫,差点儿没害死本宫,本宫还得在圣人和林世伯那边替他遮掩,有本宫这么憋屈这么冤枉的吗?”
“所以,本宫把他弄出京城,让他永远求之不得,不算过分吧。以后谁再对圣人动歪心思,本宫就远远地打发了。”
谢文通觉得这话不对:“娘娘什么意思?”
钱明月羞窘:“好端端的,圣人为什么要把你藏在书架后面?你们说的话都可以公之于世吗?”
“还有,先生为什么要让圣人纳妃?难道不是跟林抚远一样,想把学生赶走吗?”
饶是谢文通天纵英才,也觉得浑身是嘴都说不通:“一个个的,不可理喻。”拂袖离去。
这都什么事啊!他们夫妻争风吃醋,各个来折腾他。
钱明月摸摸脑袋,好像冤枉先生了。忙追上去:“先生,先生,学生知错了。”
“若不为政务,还请娘娘不要宣召臣了。”
谢文通绕过钱明月,径自离开。
武英殿前许多卫士,被人看到皇后追着总督,恐怕又传出风言风语。
坏了!惹恼先生了!怎么办吧!
钱明月在玉阶前止步,又觉得不对劲:先生刚才说什么?一个个的?
还有谁?
钱明月转身回到殿内,见到一个高大的内使缩到里间去:“出来!”
皇后娘娘勃然大怒,冲进去:“额,五郎!”
那“内使”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尖声尖气地说:“皇后娘娘,您认错人了!”
钱明月失笑:“若真是内使,哪个敢不过来行礼!五郎,起来。”
小皇帝蔫巴巴地转过头:“姐姐好聪明,一下子就把朕诳住了。”
诳?最熟悉的人,看后脑壳都知道是他!
钱明月冷漠脸:“别转移话题,圣人来听,不就是对妾不放心吗?还是怀疑妾跟先生不伦?那,您对听到的内容满意吗?”
“疑心生暗鬼,这日子没法过了,咱和离吧。不然您废后也行!赶紧的,写诏书去!”
原本以为小皇帝会哭唧唧地卖萌求饶,没想到他涎皮赖脸地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跟岳家商量商量,这样吧,朕去见见祖父祖母。”
说着,走出去:“去宣成国公夫妇!”还真有銮仪卫准备行动。
“别!”钱明月忙拦住他,“没你们的事!都退下!”
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小皇帝说:“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能有一点儿事情就告状!”
小皇帝也语重心长地说:“皇后,我们已经成婚,祭告过天地祖先,怎么能整日和离、废后挂在嘴上。”
钱明月只得认错:“是姐姐不对,姐姐保证下不为例。”
小皇帝昂头:“算了,朕就原谅你这一回吧。”
钱明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圣人为什么来偷听?”
小皇帝哼气:“天下有朕听不得的东西?”
“没有。”
“那皇后和先生说的话,朕难道听不得?”
“听得。”
“既然听得,怎么能叫偷听?”
钱明月被气结巴了:“可,可,可,可是,为什么不让姐姐知道你在听?”
小皇帝神气地说:“朕乐意。”搂着她的肩膀,“哥们,走啦,别磨磨唧唧的,跟个深宅妇人似的。”
钱明月被他牵着鼻子走,回到建极殿,在百子千孙床上辗转反侧,回忆琢磨与先生说话的点点滴滴,才反应过来,猛地坐起来:“不对!不对!”
小皇帝吓了一跳:“什么不对?姐姐,你把朕三魂七魄吓散了。”
“先生请求纳妃,一定是圣人授意的,对不对?”
小皇帝翻身:“别胡思乱想了。”
钱明月捂脸演戏:“原来,是圣人想纳妃啊,那好吧,妾成全你,这就让人给你选出身富贵、貌美如花的妃嫔。”说着说着,还带着了哭腔,“只求圣人心里还给妾留点儿地方,呜呜。”
小皇帝吓得坐起来,就见钱明月头埋在被窝里啜泣呢,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闯大祸了:“朕娶你一个,花光了太仓,哪里还有钱再纳别人。”
钱明月抽搭:“钱财不用圣人操心,妾自有办法。”
小皇帝手足无措:“其实吧,朕本意不是为了纳妃,朕是想给林抚远赏赐些东西。”又连忙补了一句,“朕对林抚远没想法,朕也不知道林抚远竟然胆敢逾矩!”
“朕就想着,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让人知道,虽然打了林长年的儿子,但其实朕还是对林长年没什么意见的,免得对礼部尚书之位有想法的人胡作非为,引起朝堂争斗。”
“朕不是怕姐姐不同意嘛,就想着,想着虚晃一招纳妃,比起纳妃,姐姐一定愿意朕给林府一些赏赐。朕哪知道,还有那么多事情。”
小皇帝用手指头戳戳她的背:“你别生气了,朕不赏赐他们了,朕把林抚远弄到地方上去,朕保证绝不纳妃。”
见钱明月还是头埋被窝里不动,索性欺身而上:“朕只沉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