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皇帝燕居之所,小皇帝才可怜巴巴地说:“姐姐,你听朕解释,朕叫他过来,就是问几句朝政。”
君王问臣,不问朝政问什么,何必特意强调?既然是问朝政,为什么要这种表情?有鬼!
难道,她的猜测是对的?小皇帝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属性。
啊,怎么办!要不要帮他意识到!好像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要不他们和离?难度好像有点儿大,对自己很不利。
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喽,钱明月郁闷,不然就像养儿子、养弟弟一样养着他吧。
又听小皇帝说:“抚远怎样了?你说,朕要不要补偿他一些东西?”
还想着林抚远呢!他果真喜欢男人!
钱明月愤怒:如果小皇帝一定要喜欢一个男人,那也不能是林抚远这个心术不正的!
钱明月微笑:“他跟林世伯说讨厌姐姐干政,而且没有一点儿悔意,估计正被林世伯管教呢。”
小皇帝唏嘘:“被君管教了又被父管教,有点儿惨哦。”
钱明月说:“与其送点儿林府不缺的死物,不如解救他出牢笼。”
“怎么解救?”
钱明月说:“父子同朝为官有许多弊病,晚辈会受到父辈的压制无法施展才厚,先生、钱沾,乃至当初姐姐的大伯父,都是这样的。”
“抚远才华横溢,跟林世伯一起做京官难免被约束。等他痊愈,让他去地方上做官吧,嗯,做个提学使,清贵又大有前程。”
“做提学使历练几年,再做地方主政官,等到林长年致仕,如果圣人愿意,可以让他来做京官。”
小皇帝歪头看她,她眉眼含笑,面容和善,侃侃而谈,好像全心全意为林抚远考虑,从她的表情,从她的言语中,找不到一丝对林抚远有恶意。
可是林抚远才刚刚害过她,她真的毫不介意地替他谋划吗?小皇帝不信。
几个转念,小皇帝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想把人赶出京城去。
不知道为什么,发现姐姐没那么善良,他反倒很踏实。更开心的是,他能够看透姐姐的用意了。
再看姐姐,恍然间发现,他是低头看她的,从什么时候,他比姐姐高了?
小皇帝拿手比划比划,嗯,她好像只到他下巴呢。
钱明月含笑抬眸:“圣人意下如何?”
小皇帝笑道:“不就是想把人弄出京城嘛,还弯弯绕绕半天。”
心思被戳破,钱明月难免有些恼羞成怒:“对啊!只是把他弄出京城,又没悄悄弄死他,已经很仁慈了!”
“怎么?圣人舍不得?那好嘛,妾走!妾去陕西,找父亲去。”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小皇帝忙追上去,拉住她的袖子:“朕又没说不同意。”
钱明月说:“何必那么勉强,圣人不舍得,留在京城就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留在宫里妾也没意见。咱和离,妾找个姑子庵出家去。”
小皇帝笑:“瞎说八道,瞧瞧你这醋劲大的,男人的醋也吃。”
钱明月尴尬:“谁吃醋了。”
小皇帝哈哈笑着捏捏她的脸:“朕的婆娘啊,不过朕喜欢。”
惹得钱明月怒目而视,一把拍掉他作恶的手:“干什么!到处都是人。”
小皇帝乐得哈哈大笑:“哈哈哈,终于不像小老太太了。”继续伸手捏她的脸,“谁敢看,朕把他们眼睛挖下来。”
钱明月反击,也伸手去捏他的脸,却发现得高举胳膊。这个熊孩子什么时候比她高出一大截的!
小皇帝嘚瑟地做鬼脸:“够不着!够不着!”
钱明月气恼转身:“算了,你别回去了。”
小皇帝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天冷了,朕给你暖被窝。”
钱明月扫了一眼两旁跟鹌鹑一样的宫人,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就变得,这么,这么,没正行!”
小皇帝乐得一跳一跳的:“朕乐意。”
钱明月好想把他揍一顿,可是,现在好想打不过了呢。打弟弟要趁早啊!
回皇宫的路上,小皇帝还盘算着,得送点儿东西给林抚远,补偿一下。可是姐姐这个醋坛子,男人的醋都吃,直接送,她肯定会生气的。
偷偷送?怎么可能瞒得住她,到时候可能会更生气。
小皇帝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为了打开一扇窗户,他决定建议挑开屋顶。
第二日,谢文通一封奏疏递到文华殿:建议小皇帝纳妃嫔。
钱明月看到那封奏疏,脸青青白白,分外难看。好端端的,先生为什么要建议圣人纳妃!
莫非先生也是爱慕圣人的?是不是圣人、先生和林抚远三个在辽东发生了什么?前段时间那番祸事,是他们三个争斗的结果,她不过是无端卷入的?
钱明月整个人都不好了,将奏疏放在一边。
小皇帝一直瞅着她的神态,见她非常不高兴,还将奏疏留中不发,心里别提多嘚瑟了:瞧瞧,皇后多稀罕朕!
朕家里有个醋坛子,哈哈。
钱明月有心见见谢文通,又怕引来非议,前段时间圣人还怀疑她跟先生不伦呢。
等等!不对!圣人怀疑她跟先生不伦,到底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还是想独占先生?
无端把先生召回来,不会是因为思念他吧!
按理说先生得尽快回到辽东,可是他迟迟不走,一定是得了圣人旨意,这是不是说明——
啊!要疯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钱明月度秒如年地熬到中午,终于忍不住在武英殿召见谢文通,劈头盖脸就是一番责问:“先生,您为什么要建议圣人纳妃?”
“学生这几年过得分外艰难,须得时刻提防着徐氏,后来又跟圣人产生了误会,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些麻烦,眼看就要有好日子过了,您偏偏建议圣人纳妃。”
谢文通有什么办法,这是圣人让他写的,躬身行礼:“臣谏言失当,请娘娘责罚。”
钱明月捂脸:“先生多礼了,让皇帝纳妃哪有什么失当不失当的,我就是觉得憋屈得慌。我费了多大劲,才保护他长大,劳心劳力,结果为别人做嫁衣裳。”
谢文通说:“娘娘多虑了,圣人必定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