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黄锦瑶怀上了董汉华的孩子,他突然害怕让别人知道他跟她“胡来”,叫他身败名裂,他就说要给她二十万块钱,希望她以后到别的地方去住。开始她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用意,对他笑了笑,不过那表情,显然是充满了怀疑。随后他才明白告诉她,希望她能把胎打掉,从此不要再去找他了。她惊得张大了嘴巴,心里瞬间生出了些不舒服的感觉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不会纠缠你的。”黄锦瑶直到最后再见董汉华一面时,才面无表情地这样对他说道,“但我也不会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会把他给生下来的。”
然后她便从他面前消失了,带着那二十万块钱,在十多年时间里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
黄锦瑶从董汉华面前销声匿迹以后,并不是在市区里的哪个角落头里藏起来,不再在他面前出现,而是回到了北里县。但她也没再回到自己娘家的村子或者镇上去,而是留在了县城里,在那儿租了一间带厨房、卫生间,但只有一房一厅的小屋子,因为这样房租便宜,电灯也少,开支很小。
黄锦瑶是一个有头脑却没恶习的年轻女人。虽然董汉华给她的二十万块钱不算多,如果换成其他大手大脚花钱的人,一两年时间内就会把它给花光了。
但她却不会。因为她很知道精打细算,懂得怎么理财。她到银行去先拿出十五万块钱存五年期定期存款。再拿出三万块钱存三年期定期存款。又拿出一万块钱存两年期定期存款。再拿出五千块钱存一年期定期存款。还有五千块钱,她则拿两千块钱抓在手,作三个月左右时间的吃用花费,还有三千块钱她仍然存进银行去,分别存半年和三个月的定期存款。
由于这么会精打细算,黄锦瑶那些钱存在银行里靠钱生钱吃利息,不用再去打工辛苦做事,却也总不见得会少的样儿,就叫她在十多年时间里一直能够维持她生育女儿,养大女儿,供女儿进学校读书的费用,有时还在过年过节时有一些钱拿出来给自己的爸妈,只是过得比较清贫、拮据而已。
由于租房住总是叫人觉得烦恼,黄锦瑶的内心有时也觉得不是那么好过。因为那房子不是自己的,房东在你租进去住以后,慢慢会涨点儿价,就叫她们母女俩先后五六次因为房租涨得太快了一些,而去改找更便宜的房子住。不过就算这样,在这十多年时间里,靠着董汉华给的二十万块钱,她们还是一路平安,应付下来了。
只是,有钱在手,吃住的问题虽然是解决了,但给别人骚扰的问题,却总是没法解决。最初主要是黄锦瑶给男人骚扰的问题,时不时会有一些男人想向她接近,要追求她,娶她为妻。
但黄锦瑶的心思却一直都在董汉华的身上,拿不出一点儿心思来转移到别人的身上。虽然她知道他有妻有女儿是不可能跟她再亲近,和她做成一对夫妻的,但她心中也总还是存着那样的幻想。
为了不让别的男人继续纠缠自己,黄锦瑶有一次就先作出脸儿受了伤的样儿,用胶布把脸蛋左颊大块贴上,让自己显得比较难看。然后过了十天八天以后,她不能不再把胶布撕去重新示人了,她就又在撕去的那一天特意上街去买回了一瓶绿油漆和一瓶黑油漆,十分精心地给自己的脸儿作“化妆”,把自己的脸儿给“化”出一条很难看的长“疤痕”来。
一个年轻女人在男人眼中显得美不美,好不好看,是要靠整体的形象的,整体的形象没有明显的“瑕疵”,才会让男人觉得很美,一旦有了“瑕疵”,而且那“瑕疵”还很粗、很长、非常显眼的话,那可就严重影响她的形象,叫她不但不再显得美,相反还显得很丑,很难看了。
因此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一个男人对黄锦瑶有兴趣,就叫她的生活变得平静、轻松起来。
几天前,在晚上和女儿董月葵一起躺上同一张床后,黄锦瑶想董汉华突然想得很厉害,便一下忍不住,把她深藏在自己心里很多年的一个秘密向女儿问了出来:“阿葵,如果妈告诉你,你爸并没有死,而是还好好的活着,还在市里建了一幢二十多层的高楼,是一个大老板,大院长,有钱又有车,你会不会想看见他,然后认他,从此以后跟他住到一块儿去呢?”
“妈你以前说我爸死了,现在又说他还活着,你的话儿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啊?”董月葵瞧向她反问,一副挺发愣的样儿。
黄锦瑶回答:“妈以前告诉你说你爸死了,当然是假话,现在说他还活着,这才是真话。”
“为什么啊?为什么妈你以前要骗我,叫我一直以为我爸死了呢?”董月葵猝然叫了起来,一副很不快,简直是像对她生气的样儿了。
黄锦瑶见她这样责问,自己也不由得感到很窘迫,很难堪,想告诉她:“因为他跟我好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结了婚有老婆孩子的人,我跟他是偷情,不是正大光明地做恋人,做夫妻,每次亲热都要偷偷摸摸,不敢给他老婆知道,更不敢给他老婆发现我们藏在哪儿亲热。所以后来他不敢继续和我交往下去了,给了我二十万块钱打发我从他身边离开以后,我就只好努力让自己忘记他了。为了从此不再伤害到他,也不伤害到你,我就只好向你隐瞒,不让你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人世。”
但她想一想,觉得这样回答女儿会叫自己难以把话儿给说得出来,说得清楚,除了叫自己更红脸,更羞愧之外,也可能无法把事情跟她说得明白。因此黄锦瑶踌躇了一会儿之后,就只简单告诉她道:“你不要多问我了。如果你想去认他的话,那你就去市里找他,他叫董汉华,现在开了汉华法医研究院,就在他自己所建的汉华大厦里。他是在我之前就有了老婆的。你知道这一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