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
许昭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萧惟也没管他,自顾自地回军营去了。
许大少爷自然是跟着去,看热闹一般,等他看着他将写好的信送出去之后终于明白他所谓的告状是什么了,“成!爷我服了你了!”
他也好意思?!
“有何不可?”萧惟冷笑。
许昭咬着牙:“阿熹知道你这阴险一面吗?”
“表哥也可以告我的状。”
许昭没话说了,“行,你自己玩你自己的,别将衡王殿下给得罪死了就是了,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未来大舅子,可别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的未来大舅子不是表哥你吗?”萧惟道。
许昭恼火:“你小子差不多就行了!”告了状还不够,还想挑拨离间把他也给拉下水!
“多谢表哥。”萧惟却是勾起了嘴角,笑了。
许昭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了,未来大舅子?这不是承认了这臭小子的身份吗?!
岂有此理!
“接招!”
两人过起了招来了,没打多久,可许昭还是发现了对方的身手又提高了,离上次动手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多月而已。
“看来去西州是可以保住小命了。”
萧惟整了整衣裳,“我不在京城鞭长莫及,往后京城之中还请表哥多看顾长生。”
“这还用你说?”许昭恼火,随后便又抱怨起来,“说来说去还是那臭丫头偏心!”
萧惟笑了,顿时让这春日的风光失去了颜色。
许昭压下了心里涌出要毁了这臭小子那张脸的冲动,决定自己也学一学他的“告状”,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他给占了!
……
自从衡王殿下的“恩典”之后,萧惟便没有再配合他玩儿了,开始着手准备前往西州一事。
司楠自然知道这些日子萧惟跟衡王之间的恩怨,不过没闹出大事也便没插手罢了,至于萧惟的试探。
“他什么也不知道。”许昭倒不是怀疑司楠会杀人灭口,别说萧惟只是怀疑,便是他知道,司楠也并不一定会做这事,“他不能死在西州。”
司楠神色不动:“我只能保证若是他死,必定是真真正正地为国捐躯。”
“抱歉。”许昭道:“但萧惟……”
“你无需跟我道歉。”司楠打断了他的话,“人之常情而已。”
许昭苦笑,“西州会是一个好地方的。”
“自然。”
对武将来说,越是动乱的地方越是好地方。
……
燕州这边除了一个没事找事的衡王殿下闹出一些事情之外,倒也很平静,而京城这边也是风平浪静。
不过这片风平浪静下面正酝酿着暴风雨罢了。
顾闵并未参加这次的春闱,在元宵之后,他便接着顾延这个祖父顺利成了太学院的学生,不过在同一个圈子里面,便是没有参加春闱身边都是关于这届春闱的消息,顾闵课余时间听得最多的便是春闱的消息。
即便还没有放榜,但太学院以往的学生基本都能上榜,如今已经开始进入了殿试的准备之中。
太学院的学士们纷纷鼓劲儿给参加春闱的学生讲解过去几次殿试的试题以及当今圣上喜欢的文章风格。
而其他的学生也可以旁听。
顾闵便是进入了太学院之后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先前他虽然听从了祖父与姐姐的建议没有参加这次的春闱,但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或许心里还有一丝不甘心。
不过现在,他只能尽可能地充实自己。
只要心里有些志气的,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学习的机会,太学院的学生们比往常更加的忙碌更加的努力。
许昭每天回到家里天色都已经全黑了,这一天也不例外,不过他一进家门便发觉了气氛不对了,“出什么事了?”
“回少爷,老太爷来了。”
祖父来了?
许昭先是一愣,随后便是高兴,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进了厅堂,便见姐姐一如过去的每一日在等着自己回来,不过并没有见到祖父,“姐,祖父来了?”
顾绮微笑点头,“恩,祖父年纪大了,现在在休息,你先回去熟悉一下,等晚膳的时候再见吧。”
“祖父没事吧?”顾闵有些紧张,这些年祖父的身子虽然还算硬朗,但毕竟年岁大了。
顾绮笑道:“没事,就是路上奔波累了而已。”
“那就好。”顾闵安下了心来,随后便去洗漱了,然后便去祖父的屋子前候着,等着他出来。
顾绮接到了消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准备着晚膳事宜。
顾闵并没有等多久,便被顾延请进了屋子。
“祖父。”
过了好些年,如今的顾延身上也清晰地看到岁月流逝的痕迹,不过精神还是不错,眼中的锐利与火气也并未消散。
他还得撑下去。
为了顾家,也为了眼前的孙子。
“嗯。”
顾闵心情不错,“祖父怎么来京城了?事先怎么不让人通知我们?”
“我还没老到不能动的时候。”顾延却道,“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你姐姐已经跟我说了,虽然还是没能改掉冲动的性子,但能听得进劝还能反思还算不错。”
“孙儿让祖父担心了。”顾闵现在也不需要问祖父为何来了,还能为了?为了他而来,为了顾家而来,“祖父放心,往后孙儿会更加的努力的!”
“嗯。”顾延颔首,脸上也有了笑意,“王驰夫妻跟长生公主之间的事情你便不要插手了,至于萧惟……他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便是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你便好好在太学院里面学习就是。”
顾闵点头,“是。”
顾延又问了一些问题,都是关于他学业上的,待顾绮前来,祖孙三人方才有说有笑地去了饭厅用了晚膳。
膳后,顾延又在学业上指导了顾闵一个时辰,这才分开。
此时已然将近三更了。
顾延本该是歇息了的,可是他屋子内的烛火却仍燃烧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三更更声敲响了之后,院子中突然间多了两道人影。
长生披着斗篷站在门前,却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去。
“公主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屋子里,传来了顾延的声音。
长生抬手脱下了斗篷帽,然后往前。
凌光上前为主子推开了门。
顾延站在屋内。
长生缓步走了进去。
顾延看着眼前这缓缓走来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嘴边泛起了笑容:“几年未见,公主长大了。”
长生也笑道:“还好老太爷没一见到我便跪下请安。”
“公主以故人身份前来,老夫自然以故友对待。”顾延笑道,“老夫等候多时了,公主请入座。”
长生笑容中添了几分柔和,揭开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凌光,“在外面候着。”
凌光皱眉,她可没忘记当年顾城将主子引进屋子差一点被王驰所伤一事。
“下去吧。”长生声音中多了一份凌厉。
凌光只得低头:“是。”
长生入了座。
屋子的门重新关起。
顾延给她倒了茶,“不是什么名茶,但姑且能入口。”
“老先生不记得我并不会品茶吗?”长生接了过来,“再好的茶水到了我的嘴里都不过是润喉解渴罢了。”
顾延笑了笑,没继续说话,端起了茶喝了起来。
两人安静地品着茶。
半晌,顾延开口,“公主确定要这样做?”
“你不赞同?”
“得不偿失。”顾延道。
长生也笑了:“得不偿失?这世上原本便没有得失相对的,人们常说有舍才有得,可往往舍多于得,甚至有时候舍去了也未必能够得到,我也并不想粉饰自己的龌龊与卑鄙,既然开了口,便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顾延看着她,“没想到公主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老太爷可还记得当日父皇为何将我交给你?”长生却问道。
顾延摇头:“当日陛下并未说,后来老夫猜到了一些,但却不敢去深思,如今……”他的话顿了一下,随后道:“当年公主救了顾家,今日权当顾家回报公主当日之恩吧。”
长生心里生出了一丝烦躁,“这般勉强啊?”
“公主并非读书人,不明白寒窗苦读十多年的心酸。”顾延道,“即便春闱三年一届,但往往很多人第一次失利,往后便再也无法鱼跃龙门。”
“本宫不过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引出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罢了。”长生握了握手中的杯子,“还担不起这阻人前程的罪名。”
“老夫失言了。”
“或许老太爷说的也没错。”长生看着他,“本宫不身在其中,自然无法体会其中的喜乐酸苦,可本宫知道这些暗地里的老鼠若是不清楚,本宫往后永无宁日!”
“公主不必如此。”顾延笑了笑,“老夫也并没有多高尚,帮公主自然是为了当日公主施恩顾家,更是为了顾家将来。”
“本宫亦未忘记当日顾家收留之恩。”
“多谢公主。”
凌光在门口候在了门口半个时辰,方才听到了主子的叫唤,转身进去,给主子披上了斗篷之后便带着主子离开了。
顾延站在门口,目送着消失在夜色之中的两人,半晌之后才转向一旁的黑暗处,“出来吧。”
会儿,那里走出了一道婀娜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顾绮,“祖父。”
“你不该在这里。”顾延皱眉道。
顾绮道:“方才凌光姑娘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屋子里,并未发现孙女。”
“即便如此,你也……”
“孙女不放心。”顾绮打断了他的话,“祖父突然来京,必定有大事。”
顾延看着眼前神色严肃的孙女,再次在心里感慨为何她不是男儿身,他没有陛下的魄力将顾家交到了一个女子的手中,不过……“阿绮,祖父若是希望你一辈子留在顾家,你可愿意?”
顾绮一愣。
“算了。”顾延随后便道:“我不过是说说罢了。”
“祖父,我并非想过出嫁。”顾绮道。
顾延笑道:“终会出嫁的。”
“孙女愿意……”
“阿绮,祖父没有那份魄力。”顾延打断了她的话。
顾绮抿着唇,“闵儿如今虽然仍未成气候,但他很努力,孙女相信他可以撑起顾家的。”
“回去休息吧。”顾延颔首,“你只需照看好闵儿就成,其他的无需多虑。”
顾绮低下了头:“是。”
……
长生回到了宫中,裕明帝还没休息,而且派了崔公公候着她,待她回来之后便过去,长生撇了撇嘴,她出去没告诉任何人,便是凌光也是她下令的时候才知道的,可还是没瞒得住皇帝陛下,这若是他哪一天要灭了自己,还不是轻而易举?
当然,吐槽归吐槽,公主殿下还是赶紧过去了,而且对于皇帝陛下这般举动,心里还是感到窝心的,这个时辰还等着她,自然便是担心她了。
进了寝殿,裕明帝坐在了罗汉床上,身上穿着一件寝衣,如今的夜里仍有些清凉,所以外边还批了一件袍子,头发似乎洗过了,此时简单地竖在了身后,快要五十了的裕明帝此时看起来哪里有糟老头的样子,分明还是一个中年美大叔。
“又在瞎想什么?”皇帝陛下脸色有些黑,像是看穿了公主殿下脑子里有些猥琐的想法一般。
长生笑着道:“哪里瞎想了?就是看父皇这般英俊非凡的样子,方才明白为何后宫的娘娘们见了父皇就跟见了肥肉一样,都想扑上来咬上一口。”
“再说朕就扒了萧惟的皮!”皇帝陛下的脸更黑了,没罚自家的女儿,将责任都推给了那个他如今最不待见的人身上去了。
他家的女儿以前乖乖巧巧天真纯真的,如今怎么动不动便说这些话?
不是那臭小子害的是什么?
长生赶紧投降:“儿臣不敢了不敢了。”
“哼!”
长生坐了下来,揽着他的胳膊撒娇地靠在了他的身上,“有父皇真好。”
“顾延给你气受了?”裕明帝隐隐生出了冷意。
长生笑道:“自然没有,他既然来了,哪里会反悔?再者,即便他不怕儿臣看在儿臣当年在他府上住过一场的份上,也不会给儿臣气受。”
“那便是说了不好听的话了。”
“父皇或许应该说是说了儿臣不愿意听的话。”长生更正道,“不过忠言从来都是逆耳的。”
裕明帝没说话,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威严之中多了温和。
长生看着他,“父皇便任由着儿臣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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