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张纸对着有亮光的地方晃了晃,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是一张有着隐形字迹的信纸?我记得书上提过,有些纸是可以隐藏信息,这种纸有些要用水浸泡,有些用油,有些则需要用酒精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方铭霸必定是故意留下来的。
我将信纸翻过来,仍是方铭霸留给方子敏的那句话,翻过去,还是空白。方铭霸既然含冤而死,恐怕不甘心,会留下这些线索,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我想了想,这张纸不能扔,我必须回去仔细看看清楚。
方子敏显然感觉到了这张纸的不对,她动了动,死命的盯着我,“那上面还有什么?”
我将那张纸收起来,对她笑了笑,“说你其实连方铭山的女儿都不是,你是个没人要的野种!狠心的贱人,万人唾骂的孽畜!”
方子敏气的脸色十分难看,“方子刑,那上面到底还有什么?不可能有我不知道的东西!我这么久一直看着它,日夜抚摸怕自己忘了!如果真的有秘密,我不可能看不到!你还给我!”
我好笑的看着她,“你以为你凭什么叫我还给你?”
“凭我是沈氏的女儿!”
“你也配!她临死了,你都没叫过她一声娘,都说不原谅她,你凭什么说你是沈氏的女儿?本宫刚刚不是告诉你了,你是野种,被人唾骂的野种!方子敏,你这辈子都记着,你亲手杀了你的亲娘!”
柳绿气的咬牙切齿,“你就敢嘴上对我狠,你倒是真的做到没良心啊!你动我试试!”
“你倒是说到做到!”她嘴里重复,仍是不死心的盯着我的袖子,“到底那后面是什么,你说清楚!”
我冷冷的瞧着她:“不急,总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本宫一定会叫人将你的蛊虫解了,叫你好好地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让你好好地活下去!你可是要长命百岁!”
方子卉对着方子敏的方向说:“好表姐,我如今也活着,你看看我活的什么样?生不如死!这个女人如今可不是你小瞧的,她的心狠,不是你能比拟的!”
方子敏瞥了方子卉一眼,缩回她的角落。
“方子刑,你怀着孩子,还能这么坦然的看着方子卉如今的样子,我不得不佩服你!”方子敏哼哼。
我说道:“这么说,你看不下去?”
方子敏呸道,“你以为我是你?如果不是沈氏,怕是你也会这么对我吧?”
我将袖子里的寒冰匕首拿出来,“有没有沈氏,你都会比她凄惨,相信我,我会叫你知道什么是有希望,什么是想活下去,什么是生不如死。”
方子敏明显瑟瑟的发抖。
相比跟方子敏无止尽的纠缠,我倒是更想知道这张纸上面还写着什么。
我对柳绿说:“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让方子敏跟方子卉面对面的在审讯室里面。不要对方子敏动一点刑罚,让她看着方子卉是怎么被折磨的。”
方子敏脸色突变,“你——”
方子卉则破口大骂,“方子刑,我诅咒你,我生生世世诅咒你,不得好死!万箭穿心!”
我冷冷的瞧着她,可惜她根本看不到了,对身侧的狱卒说:“我总觉得,她的话太多了。”
狱卒立即点头哈腰的说:“娘娘的吩咐,小的明白!”
陈婧扶着我,出了天牢的门。
出去后,我立即又将那张纸拿了出来,对着阳光的地方照了照。
可是什么都没有。刚刚是怎么看到的呢?
陈婧这时候问我,“娘娘,你到底刚刚看到了什么,这纸上到底还有什么叫你反复看?”
我将那张纸背着光又反复的看,仍是没有。
我说道:“刚刚在天牢里,背对着光线,又有些光线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上面写着美人两个字。”
陈婧皱了皱眉,“美人?”
“是,好像不止这两个字,似乎有十几个字的样子。也只是一眼看到了,我再对着那个地方却根本看不到了。”我说道,“你试试。这纸很脆弱,也很薄。被方子敏放在身上十来年了,怕是容易坏。”
陈婧小心翼翼的将那信纸拿过去,对着阳光也看了看,然后背过阳光又看了看,摇摇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好似也不像是能看到什么的样子。”
我摇摇头,“我确定,刚刚绝对看到了,不是我看错了,也绝对不是幻觉。”
我想了想,说道:“陈婧,我跟方子敏和沈氏都被关在墓穴的时候,方子敏跟我说了一件事。”
她嗯了一声:“方子敏说了什么事?”
我说道:“方铭霸留下了这张纸,叫方子敏报复方家,报复方铭山,甚至报复我。他将这纸条留给当时六岁的方子敏,就是为了激起她内心的仇恨。除此之外,方铭山还故意在史书上留下秘密。那么方铭霸必定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
陈婧说:“有可能,如果方铭霸不知道这些事,他不可能在六年前问斩的时候将秘密留下来,还能叫方子敏恨到现在。”
我指着手里的纸说:“所以,很可能这里面还有秘密。方铭霸会有这么长远的见识,将这秘密留给我么?我总觉得不可能。”
我越想越是觉得搞笑,这方铭霸真不是省油的灯,搅和的方铭山日生不安。
我跟陈婧很快就到了甘露殿。
陈婧见我一直想事情,说道:“娘娘,你有心事,心情就好多了,脸色看着也没有那么糟糕了。看来娘娘您适合一直有事情缠身,才能忘却过去的痛苦。”
我一听怔了怔,一路上想这件事情,就有了些精神,也忘了母亲的事。
我说道:“也许吧。只是自己也知道,不能在这样躲在甘露殿里面。时间长了,也许真要一尸两命了。”
我正说着,看见那边凌云遥匆匆忙忙赶过来,见到我站在甘露殿外面,脸上有些欣喜,“刑儿,你起来了?”
我对他福了一福,“臣妾参见——”
他拉起我,“你起来就好,不用跟我行礼。”
他心情显然极好,“刚刚去哪了,脸色也好看多了。”
我说道:“叫皇上担心了,臣妾实在不该这样叫皇上分心。”
他抓着我的手,“不用讲那么多,你想开了就好。朕真是——”他没说完,笑了笑,将我的手放在脸颊上,“只要你安好,一切都不重要。”
他的手掌很暖,我被他攥在手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些。
沈氏的死叫我失去了理智。
那段时间,世界都是空白,我好似都忘了凌云遥的存在,只知道自己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现在想想,除了沈氏,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凌云遥,还有我腹中的胎儿。
我看着他,扑进他的怀里,“是臣妾叫皇上担心了。”
他将我牢牢抱在怀里,“刑儿,你是叫朕担心了,很担心!没见过你这个样子。朕就算是那会死了,你也许都注意不到吧?”
我摇摇头,“臣妾错了,臣妾不会再这样叫皇上为难,皇上饶恕臣妾吧。”
他的手又紧了紧,“饶恕你?当然不!”
他说着看向我,“朕罚你这辈子都只能再朕的身边,朕不同意,你不许说离开。”
我没说话,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在他面前,什么都不用隐藏,只剩下温暖和依赖,“臣妾领罚。”
凌云遥用指腹抹去我的眼泪,“刑儿,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你还有朕。”
陈婧说:“娘娘如今总算是好些了,皇上跟娘娘去走走吧,这寒冬已经过去了,早春虽然冷,阳光却很好。”
凌云遥拉着我的手,“走,好久没有叫我们的皇子感受一下这外面的风光了。”
我笑了起来,点头跟在他身后。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你看你,都快忘了怎么笑了吧?”
我没说话,只是瞧着他。
以后,我真的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