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很清楚问题的根结在哪儿。他仿佛没事儿一般,拍拍我说:“随他!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不理他!”
晚上,关雎宫的月亮照在窗棂上,也照着昭明的脸。在没有昭明的日子里,我一直看月亮。现在看着昭明,我说不出的满足。
“想我了吗?”昭明问我。
“天天想着陛下,不知道陛下怎么样了?整夜整夜睡不着,要不就是做梦,梦见陛下!”
“你和我不一样。我知道你没事,不用担心;可是你不知道我怎么样,所以日夜悬心。我也很着急,可是没有办法。我是天子,不能随意泄露身份。”
我当然知道。
昭明俯下身,轻轻地吻我。
“没办法。食色,性也。女人就是男人的关,哪个男人也过不了。我自己觉得已经算是能克制的了,尚且如此;襄王得不到王后,他当然受不了。”昭明笑道。
“臣婢好害怕。陛下还说笑话。”
“我有什么办法?我上辈子欠他的吗?非要跟我争一个女人。”
我想起襄王烧毁的那方素帕。昭明没有看到,他不知道襄王有多可怕。
“那怎么办呢,陛下?”我问他。
“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出乎我的意外。他进一步,我退一步;他进两步,我退两步。我让他三步,做到仁至义尽。难道襄王以为他可以纵横天下,欺凌天子吗?”昭明说道。
这是我曾经爱过的两个男人。这是天底下的两个强者之间的战斗。在我的生命里,这两个人的意义,都已经变成了血肉长在了身上,融进了骨骼。
面对即将发生的未来,我束手无策又胆战心惊。不管哪个人的剑刺过来,不管哪个人受伤,我的心里都会被捅上一个血窟窿。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我问昭明。
昭明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无法回避,也无法退让。这是我们的爱情要付出的代价,勇敢面对吧。”
襄王离京的消息,对于朝臣来说很平常。昭明平安回归,朝政恢复正常,襄王回归夏宇国是顺理成章的。只有昭明和我知道这里面的危机和关碍。
但是有一个人却感觉很不舒服。
“陛下,不是说好要准备狩猎,和襄王一起去打猎的吗?”绿萝公主问道,“襄王怎么忽然回国都去了?”
昭明说道:“襄王出来的时间已久。国都里面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回去了。”
绿萝公主问道:“夏宇国很远吗?我倒是很想去看看:夏宇国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公主有兴趣,我派人送公主过去看看也行。”昭明说道。
绿萝公主看起来很有兴趣。从见襄王的第一面起,我就感觉她毫不隐藏对襄王的喜爱。她的眼睛盯着襄王的时间远远大于盯着我的时间。在她的眼光里,我实在太平常,哪里都有。而襄王却出类拔萃,英俊潇洒。
昭明派柳岸侍卫挑选一些人出来,护送绿萝公主到夏宇国去看一看,保证她的安全。
柳岸侍卫领命,准备玉辇、安排随从,护送她到夏宇国去了。
“陛下对这位公主,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看着绿萝公主的玉辇出发,离开宫廷,问昭明道。
“很美丽啊!那两只眼睛长得那么深邃,眼睫毛那么长,漂亮得让人无法呼吸。”昭明说道。
“既然这么漂亮,陛下难道就没有动心吗?”我问他。
“动心?是欣赏吧。我看了很久呢!觉得这个女子真是美艳,和绛白伊兰有得一拼。绛白伊兰不是也是这么美艳妖娆吗?”昭明说道。
“然后呢?”我问他。
“然后,就觉得她真是漂亮。天底下漂亮的女人真是一道风景,让人看不够。”昭明说道。
“然后呢?”我继续问他。
“然后不就带回来了!王后不都看到了吗?”昭明说道。
“绿萝公主真是美丽!臣婢自愧不如。绿萝公主也说:臣婢是个平常的人,个子也不高,脸庞也不美。像臣婢这样的人,哪里都有很多。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会喜欢?”我问道。
“绿萝公主这样评价王后吗?我来看看!个子也不高,脸庞也不美吗?”昭明走过来,眼睛细细打量我。
“做什么?”我打断他。
“我怎么看着这么美呢!只要看一眼,她就到心里去了!忍不住想亲近,忍不住想爱抚。她在身边就感觉和悦,她离开就感觉不安。这是为什么呢?”昭明问我。
“陛下哪里学的?如今油嘴滑舌!”我嗔怪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后猜猜从哪里学的?”昭明笑道。
“臣婢怎么觉得:绿萝公主对襄王蛮有兴趣?”我问他。
“他们这些国度的人,性情比较外向,不隐藏自己的喜好。喜欢什么就是什么。襄王人才英俊,器宇轩昂,又擅长骑马射箭,正对她的胃口。她喜欢襄王也自然而然。”昭明对我解释说。
“那么,”我问昭明,“襄王会不会喜欢绿萝公主呢?”
昭明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陛下告诉臣婢嘛。”我央求他给我说说。
如果襄王能够喜欢绿萝公主,男女相悦,伉俪情深,他心里就不会那么郁闷了。爱情能够弥补他心头的伤痛,也能够让他焕发新的生命力。也会完全改变他的心意,左右他的情感。
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幸福。也就缓解了他和昭明之间的矛盾和危机。
昭明问我:“根据你对襄王的了解,你觉得襄王会喜欢绿萝公主吗?”
我说道:
“臣婢也不是不了解襄王。他对女人的品味臣婢根本总结不出来。他身边的女人,各种各样的都有,他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喜欢。郭颖夫人,擎月王后,完全都是不同类型的,他不是都喜欢过吗?”
昭明哼了一声,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什么意思嘛。”我问他。
“襄王也是白疼你。你是一点不了解他。襄王外粗内细,他细心起来不差秋毫的。你以为他什么女人都会喜欢吗?当年到兀竺国征战,得了一个美人,他立刻想到给载启聿明,虽然最后也没落好;后来劫持了朕的王姬,他马上想到的,是给载启聿明做夫人。他怎么没想着给自己留着?因为他根本就不好色!”
昭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