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明被一众仆从护拥着衙门后面走。
果真他是全身好好的,没有看到一点被火烧伤的痕迹。
前世里,他仗着柳太师的宠爱,为柳太师和柳月茹敛金,让柳太师仰仗是圣上老师,动用他所赚得的银子笼络人心,在京城里呼风唤雨,任柳月茹这个嫡女抢夺别人的夫婿,甘愿做妾做文珏的外室。
纵然全不是她的原因,女追男隔层纱的结果却显而易见,用银子将文珏收服在自己身边。
柳月明是柳家的福星但同时又是她苏怡香的祸害。
祸害就是拿来让人除的。
苏怡香短暂的失控后,渐渐冷静下来。安烈离得近清楚看到苏怡香的耳垂渐渐变得通红又慢慢变成粉红,然后恢复到最初看到的粉白。
安烈四处张望,眉头紧缩,姑娘这样子,分明是收到惊吓,是谁?
身后不远处的几个半打小子,看到安烈的示意,不动声色维护过来,苏怡香前面不露痕迹的被人分开一条道。
她被安烈护着靠近大兴县衙的门口。
“安烈,快开堂了吧?”
安烈低声道:“姑娘,快了,你看大堂上已经坐了人,是姑娘说的那个彭一轩?”
苏怡香颔首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猜是他!”
说着,侧头对着安烈安抚的笑了笑。
安烈忙低下头,苏怡香没有看到他低头掩去的眼,他眼里闪动的逸彩,让他暗自压住心神,姑娘的笑容,灿烂而明媚,真的是非常好看。
彭一轩柔声柔气的喊了声“开堂!”
案桌下的两帮衙役紧接着高喊“开……堂……!”
衙门外忽然一阵骚动,有人开始使劲往前挤,苏怡香被后面挤上来的人推一个趔趄往前载去。
“姑娘小心!”
随着喊声,苏怡香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扶着靠在自己的身上。
“不要紧!”
她抬头看到安烈眼里的担心,点头好似保证道:“真的是没关系。”
安烈看她不像是敷衍他,这才放开扶她的手道:“一会儿还有人要你收拾。”
苏怡香看他认真的样子,也对他慎重道:“嗯!我会小心的。”
安烈刚毅有些倔强的脸上几不可微地弯了弯唇角。
“是谁告的状,还真是胆大啊!”
“没打听到,别急!等一会就知道了。”
“告的可是柳太师府上的公子,怎么还不见原告出来,就是柳家的公子也不见。”
“我看悬!这人胆太大,柳太师可不是吃素的。”
苏怡香听着周围人的品论,心往下沉,嘴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
彭一轩要传原告和被告的声音从堂上传出来。
不一会,有人被带到大堂上,堂上一问,下面跪着的人一答,跪在一边的的柳月明忽然怔了怔,眼里酝出威胁,阴冷的目光像钉子一眼钉在堂下跪着的人身上。
“……大老爷,小的所说句句属实。”
彭一轩眯着眼睛,道:“柳月明,他说的属实?”
柳月明道:“大人,这个人我认识,他求我办事,我没答应,他这是报复。”
彭一轩点头问柳月明身后跪着的人:“猪长丰。”
“小的在。”
彭一轩道:“他说你报复他。”
“哗”
衙门外又乱起来,有这么审案的县太爷吗?这话该他问吗,这不是有意要让原告和被告掐起来?
要是在苏家布庄买过布料的人,那一定会认识这位苏家布庄的掌柜,猪长丰就是他名字。
猪掌柜滴溜溜眼珠找了半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堂外,苏怡香安宁的站在门外地人群里,当他看过来的时候,苏怡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猪掌柜忽然有了底气,转头对着堂上的彭一轩道:“大人,小的不是人,小的后悔,是柳……柳公子让人找上的我,说想要帮我将我们家老爷在京的布庄变成我自己的,我是猪油蒙了心,相信了柳公子所说,中间来往就多了,没想着将我家老爷送进大牢。
更没想到让我听到柳公子买回了番邦人给圣上的生辰贡品,我的县老爷这可是杀头的罪,我一个小老百姓,那能经得起陪人杀头的事……!”说着“棒棒棒对着彭一轩磕了三哥响头。
堂外一阵唏嘘声。
柳月明冷笑一声:“大人,泼皮无赖自古就有这样的人敢诬陷官宦子弟,真是死有余辜,罪无可赦!请大人明鉴!”
彭一轩眯着眼温和地道:“柳月明,你你说了本官应该做的事。本官该是相信你?”
他指着猪掌柜问他,不等猪掌柜回答,又道:“不行,你是背主求荣之人,本官不能相信。柳公子,嗯,柳公子是柳太师庶子,柳太师是当今圣上的老师,这个应该是要相信柳公子。”
柳月明有些得意的低下头。
十万两的银票,还摆不平这小事。是谁说的?都说彭一轩六亲不认,都是做给人看的。
彭一轩淡淡一笑,柳月明忽然感觉到一丝嘲讽,明显的一愣。
“拿上来!”
什么?什么要拿上来?
柳月明一时没明白过来。
大堂外的人一时也不明白,窃窃私语。
“是什么?”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当然是证据。这猪掌柜背主,柳公子背圣上,一丘之貉,大偷和小偷的区别。”
有人“噗嗤”笑出声。
众人正议论有人眼尖,喊了一声:“快看后边。”
众人一时回头去看,眼见从人群里走出一对人来,领头一人着飞鱼服大红袍,戴秀春刀。身后数人青一色锦绣服。
是止儿夜啼,让人谈虎色变的锦衣卫。
一时众人鸦雀无声,好多人的脸上露出不忍。
难道这事儿真的闹大了?
彭一轩竹竿似的涣涣然站起身来,用手搭了个凉蓬,向外看。
圣上果真是大怒啊!再被他身边那三个魔头和风细雨,也许是打抱不平的言辞激励下,圣上难免不做出发狠的事来。
哎!柳太师又怎么样,帝师又怎么样?都是权和银子给闹的。
彭一轩腹诽几句,飞鱼服的主人一挥手,身后有人就端出一个紫檀木的长方型盒子,打开来,自然大白天是看不出什么,青一色锦服群里又有人站出来,拿一块黑色棉布将长条盒子罩起来,呈给堂上做的人看。
有人惊呼,有人抽气,有人儿脸上像渡了一层金光一样,容光焕发。
站在人群里的苏怡香等的心安,等的理得,这东西可是深海里的美人鱼流出的眼泪,一粒粒非粉红而不珍贵。
价值连城算说的少了,这一盒粉色的珠子,落在柳月明手里,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在圣上他自己手里,如何不雷霆震怒。
彭一轩终于知道侧面的耳房里守着的赵俊,楼禾还有那个屁大点的小黄门是来干什么的了。
柳月明灰白的眼神让人不忍直视,锦衣卫出行,他的宝贝就是藏到地狱,他们也能给你挖出来。
猪掌柜其实还糊涂着,没有看明白这些掌权人的惊异。
被苏怡香从柴房里让人领出后,他的人生就落在苏怡香的手里。
“当做自己的后半生,柳月明的原告就是你的承诺。
而我给你的,是你的身契。”
苏怡香的话油然在耳。
就在大堂上纷纷哑然的时候,一个清凉的声音响起。
“民女有冤……民女要状告京城柳太之庶子柳月明欺行霸市,构陷金陵布商苏兴之,以商为名,违背圣上所倡导的百姓安则社稷安的做法,将其陷狱并下毒预蚕食苏家产业,敬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